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梆梆邦……”一陣響亮的銅鑼聲響起,墨離滿意的催開□□大馬,整個隊伍安靜的向前進行。

騎馬真是沒有想象中那麼舒服啊,林真腹誹,即使這麼緩慢的前行,還是感覺到屁股好疼。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林真摸了摸懷中的小東西,心中抓耳撓腮的痛苦,她好想像拎小貓般的把這小東西拎起來好好端詳一下。

這小東西看起來不比小奶貓大多少,它蜷縮着把腦袋藏在小身體下面,圓圓的大概只有一個大饅頭的大小。渾身長滿了雪白的長毛,摸起來像順滑的綢緞。像一般小動物一樣,它的體溫比人類的要高,林真抱在手裡溫熱,很是舒服。

林真摸啊摸啊,越摸越喜歡。不知怎的,突然腦中一凜,瞬間人就僵硬了。

她轉過頭去,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墨離,彷彿都能聽見自己腦袋轉到時候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林真都忍不住要伸手敲敲自己的腦袋了。看看那墨離那麼高大,長的那麼英氣,聲音那麼暗啞,怎麼可能是個女人呢。只因爲他面目俊朗,穿着一身紅衣,再加上自己先入爲主的印象就武斷的認爲對方是姑娘,實在是蠢爆了!

真是好日子過久了,人就荒廢。林總監,你引以爲傲的EQ都跑到哪裡去了!?林真尷尬的把腦袋轉正,身體不着痕跡的往前挪了挪。

這時,墨離抖了抖繮繩,把馬兒停了下來。林真這才發現他們一行來到了一座宅邸前。

此宅邸十分宏偉,硃紅色的府門大開,氣勢恢宏。從府門望進去,可見裡面一片遮天覆地的紅。門外臺基甚高,一路鋪陳大紅地毯,從府內一直綿延到府外。門外左右各蹲這一頭張牙舞爪的石獅子,石獅子上俱都披上了紅綢,綁着紅色的繡球,看起來甚是喜慶。

墨離先行下了馬,望了一眼林真,伸手示意林真下馬。林真猶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顫顫巍巍的把腿收攏到一邊,然後手搭在美人兒的肱二頭肌上,儘量輕巧的跳下馬去。

繞着林真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一頭栽進了墨離的懷裡。

林真趕忙一把推開他。而我們的墨離帶着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笑容,帶頭踏上紅毯,走上臺基。林真在後邊像個小媳婦似得抱着懷裡的小東西趕緊跟了上去。

上了臺階,跨過府門,林真無意間回頭看了府外,那隊送親的人馬卻是一個不見了,只留發嫁的紅扛箱整齊的碼放在一地。

咋?這是墨離就是那新郎的節奏嗎?

林真依稀記得自己擡頭看見門上掛的匾額上書兩個灑金大字“霍府”。看着宅門的氣勢可比自家的工部尚書府大了不少,應是王侯將相之列。

待進的府中,那鋪天蓋地的紅色刺的人眼睛疼。並沒有颳風,但是林真還是感到了一絲沁人的涼意。

擡頭望去,那些漫天的紅綢像活了一般,似血在流淌。屋檐下掛着一排大紅燈籠,無風自動,一刻不停的左右搖晃,相互碰撞着,發出“噗噗”的聲音。偌大的府內,竟是沒有一絲人煙。

林真不由得緊緊抱住了小東西。

這一瞬,耳邊傳來咿咿呀呀唱戲的聲音,唱的似是長生殿,甚是淒涼委婉。林真看到了那絕代美人楊貴妃,六宮粉黛無顏色也罷,一騎紅塵妃子笑的寵愛又如何,最終還不是落得自縊馬嵬坡的下場。

這世上的男子俱是無情無義,活在這世上只有痛苦,還不如自我了斷,得一個清清白白的身子,留一個清清爽爽的靈魂。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絕代美人那厭世的心情如潮水般涌來,席捲着與那三郎恩愛的往昔記憶一下子就摧毀了林真的心智。

此刻,林真就是那楊玉環,楊玉環就是林真。

林真似是看見那高力士手捧一卷白綾走來,那三郎只是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哪裡還有當年那癡迷的模樣。也罷,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好像有什麼東西亂入……)

楊玉環(林真)伸手接過白綾,白綾繞過梨樹散落在楊玉環(林真)面前,幾朵白色的梨花飄落下來,落在攤開的手掌中,小小的白白的那麼美好。

真是捨不得死啊,林真想着,似乎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呢。

哀怨的歌聲伴着古琴聲再次響起,林真揪着胸前的衣襟,心好痛,心好痛,怎麼辦?

