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深吸了一口氣,也沒看墨傾城,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掩蓋了所有的情緒。
“夫人,在燕兒說出真相之前。燕兒也想問夫人一個問題,也許這個問題會顯得有點大不敬,若是夫人不想回答,儘可以不回答燕兒。”
墨傾城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許了燕兒可以問出這些話。
“夫人問出這句話,是處於什麼樣的心情呢?是懷疑燕兒了麼?”
墨傾城嘆了口氣,輕輕拉過燕兒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然後才慢慢說道:“燕兒,你問這個問題就是不信任我了。難道夫人我在你眼裡,就是一個知恩不報,不明事理的人麼?我問這個問題,只是不想自己被隱瞞。若是這個問題太難回答,燕兒你大可以不說,我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墨傾城這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燕兒覺得心裡有某個地方動了。其實也是,夫人怎樣,早在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就可以看出來的,自己問了這麼個問題,反而有點多此一舉了。
燕兒擡起頭,眼睛有些東西在發亮。墨傾城知道,那發亮的東西是信任。看來,經此一次,自己和燕兒真的可以揭開心結,真正的親密無間了。
“夫人一定很好奇燕兒爲什麼會武藝高強吧?其實燕兒的功夫是跟父親學的,夫人可能不知道,其實我從小就跟將軍和哥哥一起習武。”
墨傾城心裡一動,燕兒這個徒弟都這麼厲害,想來鍾盛的武功也應該不弱,這一家人,真是給自己了一個大大的驚喜。
“燕兒自小學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夠幫到將軍大人。將軍大人知道燕兒的實力,所以才把燕兒安排到夫人身邊,來保護夫人。將軍大人也吩咐了,若非非常時刻,燕兒絕對不能暴露真實實力,甚至不能告訴夫人。這樣才能在危急時刻,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燕兒說完長出了一口氣,看着墨傾城的臉色依舊是保持了平靜,沒有一絲異樣,然後說道:“燕兒欺瞞夫人有錯,望夫人責罰!”說着,燕兒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墨傾城忙拉住燕兒的手,笑說道:“夫人我現在身子骨不方便,也不能攙你起來,現在我命令你,給我站起來!”
燕兒聽命的站了起來,墨傾城有些好笑的說道:“燕兒你何罪之有啊!相反,你救了夫人我,那可是大大的功勞。說吧,你想要什麼獎賞,只要我能給你的都給你!”
還沒等燕兒推辭,墨傾城又自顧自地加了一句。“當然,你若是想現在就嫁給吳冬,那是不可能的,現在戰事吃緊,想來大家都沒心情!”
“夫人!”燕兒有些嗔怪的說道。
廂房裡,主僕兩個女子因爲這打趣的一句話,笑作了一團。
而這兩個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客棧已經悄悄的着起了火。
首先是燕兒覺察到了不對,她皺了皺眉,脫口問道:“夫人,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還沒等墨傾城回答,門外鍾鑫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燕兒,客棧着火了,現在很危險,趕緊帶着夫人走!”
燕兒一聽,顧不得再問什麼,當即爲墨傾城穿戴好。輕輕地把墨傾城背在了背上,就開始一陣飛檐走壁的狂奔。
墨傾城在燕兒的背上,看着這個女飛俠飛上飛下,把自己護得格外的周全,心裡不由得一陣暖暖的。但是更多的是得意,呀呀呀呀,自己身邊竟然有一個女大俠,自己竟然這麼久了才發現!以後可得好好利用,這可比坐飛機舒服多了!哈哈。
燕兒一行人離開火災區,又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這家客棧只剩下一個房間,沒有辦法,她們也只有將就着住下。
沒成想,還沒等墨傾城上牀休息,外面一陣電閃雷鳴,過了一陣子,竟然下起雨來了。而她們的這間客棧,沒下雨還好,一下雨竟然稀稀拉拉的漏起雨來。
擔心墨傾城身體受寒的燕兒,當即找來店小二提出想換一間房的意思。沒想到,店小二不僅不給她們換房,還一陣子陰陽怪氣的諷刺。說就剩下這一間房,想換沒有,愛住不住。不住的話,咱店小也不留客。其實店小二這麼刻薄,也是覺得墨傾城這一幫人進來住店,沒有給他打賞,心裡不平衡才說出來這一番話的。
這幾句話噎下來,氣的燕兒眼淚直在眼眶打轉。其實有時候有些事情很公平,燕兒武藝高強,但是對人情世故這種事情,懂得倒是不多。不過吵了兩句,燕兒也聽出店小二是想要打賞的意思。當即回房準備拿點碎銀子給這勢利的店小二。
墨傾城當然看得出燕兒的異常,幾句話問清楚了來龍去脈,性子直,不忍燕兒受委屈的墨傾城,當即決定不住這家客棧了。燕兒勸了半天都沒用,一行人就那麼又出了客棧。
他們在一處荒廢的廟前躲雨的時候,燕兒看着這漫天的雨絲。又開始勸着墨傾城道:“夫人,這下着大雨,也不好再找其他客棧了,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都是燕兒的錯,燕兒不該跟那樣的小人一般計較。燕兒受氣事小,影響了夫人休息才事大!”
