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來的女聲,讓很多人驚異的丟了手中的碗筷,忘記了今夕是何夕,連樓上摟在一起的男女也是停止了動作,翠兒紅着臉躲到了大漢的懷裡。
“夫人?”柳棕楊驚呼了一聲,緊接着手中的酒杯應聲落桌,發出吧嗒一聲響,在極靜的店內格外引人注目。
婉凝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也不臉紅害怕,反而挑眉問道:“妾身臉上長了花嗎?”
所有人很統一的搖了搖頭,不但沒花,長的也沒有翠兒嬌美多姿,只能算是一盤黃花菜,早已凋零,不過一個婦道人家說出這般話語委實讓人難以接受。
大部分人心裡都在尋思,這是誰家的夫人,怎麼這般強悍,也太可怕了些。
“夫人果真是位妙人。”隔壁桌的中年秀才朝婉凝舉了舉杯,一臉笑容的一飲而盡。
“妙人不敢當,只是比世俗人更加俗不可耐罷了。”婉凝同樣回了一杯,含笑的眸子四處掃了一眼,輕聲問道:“怎麼了,本夫人怎不知道自己美麗的讓人不忍移目?”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像似夾雜了萬餘斤的冰霜,讓人聽後心底狠狠的抖了抖,狼狽的轉回了目光。
“咳咳,夫人。”李敬之好不容易從目瞪口呆的狀態下恢復了過來,又被她這一句話弄無語了,他看向陳致,見陳致嘴角有一抹難得的笑容,心想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僕人,沒一個是省油的。
“受刺激了?咯咯,公子真枉負了風流二字。”婉凝語不驚人死不休,她這是一種言語上的宣泄,一種言語上的盡情放浪,因爲她突然覺得這樣一來心情舒暢了許多,心想原來快樂來的這般容易,她當然要盡情的發泄。
“夫人可否上來同桌共飲?”疤臉大漢旁邊有一位三十多歲的斯文男子,手中搖着羽扇,突然開口相邀。
陳致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婉凝拍了拍他的手,安撫住了他的情緒,“你們慢飲,我去去就來。”
“小心點。”陳致也不阻攔,只是小聲叮囑道。
婉凝伸了一個懶腰,慵懶的像一隻波斯貓,身若扶柳,嫋嫋婷婷的步上了二樓的階梯,食客們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個個都目光奇異的看了過去,這位夫人美到是不美,只是笑語間總有一種讓人甘心沉淪的媚惑。
“夫人請坐。”斯文男子起身相迎。
“不敢當。”婉凝將目光看向了面若桃花的翠兒,翠兒含情的雙眸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對並沒有燃出怎樣的火花。
婉凝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這位爺相邀,不知有何貴幹?”她靠在二樓的欄杆上,左臂環胸拖着右手手肘,右手把玩着手裡的酒杯。
“如夫人這般世間絕無僅有的妙人,某家當然要結識一番。”斯文男子眯眸淺笑,話語中帶了一絲輕浮。
婉凝嫣然一笑,秋波流媚,衆人看去只覺得她平凡的臉上多了一抹嬌憨媚態,就連那雙芊芊玉手也變得蕩人心魂起來,有些心智不堅者已經開始動情的吞嚥口水。
“爺,妾身可是唱不來情情愛愛,也唱不來那摸來摸去的黃色小調。”婉凝放軟了音調,他人看來只覺得她紅脣一開一合間,幽香陣陣,好不勾人神魂。
“陳爺,你怎麼不去阻止她亂來?”上官轅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是看不慣她如此胡來。
“只要她高興就好。”陳致倒是看得開,靠在椅背上看她還想玩些什麼花樣。
“這位玉夫人也實在是……實在是讓人難懂。”楊敬之感慨了半天,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你要是懂了,你也成夫人了。”柳棕楊一拍他肩膀,深有感觸的說道。
“我呸,姓柳的,我要和你絕交。”
“你們二人別鬧了,你們快看。”上官轅突然出聲提醒道。
幾人順聲望去,卻是那位斯文男子起身想要摟人入懷,婉凝腳下一錯就躲了開去,此時後背正對着那位翠兒姑娘。
婉凝一聲冷笑,柔弱無骨的身子向側面一躺,右手抓住了翠兒刺過來的匕首,略一用力,匕首叮噹一聲響就落了地,婉凝一拉將翠兒整個人拉入了懷裡,嬌笑道:“美人投懷送抱,可惜夫人我是個女子,無福消受呀。”
桌上坐着的幾人見翠兒被制,立刻抽出佩刀向婉凝襲來,幾人高舉佩刀的手卻怎麼也落不下,感到一股陰沉深冷的力量將他們凍結在當場,他們面面相覷,向樓下看去。
