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0月18日(就是宋飛打下枯訊島撤下來的當天)夜,一艘小型巡邏艦正在汪洋的海面上航行。小型巡邏船的後邊,跟着一艘民用的商船,商船上掛着一面青天白日旗。
小型巡邏艦的作戰指揮室內,宋飛正翹着二郎腿,邪邪的看着對面的一男一女,“你說你們是薛日鷹的表哥表妹,怎麼證明?”原來這商船是宋飛在回基地的路途上偶遇的,出於客氣同時想詢問一下國內的情況,宋飛把船長以及他妹妹請上巡邏艇來。
只是兩人乍一上船,看見受傷的薛小晴,便一口咬定他們是薛小晴和薛日鷹的親人,並一再要求宋飛將薛小晴交給他們,由他們帶回去救治。
兩人都很年輕,卻都是很沉穩的樣子。男的一表人才,西裝革履,談吐斯文,明明帶着很厚的書卷味,卻還是輕易讓人感覺出他臉上那飽經商場風霜的滄桑,女的優雅高貴,清純脫凡,青梅黛眼,一瞥一笑盡顯淑女實質,美得不可方物。
只是現在,一向沉穩的兄妹變得浮躁起來,頻頻的看着宋飛身後猶在昏迷中的薛小晴,眼睛裡盡是着急。
搖了搖頭,男子站起身來,指着一旁的薛小晴,氣急敗壞的說道,“這個是我表妹,她叫薛小晴,今年15歲,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舅舅叫薛虎,早年的東北金礦礦長,這些難道都無法證明嗎?”
一路上,他已經把這些信息重複了不下三遍,但每一次,後者都是無所謂的表情,不相信他。就是泥菩薩也有脾氣,林子天已經有了輕微的怒意。看着宋飛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不是油米茶鹽的土鱉子,他不明白,這黑軍官,咋就這麼倔呢?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而且,你說的也是全對。”
“只是我還是不能相信你們的一面之詞,還是等到了基地和薛日鷹見了面再說吧。”宋飛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們是要回自己的商船上去休息,還是在我這個簡陋的船長室裡?”
宋飛話裡雖是讓他們選擇,做出的手勢卻只有一個,那就是離開,莫要打擾了他和薛小晴的清閒,林子天當然明白宋飛的意思,鐵青着臉,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就要離開,你以爲這艘破船老子想呆啊,要不是擔心表妹的傷勢,老子還不稀罕上來呢。
正在林子天轉身想要離開的同一時間,一雙嬌柔的手輕輕的拉了他一下,晶瑩的眸子輕輕的瞄了一眼宋飛身後的薛小晴,林夕看向宋飛,說道,“這位軍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們的身份,但有一點你應該清楚,我們是沒有惡意的,再說了,我們只是一介草民,又能對你們造成什麼樣的威脅呢?”
“小女不才,上過幾年學堂,在國外也跟隨過一位名醫,自是對救人醫術有過淺薄的研究,你看,能否讓小女先檢查一下表妹的傷勢?”
聲音輕柔,猶如婉轉低唱,喜憂參半,如傾訴,聽來柔腸寸斷,心飄神移。
話不在多,句句點在宋飛的心上。宋飛斜着眼看了林夕幾眼,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如此動人的聲音,隨即點點頭,算是對她的要求的批准。
“多謝軍爺!我先代表妹謝謝你。”之前上宋飛巡邏船的時候,林夕還當是被東瀛軍艦盯住。上了巡邏艦,心思縝密的林夕一眼便瞧見宋飛草綠色的軍大衣,忐忑的心纔算稍稍落下。卻還是對宋飛的目的不解,剛纔一直沉默不語,她可沒閒着,而是暗地裡觀察着宋飛,在確定宋飛是在保護薛小晴而不是想害她之後,她的心才最終落下,更是對宋飛沒有了一絲的敵意。
“軍爺,以小女拙見,表妹傷在肝脾,重在失血過多,必須立即進行診治啊!”檢查完薛小晴的傷勢,林夕粉黛不覺深深蹙起,着急的提醒着宋飛,話裡的意思就是讓宋飛現在就送她到醫院。
“你說的很對,而且我也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又沒有想過,我們這裡距離最近的醫院有多遠?”劍眉豎起,宋飛對於薛小晴的情況再清楚不過,醫科大學三年,他的臨牀知識絕對紮實,自然知道應該怎樣救治薛小晴,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在一旁低頭喪氣的林子天,宋飛繼續說道,“據我所知,就算我們開足馬力,極力的趕往東北的醫院,恐怕沒有個三兩天也是沒戲,到時候,恐怕一切都晚了呀!”
“那也不能讓表妹一直這麼躺着啊,躺着肯定更沒戲。”感受着宋飛的眼光,林子天看向後者,站起來,再坐下,焦急的沒有了一絲的沉穩,他是太擔心自己表妹的傷勢了。
看着林子天焦急的樣子,宋飛莫名一笑,淡淡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在想辦法?”自從上船,他就對倆兄妹沒有敵意,就是看林子天那副高傲公子哥樣子,不習慣。
“那就。。。。。。”
“報告指揮官,船已靠岸並已按您的吩咐,派人將急救箱取來。”正在林子天剛想反駁的時候,趙大力一聲大喊將他的話憋回了肚子裡,林子天倒也不氣,反而兩眼放光,看向宋飛的眼神也變的許多,敵對被友好代替,“急救箱在哪,快快拿來,交給我妹妹啊,她懂醫學。”
很快,急救箱便被送到了巡邏艇的船長室,一併來的還有薛日鷹以及一個白髮蒼老的老者。他不是別人,正是當日“海盜攻島”時,站在薛小晴身前護住後者的老者。
其實,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便是薛家的家庭醫師,一個享譽東北的老中醫。老醫師聽說薛小晴受了重傷,便隨着薛日鷹一起趕了過來。
現在,除了宋飛這個未來醫生,留學海外對西醫深有造詣的林夕,更是來了一個專職醫師,一起來救治重傷的薛小晴。而老醫師來了之後,宋飛倒變成了沒事可做,站在一旁,他只有給老醫師打下手的水平。
經過十幾分鐘的手術,老醫師終於將薛小晴的病情穩定下來。一邊擦着汗,白髮醫師拉過宋飛,焦急的說道,“小姐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只是這裡設備簡陋,尚不能做到達到進一步手術的條件,而且,小姐失血過多,當務之急便是立即輸血,這一點我不在行,只能交給你了。”
在島上的時候,他聽薛日鷹談起過宋飛的醫術,而中醫不善外科,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宋飛身上。
越是經驗豐富的醫生,越是不敢輕易冒險,這一點宋飛清楚。認真的看着慢慢恢復平穩呼吸的薛小晴,宋飛劍眉一皺,“輸血?”
大學期間,宋飛倒是認真的上過幾次實驗課,其中一節便是輸液輸血,他對輸血不陌生,兔子老鼠啥的整死一大堆。重重的點點頭,將老醫師輔扶到一邊坐下,宋飛拉過薛日鷹,二話不說,一刀割破他的手背。
兄妹同胞,他的血液應該不會引起血液凝集反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