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他怎麼也來了?

還有穿越者,存在於這個時代,而且就在京城!

“師姐,你確定嗎?”

“百分之八九十。”蕭雲錦說,“雨璇,你還不知道吧,京城又開了一家和你的借貸社差不多的鋪子,起名叫京燕資信社!”

“這……”

資信社這個詞,的確有濃厚的現代味道。

但是,她開辦了借貸社之後,不遺餘力地向衆人宣傳資金流動、借貸、信用等概念,會不會只是跟風者效仿呢?

“我覺得不大可能。”蕭雲錦說,“因爲這家京燕資信社開張之後,給出了比京城借貸社更高的利息率,許多有錢人都被吸引過去了,鋪子裡的存款流失得很快。”

雨璇離開之後,蕭雲錦就接手了她的銀錢鋪子日常管理,她覺得小師妹一手創辦的事業,應該繼續存在下去。況且,它現在已經成爲給蕭韻增加口碑的品牌,她更加要好好地經營了。

雨璇沉吟。

“一個新鮮市場,隨着開拓者的盈利,吸引來競爭者,這也是正常的。存款流失得多嗎,走的儲戶都是什麼人?”

“就是這一點讓我懷疑的。最先把存款全部取走,存到京燕資信社的,竟然不是那些有錢人,而是一些普通的儲戶。他們存的金額不多,可是我記得京燕資信社是有存款起點的,至少要五百兩銀子才能享受高利率。”

雨璇和蕭雲錦相對視了一會兒。兩個現代女子,雖然讀書時的專業不同,這點概念還是有的——

“洗錢!”

她曾給蕭韻一個名單,那是連萍和連羽篩查出來的,有洗錢嫌疑的儲戶名單,不知後來蕭韻查到了什麼。

“你那個名單,韻兒倒不曾跟我說細說過,我是不過問他的事的……”蕭雲錦說到這裡露出一絲愧色來,似乎想要解釋她和蕭韻之間的關係。

雨璇揮揮手。“師姐,你接着說那些流失儲戶的事吧。”

“好。那些人的存款檔案我整理出來之後,也弄了一份名單給韻兒,他看了就說,這些儲戶的名字,他都見過的。我想,應該和你給他的名單有很高的重合率。”

利用存儲資金的商鋪來轉移資金?也許隨着調查工作的深入,洗錢的人注意到了什麼,就趕緊把髒錢給轉移了?

至於大張旗鼓地開一家銀行嗎?

開一家自己的銀行,專門用於洗錢……

這樣熟悉其中的段數,還真有點像現代人。

可是,真是現代人的話,怎麼沒來找過她呢?蕭雲錦見了她辦的《京城日報》就直接來找她了,她當初喬裝成窮苦的老婆婆,去借貸社“刁難”自己,也是覺得這個銀錢鋪子必然是個現代人開的,想要開個玩笑而已。現代人到了古代,難道不該相互聯絡嘛?

想到這裡,雨璇忽然憶起了一樣她忽視的細節。

“師姐,你知道嗎,你來京城之前,借貸社遭遇過一次擠兌危機。在那次危機之中,我最意外的,就是皇后和秦相一起阻擋了來勢洶洶的彈劾潮,齊老爺得以逃過一劫。後來,我偷聽了歐陽煌的話,推測出有不正當的資金存在銀錢鋪子裡,這才安排專人去查洗錢,纔有了後來讓蕭韻去核查的名單。”

“我知道的,韻兒都跟我說過,說得很詳細。”蕭雲錦讚賞地笑。

雨璇搖頭。“我要說的是,秦家人這麼做是投鼠忌器,所以刻意護着銀錢鋪子,當然,應該還沒有確切證據,證明那些儲戶都是秦相的人……誰知,後來秦劍居然以收到假鈔爲名,把鋪子告上了順天府。這不對頭啊!”

從一直都護着,變成反咬一口,這是爲了什麼?

“如果秦家真的洗錢,而與此同時,如果秦劍告借貸社不是腦子進水,而是得到了秦相或者皇后授意的話,那麼他們那樣做,必然是因爲不再需要藉助這家銀錢鋪子了。”雨璇說,“官司若贏了,他們使些手段,把鋪子強收過去,而官司若輸了,他們應該也有別的法子,繼續運作他們的黑錢。”

“這個所謂別的法子,”蕭雲錦接過來說,“你懷疑就是京燕資信社?”

