因爲大司是先用翼鬼部落的語言向傍生與雲鋒解釋的,傍生一聽就鬆了口氣,暗自慶幸容安不是單挑那個實力最強的人。
雲鋒倒是沒有厲聲反對,甚至嘴角還帶着笑,說:“這不是欺負人嗎?我看你們倆都比我強啊,這不公平,哈哈哈……”
傍生看了他一眼,說道:“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實際上萬馬部落才處於劣勢。”
兩位融合獸魂的絕世強者,無論萬馬部落用什麼花招,這兩場都是穩贏不輸的,贏兩場就是兩棵聖草,一棵是雲鋒的,一棵是傍生的,已經達到目的,雲鋒的比賽輸或贏都無所謂。
雲鋒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他非常放鬆地躺在石壁上,口中道:“既然這麼不公平,那麼無論我是輸是贏,都能拿到一棵聖草。首領,我說的對吧?”
傍生點點頭。
雲鋒眯眼打量容安,說:“這位又是何方神聖?你們怎麼能保證,他一定可以取得勝利?”
傍生冷冷盯着雲鋒,向前一步擋住容安,不讓雲鋒繼續看他,同時自身散發出凌厲的殺氣,一字一頓道:
“雲鋒。有些事,不該問,就不要問。”
雲鋒雖然身居高位,但心胸寬廣,不拘小節,傍生這麼說,他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他記得被傍生護在身後的男人是王蛇部落的,剎那間腦子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
大司摸了摸鬍子,表情很是嚴肅:
“雲鋒,你說得對。其實我不能保證容安一定可以取得勝利。”
大司的話一說出來,翼鬼部落的兩個男人眼神都冷了,雲鋒是帶着些嘲笑,傍生就是完完全全的憤怒了。
大司搖搖頭示意傍生冷靜,同時道:
“……因爲萬馬部落也知道自己處於下風。儘管佔據策略的優勢,也可能輸得血本無歸。因此,不僅要它們選擇戰術,連比賽的形式也要他們說了才行。”
傍生眯了眯眼睛,問:“比什麼?”
“射箭!”大司給出了答案。
當傍生把‘射箭’這兩個字轉述給容安時,容安也有點手足無措。他是從小生活在農村的孩子,哪裡有條件學習射箭?就算村裡有爲了打獵而會射箭的男人,這些人也不會主動教容安,生怕染了一身晦氣。到了強者大陸,疲於奔命外所有時間都跟傍生在一起,遇到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各種奇遇,生活足夠精彩,可還是沒機會練習射箭。
傍生說:“萬馬部落與翼鬼部落相似,從小要學習射箭,技術好的也有幾個,與雲鋒不相上下。”
容安問:“雲鋒射箭很厲害嗎?”
傍生點頭:“很厲害。”
“比你還厲害?”
“……我射箭技術,一般。”傍生艱難的給自己作評價。實際上他的技術是翼鬼部落倒數的,波動大,也不準,全靠力量彌補。“如果靠射箭的話,我估計能贏的概率最大的就是雲鋒了。偏偏他還與馬一對戰,所以結果未定。”
本來翼鬼部落佔據優勢的比賽,經過萬馬部落兩個條件的規定,瞬間情況逆轉。
容安託着下巴,說:“三次比賽的形式都由它們挑選,未免太不公平,就算是讓着萬馬,兩次比賽形式是射箭就差不多了。我完全不會射箭,我與馬二的比賽肯定不能是射箭。”
傍生點頭:“我想也是。大司應該可以再去與它們溝通。不過,如果讓你選,你選擇怎麼樣的比賽方式?”
容安斬釘截鐵,給了兩個字:“對打。”
傍生臉色一變,道:“不行,對打的話要兩方中有一人完全倒下,再也不能站起身來纔算結束,太危險……”
大司聽不下去了,插嘴說:“傍生,你怎麼能肯定倒下的那人是容安?”
傍生一愣,隨即皺眉,本來想反駁,卻也不知道說什麼。
大司道:“我覺得對打比較好。容安作戰能力超乎想象,如果拼死一搏你與雲鋒都比不上他,萬馬部落也不會有人比他更強。選擇對打作戰,容安與馬二的賽局就是最有保障的一場比賽。——因爲,容安肯定會贏!”
雲鋒也能聽得懂一些王蛇部落的語言,聽到最後一句,好笑地擡頭看了看容安。只見那男人眉清目秀,眼神淡無波瀾,皮膚極白,一副書生模樣,唯有眉宇間遮擋不住的戾氣,破壞了這山水畫一樣的長相。也不知道這看起來一隻手就能捏死的男人到底有哪裡厲害?
