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豔美麗的朝陽纔剛從雲朵後探出頭,萊丘的山腳下,已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今天是柯清婉在萊丘建房動工的日子,小山村的村民們把它當作了頭等大事來對待。天還沒亮,村民們就已經做好出發準備,誰也不想落後於人。村長林全豐更是親自帶隊,領着村子裡的男女老少,浩浩蕩蕩地來到萊丘腳下。
村民們幾乎人手一件工具,有的拿鋤頭、有的拿釘耙,還有拿鐮刀、籃子和籮筐的。這些工具全是他們自發從家裡帶來的,而這也是村裡人的習慣,一般村裡人建房,需要用的工具都是來幫忙的人把自家的工具帶來的,畢竟沒有誰會專門爲建房子而買一大堆的工具回家。
李家離萊丘最近,作爲柯清婉“欽點”的整體工程負責人,李明曄一家是第一批到達萊丘的人。看到村長領着村民們過來,李青柏父子連忙上前迎接,“村長!你們也這麼早啊!”
“哈哈!還是比你們晚了一步啊!”村長林全豐走近李青柏說道,臉上帶着隱隱的激動。
剛纔一路走來,沒見到柯清婉,村長林全豐低聲問道:“李鏢頭,小柯在哪啊?”
因爲昨天柯清婉要求村民稱呼她爲“小柯”或直呼名字,林全豐知道後,也立即隨了村民們的叫法。
“呵,剛纔佑天和佑河帶着他們建築隊的包工頭來找她問一些事情,估計很快就會過來。”李青柏面帶微笑說道。村長和村民們心中的想法,李青柏也能猜到,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都憋着勁想在柯清婉面前表現一把。
話音剛落,後面等候的村民們突然激動起來,大聲叫着:
“小柯!你來了?”
“小柯!我們來幫忙幹活!”
柯清婉面上帶着甜美而得體的微笑,跟村民們一一揮手打招呼,“謝謝各位鄉親父老前來幫忙!”
她今天穿了一身桔色繁花短褙,內配淡黃雛菊刺繡輕紗長裙,頭上梳了個俏麗的蝴蝶髮辮造型,面上雖未施脂粉,卻依然眉眼如畫,膚若瓊脂,一雙黑潤透亮的眼眸,燦若星辰。
她在村民中間款款走過,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無不散發着自然的韻味,沒有刻意的矯揉造作,反而顯得仙氣滿滿,小山村的年青小夥子又一次在心裡感嘆着,“太美了!真是仙女下凡啊!”
一雙雙大大小小的眼睛,把帶着羨慕、欣賞、喜歡、愛慕等複雜感情的目光,粘到了柯清婉身上,捨不得挪開。
柯清婉自然也感受到了大家熱情的目光線,臉皮薄的她雖然感到有些不自在,但她轉念一想,那些粉絲追明星們的時候,不也是這樣的眼神嗎?明星們都能表現得淡定自若,她也可以的。
柯清婉極力維持着面上淡定的神態,走向李青柏和村長所在的位置。她後面還跟着幾個人,正是李佑天和李佑河兩兄弟,和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
李明曄把柯清婉迎到不遠處的小坡上,建議她跟大家說幾句話,作一下開工前的動員。
柯清婉也不推搪,隨即面向村民們,拍了拍手掌,把村民們的注意力引了過去,然後甜聲說道:“鄉親們,今天,我柯清婉在萊丘的房子就要動工了,感謝村長和各位鄉親撥冗前來幫忙!我看到你們還自帶了不少的工具,有鋤頭、有釘耙、有鐮刀、有籃子和籮筐等等……還是你們的經驗豐富,想得周到,我這邊也沒來得及去採購這些工具。你們放心,你們帶的這些工具就當我借用你們的,若使用過程中有損壞的,我會照價賠償,或者是重新賠一個新的給你們。只要大家盡心做事,我不會虧待大家的。除了工錢按日發外,我還會在這裡提供解渴的開水和水果,每天都有。不過,因爲水果數量不多,只能在這裡吃,不能帶回家。”
“小柯,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好好幹活的。哪個不認真幹活的,我們幫你把他趕走。”
“就是,我們都聽你的。我們也會幫你監督着,誰敢把水果偷帶回家,明天就不用再來了。”爲了在柯清婉面前刷好感,村民們也是拼了,個個像打了雞血一般,爭相恐後地搶着向柯清婉保證自己能按她的要求做事。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大家就按照昨天說好的安排,開工!”李明曄見大家的情緒調動得差不多了,趁熱打鐵地宣佈開工!