“休息?”墨傾城看了看四周,笑着說道:“眼前這個廟不是挺好的休息之所麼?”
說着,墨傾城就邁了進去。這個破廟是才荒廢沒多久的,而荒廢的原因是因爲戰亂,之前倒也算是香火鼎盛。所以並沒有多亂,只是缺少了一些牀褥。
墨傾城在破廟裡四處轉了轉,挑了一間房坐了下來,沒有絲毫嫌棄的意思。看到這一幕,燕兒有些着急。鍾鑫想了想,現在這個天氣,夫人的身體實在是不適合再淋雨了。所以,他對着燕兒點了點頭,燕兒一看也只得不再說什麼。
接着,鍾鑫就吩咐燕兒照顧好夫人,自己出門去看看其他客棧有沒有空房。若是有,就帶夫人去那邊,若是沒有,自己就去買些牀褥,好讓夫人休息的好一些。
墨傾城坐下之後,興許是累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
但是,平靜只是表面上的,墨傾城的心裡卻是如同翻江倒海一樣。
之前的好心情,是因爲看到了鍾鑫。墨傾城知道赫連城沒有死,所以她很開心。她覺得,連城既然派了鍾鑫來找自己,那麼在他知道自己危險之後,一定會很快的趕過來的。可是,墨傾城失望了,她左等右等,卻絲毫不見赫連城的影子。而鍾鑫不知道是不是有意避着自己,一直不給自己單獨跟她說話的機會。所以,墨傾城的心裡很冷很冷。
燕兒看出墨傾城情緒不高,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墨傾城聊着天。聊着聊着,燕兒倒真想起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
“夫人,我爹鍾盛在我們離家後不久,也單獨出府來找將軍。之前我跟他還碰頭了,我爹聽我說夫人也出來,就讓我先來找夫人。後面他會發信號跟我們匯合。到現在,我也沒有收到我爹的信號,想來過不了多久,一定可以跟我爹匯合的。”
墨傾城聽燕兒說着這件事,只問了一句:“你爹之前找到將軍了麼?”這一句話問得燕兒啞口無言,只得否認得搖了搖頭,燕兒這才知道,原來夫人情緒不高的原因還是因爲將軍。
鍾鑫過了不久就回來了,他也在附近的幾個客棧轉過,有些客棧根本沒有房間了,一些有房間的客棧,也照樣在漏雨,還不如這破廟,因爲這破廟至少不會漏雨。
鍾鑫把外出購買的被褥和牀墊給了燕兒,讓她負責給夫人鋪上。出乎燕兒的意料,墨傾城一看到這些被褥和牀墊,立馬就如同瘋了一樣跑了出去。在院子裡大喊赫連城的名字。
“赫連城,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裡,你給我出來,你爲什麼不見我!你告訴我你爲什麼要躲着我!”墨傾城狀若瘋癲。
燕兒趕緊跟着出去攔住墨傾城,墨傾城看着燕兒,激動得問道:“燕兒,你告訴我,這些被褥和牀墊是誰買的?”
燕兒有些不解,眼神飄向同樣不放心,出來看夫人的鐘鑫。
墨傾城立馬把矛頭轉向鍾鑫,她看着鍾鑫,問道:“鍾鑫,你把將軍藏到哪裡去了?你告訴我,我要見他,我要見他!”
“夫人,將軍不在這裡。”鍾鑫回答道。
“你騙我!”墨傾城大吼道,“這些被褥和牀墊的花樣、樣式,全都是我喜歡的!而我的這些喜好,只有赫連城一個人知道!他一定在這裡,你不要再騙我了,讓他出來,我有話對他說!”
鍾鑫重重的跪了下來,“夫人,屬下絕對不敢對您有絲毫欺瞞,將軍真的不在這裡。您的這些喜好,都是將軍在屬下臨行前告訴屬下的,就是想讓屬下好好照顧夫人。”
無邊無際的雨絲仍舊在不停的落下,聽到鍾鑫答覆的墨傾城突然恢復了平靜。纖細的身影默默的站在雨中,兩行清淚混着雨絲在臉上滑落。
“赫連城。”墨傾城突然又嘶吼了一聲,接着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雙眼一閉,身子晃盪了幾下重重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