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妙動聽的琴音自遠處繼續入耳,木遠浩對酒聽歌,奈何越聽心上越難受。嚴霧天並非外人,說的話豈止只是中肯,那是掏自肺腑的真心話。從來不沾什麼酒的他,今晚卻捨命陪君子陪自己喝酒,不過幾杯便趴握在桌面睡了,留下自己繼續酒中作樂。
喝到眼中有些重影飄忽,悄然而來的關羽浠不禁嘆息,他早就猜到烈太子的到來會引起一些小波折,沒想到反應最大的竟然是木遠浩。
“遠浩,你還好吧?”
關羽浠的關切,引來一片應和的咕噥聲。酒醉人拍打自己頭腦讓自己儘量清醒,看來喝得很難受。
良久,喝多了的木遠浩耷拉的眼皮,在努力與瞌睡和酒後無力的抗爭之下擡起,“羽浠,你來了。來,陪我喝酒。” 木遠浩拉過關羽浠,樣子頹廢。
“遠浩,你醉了。”
關羽浠邊搖頭邊說。在木遠浩身邊坐下,平日經常見到的笑容隱沒了許多。
“醉?我曾幾何時醉過?”
面前的重影晃得木遠浩難受,木遠浩嘴上卻仍不肯承認酒醉。
關羽浠不反駁他,給木遠浩倒了一杯酒,再給自己倒上,把杯觸到木遠浩的杯身,不客氣的喝了起來。
“皇妃定是想要回土國了吧,你答應了?”
關羽浠直接開門見山問出。
木遠浩沒有生氣,丟給關羽浠一句道,“腿長在她身上,我攔得住嗎。”說完,他繼續灌酒。
關羽浠不鹹不淡,品着木遠浩的話,爲何聽來覺得味道怪異?也許連作爲當事人的木遠浩都未覺察。
“遠浩,難道是我味覺錯誤,從你說話的語句裡品到的都是你吃醋不捨的味道,難道我也有品錯的時候?”
“咳咳……”
一陣猛咳過後,木遠浩冷峻的面容現在關羽浠面前,酒勁全然消失,臉上換成不悅。
“一個怎麼也不會的女人,我在意她做什麼?她想要回去,我鼓掌歡送。”
木遠浩勉強笑容奉上,腦海中卻一直浮現某人的影子,一神一形揮之不去。
忽視掉木遠浩的逆反,關羽浠不以爲然。
“因爲琴棋書畫不通,因爲被圈在你的視線裡,所以註定無德無能。一個有內容的人,並不一定要琴棋書畫精通。她可以通過外面的世界讓自己變得充實變得有價值,而不是單單會只供人賞玩的琴棋書畫出彩,才能得到別人的首肯。如果換我是她,就算是有出彩的琴棋書畫又如何?一一展現讓自己的男人把目光都鎖在她的身上?相信她也不會喜歡自己的男人,只是因爲她的書畫出彩而喜歡上她,而不是喜歡上她的性格,她的內在氣質及人性光輝。”
沉思之中,琴聲在思緒中斷了,麗兒和紫衣紫也是準備着休息了。美妙琴音被帶走,天籟消失,園內寂靜,只剩蟬語蟲鳴,俗不可耐着日復一日。沒了光彩映襯,竟然也會覺得這樣的俗不可耐清淨,卸了一身的疲憊。
關羽浠說的難道不是嗎?再出彩的琴棋書畫技藝光芒,換來的只是自己的欣賞,對技藝出彩之人的欣賞。自己從未因此愛上過麗兒,爲其瘋狂。自己何嘗不是喜歡有性格有內容的人,哪怕她是低調的。
嫁來木國的她,沒有與他般配的面容,沒有飛揚神采的技藝,沒有出衆的外在,然而真正讓自己難受的竟然是不起眼的她,儘管自己一再的在心裡不承認這樣的事實。
“可是我終究沒有愛上她。”
對她要離開會難受,可是沒有愛上她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木遠浩一直爲此糾結痛苦。
“這麼說來,你是打算放她自由了。你可想過,若是放了她自由,就如斷了線的風箏,她只會離你越來越遠,最後完全消失在你的視線裡。到時候你想追回,怕是沒有後悔藥可吃了。”
木遠浩擡起頭,自信的說,“不會的,如果我回頭找尋,必是會找到她。我想她是我的,她就是我的。”
“你肯定?”關羽浠不以爲然的挑釁。
“恩。”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天底下的出色男兒好男兒不只是只有你一個存在,更何況你還是一個老是傷害壤兒的男人,這樣的人不值得壤兒苦守,她應該找尋自己的一片幸福和自由。”關羽浠很不客氣的道出,字字刺人。
“不,我木遠浩的女人誰敢動。”
他的眼中蓄着火焰,剩着憤怒。
“你說呢?放了她自由就等於宣告你和她的結束,或許還是會有人顧忌你而不敢娶她。但是我告訴你,只要你敢放她自由,你將永遠會失去她,挽不回她,除非把你藏着的真心全都擺出來面對她。”
關羽浠說話越來越激動,完全超出了勸慰之意。
木遠浩心下覺得不妙,不會是真的吧,難道真被自己猜中了。
他不敢置信的收起驚異,冷靜的問道,“羽浠,難道你喜歡上了她?”
關羽浠未置可否,“確實喜歡她,只是這樣的喜歡很單純,只是喜歡她過得幸福過得自由,這就夠了。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可以嘗試着給予,或者看着她和別人幸福也是一種幸福的安慰。”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上了她,總之看不得她受傷,看不得她受委屈。愛這個字難出口。“火燎太子你記得吧,他爲何會四下私下找人找尋皇妃,如果不是他知道她是你的妃,他不會輕易退出。若他知道你給了皇妃自由,你以爲他還會放過機會嗎?”
咯噔,杯落地,碎了一地。心如落無底之境徐徐下墜,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妙。羽浠,你爲何一再的想讓我置於困境。你想告訴我什麼,失去便不能再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