雲鋒靠在山壁上,仰躺着,用手背遮住眼睛,雖然想調侃傍生幾句,可心裡也明白,容安就是傍生說的‘不能問別問’的主角,反正三場能贏兩場就行,他的目的不是窺測容安的實力,而是聖草。打着能節省體力就節省體力的想法,乾脆閉上眼睛睡覺。
大司勸道:“你就別擔心容安了,我覺得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擔心你自己。”
傍生好像要發怒,臉色蒼白,右手緊緊捏着。
大司看他臉色不好,哎呦兩聲把雲鋒叫起來,說道:“這幾天你與雲鋒多練練射箭技巧,我還得去萬馬部落商量容安與馬二的比賽形式,就先走了。”
說完趕快離開主峰,生怕傍生遷怒到自己。
容安看大司慌忙離開,用手摸了摸傍生的後背,然後湊到他耳旁不知低聲說了些什麼,傍生的臉色才緩過來,低着頭溫柔地看着容安。
容安對他笑,好看的男人笑容簡直堪稱驚豔:
“我沒問題。一定幫你把聖草奪過來。”
容安不知道傍生要聖草有什麼用,但看那人上心一分,心裡就忍不住更上心一分。容安手腳纏在傍生身上,低聲說:“我很厲害的。”
傍生微微笑了,鬆了口氣,喃喃自語,不知是說給誰聽,道:
“你確實很厲害。當初第一次化爲原型,連我都不能對抗。毒氣、兵器都對你沒作用,當初對付神手黑猿部落,也是完全佔據優勢,你沒問題……”
容安靜靜的也不出聲。一時間主峰裡只有傍生一人自言自語,雲鋒從來沒聽過傍生如此壓低聲音說話,背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藉口有事,匆匆離開主峰。
等雲鋒離開,容安解開纏在右手手背上的棉布,露出手背上暗紅色的星辰痕跡,很是困擾地對傍生說:
“不過,我還是不知道怎麼用這個東西。”
“……”
“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容安撓撓頭髮,非常困擾。
傍生想了想,說:“也許你能把這武器用於實戰中,在緊急情況下說不定會爆發出它自己的力量。”
“你說得對,”容安說,“我可以在與馬二的比賽中用這東西。”
三人方案商談結束後,傍生並不願意請教雲鋒,自己一人去練習。容安則是找到了趴在水潭邊上的炎鼬,趁旁邊沒人,拿出那把暗紅色的鏽扇,翻來覆去的看。
炎鼬趴在容安身邊,時不時用腦袋頂頂容安的後背,喉嚨裡咕嚕咕嚕發出可愛的聲音,尾巴鬆鬆纏住那人的腰,微眯着眼睛,看起來非常懶散。
“你說,這扇子到底怎麼用?”
容安自言自語道,隨後轉頭看炎鼬巨大的眼睛:“炎鼬,你認識這把扇子吧?這到底怎麼用?”
炎鼬來了精神,突然站起身來手舞足蹈,口裡發出長短不一的吼叫聲,足足過了半個小時,看起來像是在跳舞,不過容安是一句都沒聽懂。
容安一陣無語,輕輕嘆了口氣,摸了摸炎鼬的腦袋,示意他不用說了。
“你要是能說話多好。”
炎鼬‘吼唔’一聲,蜷着身子躺在容安身邊,表情也很委屈。
容安又揉了揉炎鼬的腦袋,手裡把玩着鏽跡斑斑的扇子,漫無邊際地看着強者大陸湛藍的天空,忽然想起不久前自己似乎讓這把扇子發出過淡紅色的光,還聞到了自己異常熟悉的味道。
容安想念那顏色、那味道,之後也嘗試過用撿來的悍蟒的牙齒觸碰鏽扇,但那扇子再也沒有同樣的反應。
容安一手拿着鏽扇,一手舉着悍蟒的牙齒,發呆一般看了許久。
“我要去萬馬部落了。”容安終於放棄了,把扇子與獠牙向前一推,然後向後仰,靠在炎鼬的身上。炎鼬長得像貓,皮毛卻像是海豹,非常滑軟,這樣躺着就像是躺在水面上。
炎鼬‘吼’一聲,用鬍子蹭蹭容安的臉。
“我聽說疾雪誅峰就在萬馬部落境內,你要想化爲人形,乾脆跟我一起去,怎麼樣?”容安打起精神,三下兩下爬到炎鼬腦袋上,跟它說道。
炎鼬一低頭讓容安滑下來,大舌頭一□□得容安滿臉口水,卻搖了搖頭。
容安一愣:
“你不去,不想去?”
炎鼬又搖頭。
容安明白了:“你想去,但是不能去?”
炎鼬眼神黯淡,向前一趴,兩隻爪子分別捂住眼睛,只聽得‘嘭’的一聲,塵土飛揚,石子四濺。
容安咳了兩聲。炎鼬身體太過龐大,向前趴引發了強大的衝擊力,等那仿若山崩地裂一般的震動過去,容安走到炎鼬身邊,莫名其妙地看到炎鼬一副很傷心很難過的模樣,哄小孩一樣揉它的耳朵,說:
“大黑,你怎麼了?我帶你去,我帶你去好不好?”
此刻容安坐在溪水邊陪着一隻形狀像毛的巨大生物;傍生手挽折星弓,集中精神,表情嚴肅地拉弓、射箭;雲鋒站在茂密的樹葉後,完全遮掩自己的存在,懶散的眼眸中有一絲凌厲,手中的箭對準一隻正在吃草的獸人,等待時機。
距離前去萬馬部落還有十四天。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