村民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紛紛拿起各自帶來的工具,跟着自己所屬的臨時小隊長,到先前說好的地塊開展清理工作。
李明曄也沒閒着,帶着兩個年輕人,拿着一桶熟石灰,畫出清理區域的邊界白線。其它的青壯年漢子,被李青柏分成幾組,負責把大塊的石頭搬到白線以外。年紀大一點的村民,則由楊大娘帶着,把小塊的石頭清理出來。玥兒最開心,領着一羣不知是來幫忙還是來湊熱鬧的小朋友們,拿着個小籃子到處撿小石塊,一副小頭目的樣子。柳翠娥領着幾個手腳勤快的婦人,在工地旁邊搭了幾個簡易土竈,架上水壺燒開水,而另外有兩個婦人,則擡着一大籮筐的蘋果到小溪邊清洗。
這些蘋果,都是柯清婉昨晚特意從空間拿出來的,還特意找了個藉口,說是朋友託人送來的。空間出品的水果品質非凡,不僅口感好,營養還特別豐富,吃了能改善人的身體健康狀況。她這個工程可能需要一個多月,若是村民們天天都吃她的空間水果,等工程結束的時候,村民的身體能得到很好的滋養,這也算是她對村民們的報答。
綿長的工地上,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各項工作開展得井然有序,沒有一絲混亂。地面的石塊一旦被清理掉,拿鋤頭的人便過來剷草,草剷出來之後,拿釘耙的人就會過來把草扒成堆。待地上的草都除完了,年老一點的人們便會過來把草堆放入竹筐,搬運到白線外的一個指定放草的區域。村民們就這樣,互相配合着,高效而有序地清理着地面,很快就把柯清婉面前的工地清理好一小段。按這個速度,整個山腳圍牆的地面清理工作,估計只需要四五天就能完成了。
柯清婉看在眼裡,心中不得不感嘆,古代人也是很聰明的呢,就算沒有現代工具的幫忙,他們也一樣可以利用手上的工具,合理地制定出最有效的工作方式。
不遠處的李佑天、李佑河兩兄弟拿着一張圖紙,和精瘦男子討論了一會之後,三人結伴來到柯清婉身邊。李佑天向柯清婉拱手說道:“小柯,剛纔我們和建築隊的陳包工頭依圖紙查看了一下地形,感覺要建成圖中的樣式問題不是很大,但在具體建築要求上,陳包工頭仍想親自聽一下您對圖紙的解釋,以防理解錯誤。”
柯清婉看向旁邊的包工頭陳廣廈,陳廣廈立即朝柯清婉諂笑着點了幾下頭,“還請柯小姐再解說一下。”
他今天是第一次跟柯清婉這個東家接觸,看到李佑天、李佑河對這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態度十分的謙卑,村民們也是個個主動向她示好,雖然沒搞明白原因是什麼,但也知道此人不能得罪。況且她給出的圖樣如此精美,實在不是一般人能給出的,陳廣廈不由得把她跟世家大戶聯想在一起。
“陳包工頭客氣了,叫我小柯就行。是我疏忽了,確實應該當面給你們把圖紙解釋一遍的。”柯清婉說完,讓人把正在忙碌的李明曄父子叫過來。既然是要解釋圖紙,那就乾脆把所有相關的人召集在一起,省得她再費脣舌,逐個人去解釋。
很快,李明曄父子到了。柯清婉讓李佑天、李佑河兄弟一人拿着圖紙的一邊,把圖紙橫拉在衆人面前,詳細地解說起來。
“這個圍牆,主要是用於阻擋野獸和一些居心不良的人來搞破壞。我希望牆高一點,厚一點,上面可以行人,也可以讓人值守。至於具體的尺寸,按你們能做到的來做。你們定好可行的尺寸,我再來做決定。
圍牆裡的屋子,我希望建得大些,高些。這些屋子,我希望能建到四層左右,屋子內部連成一體,屋內有樓梯連接上下層。每個方向的房間都要有窗戶,每層有外圍有走廊,每層配套專門用於沐浴、如廁的地方,防水的材料,我會準備,你們主要負責建造屋的架構。至於內部的裝修,我到時現場細說。
你們需要先打好地基,挖好地下污水渠,在屋後挖好化糞池,還有在山腳位置建一個生活污水處理系統。記得在建屋子骨架的時候,預留好需要的管道口。比如潔淨水管,污水管等。至於管道用材,最好能購置金屬管道。”
柯清婉一連串說了好些陳廣廈從未聽過的名詞,聽得陳廣廈心裡直打鼓。污水渠好理解,排污水的坑道唄。可化糞池是什麼?化糞的池?是怎樣的?這生活污水處理系統,又是什麼鬼?