心那麼的痛,什麼海誓山盟,還是長生殿共此生,什麼白頭偕老,共結連理,全是屁話,丫丫的老孃爲了這個半老的臭男人捨棄了好名聲,還弄個紅顏禍水的名頭,什麼玩意兒。(好像再次有什麼東西亂入……)

林真一手拉着白綾,腦中混混沌沌的就是不願把腦袋放進去。琴聲越發的急切,去吧去吧,去死吧,掛上去就沒有痛苦了。

哈,當我傻啊,上吊死的可痛苦了,舌頭要拖到嘴巴外面,脖子說不定到時候也要歪了,那可一點不美貌了。

林真晃了晃腦袋,感覺自己的腦袋灌滿了水,晃一晃便是一片水聲。晃着晃着,眼中倒好似漸漸清明瞭起來。

“鏗”的一聲,似是琴絃崩斷的聲音。隨着這聲響,林真突然清醒了過去,卻發現自己站在梨樹下正要把腦袋伸進紅綢當中去。

哎呀媽呀,我剛剛是中邪了?!

林真嚇的趕緊把手縮回來。突然一團紅影從遠及近詭異的出現在林真面前,一張慘白的大臉,畫着血紅的嘴脣,烏黑的眼珠佔了整一個眼眶,眼眸下一顆小小的淚痣。

哈,這張臉似曾相識啊?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這麼恐懼的面孔,可偏偏又是張笑臉,如面具一般凝望着林真。

“你怎麼不去死呢?”笑臉兒問,小小的淚痣倒是顯得她楚楚可憐,發出的聲音好哀怨。

“我。。我爲什麼要死啊?”林真摸着小心臟,小心翼翼的回答。

“啊哈哈,爲什麼?”

笑臉兒轉了個面,那紅色的嫁衣像潮水般洶涌在林真四周,留了個黑洞洞的後腦勺給林真。

“因爲我不快樂啊……”她又神經質的轉了回來,慘白的面容沒有一絲活氣:“我活的那麼痛苦,死了也那麼痛苦。爲什麼你們就活的那麼開心,我不甘心!”

林真都快要被嚇死了,那堪比貞子的造型,生怕一個回答錯誤就要被生吞活剝了。不過還好本人活過21世紀,通過那麼多偉大的恐怖片的洗禮,心理承受能力算是超強了。

可是這笑臉兒實在是太囉嗦了,一直絮叨絮叨着,中心思想就是全世界都對不起她,她要報復社會。

好嘛好嘛,你要報復就報復吧,能不能放我走了,壞人死於話多,你不知道嗎?

林真見那笑臉兒又轉過身去,小心翼翼的想要從她的嫁衣堆裡面走出來。

“連你都背叛我!!鳳棲,你明明知道我等了你這麼久!”笑臉兒整個身子都痙攣似的抽搐起來,似是哀怨似是激憤的吼叫起來,“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說時遲那時快,狂風驟起,走石飛沙,那鋪天蓋地的紅綢似鮮血般涌上林真的身體,紅嫁衣像一雙巨手掐住了林真的脖子。

“咳咳咳……”林真被掐的劇烈咳嗽起來,只得兩隻手拉住紅綢留給自己一點呼吸的空間, 紅綢的力量甚是巨大,裹在身上的紅綢好似要掐斷林真的小腰,太痛苦了,林真被掐的面孔通紅,感覺連眼珠子都要掉落下來。

“救命啊,咳咳咳……”

林真對着站在遠處看戲的墨離狂喊。老孃快被掐死了,別在一旁看好戲了,快來救命啊。

沒成想,那墨離卻沒有一點救人的自覺,如看一場好戲般的束手站在一旁。身旁如血的紅綢亂舞,卻似沒有發現他一般。

尼瑪,會隱藏氣息了不起啊。

太不公平了,林真彷彿聽到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咳咳作響,她只得拼命的掙着紅綢,太疼了,這輩子沒怎麼疼過,感覺被自己像一顆快被擠爛的檸檬。要死一起死,總不能我一個人受罪吧。

“梧桐,你快看,看這是誰來啦?”林真嘶扯着喉嚨衝笑臉兒梧桐喊道。

梧桐置若罔聞,臉上的笑容似乎更大了。林真隨之感覺到紅綢收緊的力量也更大了,脖子上的紅綢都快要塞不下一根手指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啊,求人不如求己,快點想個辦法自救吧。林真突然想起了腦袋上的髮簪,對對對,還有這個,髮簪是鳳棲幻化的吧,梧桐見到自己的情郎來了,總能放我一馬吧。

再說了,就算變不成鳳棲,變出來把劍把這綢緞斬斷也可以啊,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