陳致正在一口一口的飲着杯中酒,陰寒的聲音問道:“想死還是想活。”
幾人知道遇到硬傢伙了,紛紛丟了武器,開始求情饒命。
“既然想活,是誰派你們來的?”婉凝的手在翠兒的臉上抹了一把,的確很滑,皮膚不錯。
“是……。”翠兒嚥了口唾液,抖着聲音,眼神有些閃躲。
突然一道悽慘的嚎叫聲響起,那位疤臉大漢心有不甘剛想反抗,卻是應聲倒地,再無一絲氣息,一隻竹筷透過大漢的咽喉,整根沒入了酒家的牆壁,一絲血未見,這要多快的身手,多高強的內息才能做到啊。
店內的食客倒吸了一口涼氣,陳致把玩着手裡的另一隻竹快,冷聲說道:“最後一次機會,說。”
斯文男子連吞了好幾口唾液,攤到了下去,顫抖着聲音說道:“是……是紅色追殺令。”
婉凝挑眉,“那是個什麼東西。”
“是一個神秘組織發出來的殺人任務,而此次的目標畫像就是你。”斯文男子嘆了一口氣,知道此次是徹底的栽了,沒弄清楚要殺之人的身份背景。
婉凝點了點頭,拍了拍翠兒的臉,笑道:“皮膚不錯,好好保養。”說完就放開了對她的鉗制,她朝着樓梯緩步走去。
幾人眼睜睜的看着她離去再不敢有阻攔,當他們注意到她腳下的時候,才驚駭的發現至始至終她的腳都沒有落地,她整個人都是漂浮着,怪不得給人一種飄然欲飛的朦朧美感,幾人艱難的吞嚥了幾口唾液,再也不敢有歪心思。
“真是沒想到啊。”柳棕楊驚歎的說了一句,上官轅和楊敬之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不曾想過這位柔弱無依的夫人也是位武學高人,怪不得有那般通天的手段,幾人再也不敢小瞧了這位玉夫人。
“何爲紅色追殺令?”婉凝款款入座,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陳致,陳致只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話,婉凝無奈,只好又看向了一邊的上官轅。
“是一個名叫賞金獵人的組織,多是一些亡命客或是冷血殺手,只要金錢報酬豐厚,他們根本不會過問所殺何人何種背景,任務分三級,第一級是黑色追殺令,第二級是白色追殺令,第三級就是紅色追殺令,比如說夫人有想殺的人卻不方便自己動手,就可以將那人的畫像送到這個組織裡,他們會根據你所出的酬金來劃分等級,不管是三級中哪一級都是會有人願意替你出面。”上官轅娓娓道來。
“就是這種三流貨色?”婉凝擡手一指樓上戰戰兢兢的幾人。
“不,這只是紅色追殺令中最次的一撥,若是連着好幾撥都是任務失敗,那麼紅色追殺令就會升級到白色追殺令,籌碼也會水漲船高,夫人所說的三流貨色就會上升到二流貨色,甚至是一流貨色,若是一流貨色都鎩羽而歸,那麼就會出動真正的賞金獵人,直到獵物被殺死,任務終結爲止,當然這個前提是僱主能出得起酬勞,夫人,前路險阻啊。”楊敬之說話時,聲音有些沉重,一臉的擔憂。
“好大的馬蜂窩呀。”婉凝點了點頭,臨了來了一句總結語。
的確是一個好大的馬蜂窩,一羣一羣的,沒完沒了的,看來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精彩紛呈的。
“夫人最近有惹到什麼人沒有?”上官轅沉思了一下,低聲問道。
“這倒是多了。”婉凝淺淺的喝了一口酒,惹來陳致的瞪視,燦燦的放下了杯子,她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直接實話實說。
“咳……有多少?”柳棕楊被嗆了一下,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目光驚疑的看向那位正襟危坐的玉夫人。
“總之不會比朋友少,我看咱們明天還是分道揚鑣的好,不能連累了你們。”婉凝神情百分百的認真。
三人見她如此,也知道她不是在說笑,“沒事,他們的目標非常明確,不會做無謂的犧牲,只要到時候我們不插手就沒事了。”上官轅說的不冷不熱,他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尋常。
“上官此言在理,夫人還是想想怎麼避過這次災難吧。”楊敬之也沒有反對,輕聲附和道。
婉凝將目光看向了隔壁桌的中年秀才,山雨欲來風滿樓,總覺得這人不簡單,有一種洞穿世事的本事。
中年秀才卻不再看任何人,付了酒錢,拿起自己的招牌就走了,一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消失在空氣中。
沒有互動,沒有鼓勵,一個人能走多遠?025sxw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