陳廣廈滿臉慚愧地問道:“柯……呃,小柯,這化糞池是什麼?怎樣建?這生活污水處理系統……恕老頭子我孤漏寡聞,實在是不知道怎樣做。”
“嗯,這化糞池是我家鄉的叫法。其實就是在地上挖一個大坑,分隔成三個或四個小坑,每個相鄰坑之間用管道在靠近頂部的地方連接,這樣,糞便就會先進入第一個坑,當第一個坑滿了之後,糞便就會流入第二個坑,如此類推。每個坑頂都留一個大蓋,當坑滿的時候,打開蓋就可以把裡面的糞便清理出來。這樣處理,糞便在坑中積聚時間久,糞便中的蟲卵及髒物就會被殺滅和腐化,當糞便流到第三和第四個坑的時候,已經變成可用的農家肥了。”
“這生活污水處理系統,具體說起來有點複雜。簡單來說,就是把生活污水,通過一些沙石過濾和淨化後,讓水變乾淨後,再排入河水中。因爲我們處在溪水和河水的上游,不能把髒水直接排入水中。這個污水處理系統,你們只需要把地方清理出來,按我這個圖挖幾個水池,和過濾水道,後期的處理,我另有安排。”柯清婉怕衆人聽不懂,又拿了一張生活污水處理系統的圖紙,指着對應的部分解說了一番。
衆人聽了,終於明白了柯婉婉的意圖,都深以爲然。因爲沿河而居的村落,很多人都是直接取河水作爲生活用水,若是直接把髒水排入河中,確實是不妥。
“關於管道,金屬乃是管控的物資,需要朝廷特批纔可以使用,不容易買到。”李明曄提醒道。
“不用金屬管也沒有關係,可以用陶瓷管或是直接用粗竹打通來做竹管。” 柯清婉提出另外一種方案,因爲她估計這裡沒有塑料管材。
柯清婉想起管道必需密封,需要用到膠圈。若是這個世界有膠圈,或有類似的東西,就更好了。“對了,管道之間要連接緊密,不能漏水。你們一般是用什麼來密封管道的?”
衆人第一次聽到密封這個詞,皆看向陳廣廈,陳廣廈也一臉茫然:“密封?……”
柯清婉看陳廣廈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沒有用過可以密封的材料,“這裡有沒有橡膠樹?”
衆人又一次搖頭,“橡膠樹?從未聽說過這種樹。”
柯清婉頭上出現了三條黑線:“那有沒有割開樹皮,會流出濃稠粘液的樹?”
“那倒是有,山上有一種白樹,若它的樹皮被劃開,就會流出濃稠粘液。還有一種叫粘人樹,它的樹汁,若沾到人手上,不立即清洗的話,能把人的手粘住。幸好有一種樹的葉汁可以清洗粘人樹的樹汁。它叫溶膠樹,只要把它的葉子摘下,搗爛出汁,用這汁液就可以把粘人樹的樹汁清洗掉。”包工頭陳廣廈對樹木倒是有些見識,連忙把自己知道的類似樹種都說了出來。
柯清婉:“嗯……你知道這些樹都長在什麼地方嗎?”
“知道,後面的幾座山的山腰上就有。大約需要半天的路程。”陳廣廈做事嚴謹認真,凡事喜歡親力親爲,做了半輩子建築,奇洛帝國境內的大部分樹種他都認識和熟知其特點,甚至親身去尋找過一些特殊的樹種,所以立即就說出了這三種樹的所在位置。
柯清婉心中意動,這山丘羣還真是寶山羣啊,有空得好好逛逛,“你能把那樹的樣子畫出來嗎?”
陳廣廈點點頭,說道:“能是能,就是可能畫得不太像。”
“那你先畫出來看看吧。”柯清婉從袖中取出一張白紙,和一支灌墨式小毛筆,遞給陳廣廈。
陳廣廈也不推搪,拿過紙筆就畫了起來。很快,三株不同的植物就出現在白紙上。柯清婉仔細看了一下這三株植物的特徵,印象中她在山中遇到過,心中更加有把握了。
陳廣廈突然眼睛一瞪,直直看着還拿在手中的筆,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咦?這筆好像不用沾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