“前後沒多久啊。你回去查查它開張的時間,應該在那起官司之前。”

“好。另外,我估計這家所謂的資信社,應該也是託庇於秦相羽翼之下的,韻兒已經讓人去查了。”

蕭雲錦說完,兩個人都沉默了。

情況真是不妙。如果有掌握了專業知識,乃至是深諳如何操控黑幕的現代人在這裡,被秦相這樣的敵對勢力所利用的話,那麼,已經受到了一些打擊的秦黨,必定會恢復元氣,乃至如虎添翼的。

“雨璇,你過得好嗎?”

“如你所見,挺好的。”雨璇微微一笑,又有些自嘲,她沒有說其實蕭韻也在暗中派人保護她,即便她不說,蕭雲錦也是猜得到的吧。

“雨璇,你要小心。”蕭雲錦嚴肅地說,“你不要責怪韻兒沒來找你,他現在回到宮廷,一舉一動都在秦相耳目之下……”

“師姐,我沒有……”

雨璇說到這裡,忽然住了口。

怎麼感覺好像在說她多麼體諒蕭韻似的。

蕭韻和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兩人早就分手了啊!

……唉,怎麼解釋都不對。

蕭雲錦看着她尷尬的神情,促狹地笑了笑。

“緊張什麼,開玩笑而已。”

“師姐,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還是不要開了。”

蕭雲錦聽着這帶點自嘲又隱含一絲苦澀的話音,暗暗嘆了口氣。

難道她和雨璇真就沒有做婆媳的緣分嗎?難道雨璇跟蕭韻就再無可能了?多麼合適的一對人,卻不能在一起。

“師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雨璇看着蕭雲錦的神情多半也猜出來她的心思,便轉移了話題。

“那個你懷疑的現代人,很可能投靠了秦黨,而他知道銀錢鋪子是齊家的,齊家忠實地追隨皇帝,甚至和靖國公府公開抗爭過,所以他就想法子去損害借貸社的運作。我猜,之前的擠兌風波,很可能也是這人的手筆。當然,那個時候他可能還沒有徹底投靠過去。”

夜冽專門去查,查了很久很久,線索都是在快要明瞭的時候斷了,顯然是有人發覺了。如果那個現代人這樣警覺,對齊家、蕭雲錦和蕭韻來說,還真是一個強敵。

“雨璇,你不要替我擔心,我這麼多年都挺過來了……師姐是擔心你啊!就算現在你隱居在這裡,沒有人知道你和翟家、齊家的關係,但你一個現代人,開辦了報紙這種富有現代色彩的東西,如果那個投靠秦黨的現代人知道了,會對你做出什麼事來?我一想到這個,真是坐臥不安!”

翟家受到了皇帝的嘉獎,蕭雲錦作爲撫養蕭韻長大的姨母,當然也收了不少厚禮。她現在還住在鴻雁山莊,上門討好的人絡繹不絕。有蕭韻的人護着,她當然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個懂事又倔強的小師妹了。

“師姐,別擔心啦!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雨璇笑了起來,“報紙都創刊兩個月了,一切運轉正常,也沒人上門踢館什麼的……我想,那個所謂的現代人,即使存在的話,也是不屑於來找我的。”

蕭雲錦只有嘆氣。其實她是想說服雨璇和她一起回鴻雁山莊,畢竟齊霏已經……

“就算他來找我,我也不怕呀!”雨璇指了指自己的臉,“呶,我這臉上的面具,脖子上的喉結,都是專業裝備!那麼多現代人,還能有認識我的?就算有那極其微小的概率,有認識我季雨璇的人穿越過來,也不可能把書社裡這個矮個子小男人和現代社會那個季雨璇聯繫在一起啊,所以別擔心啦。”

蕭雲錦沮喪地喝了一口茶。

“倔丫頭。”

“師姐,說實在的,你不來找我,我反倒更安全吶。以後儘量別來找我了。”雨璇吐了吐舌頭。

“……死丫頭!太不給師姐面子了。”蕭雲錦噴了出來。

“誰叫師姐你一直都那麼毒舌。”雨璇好笑地給她擦水珠,“放心吧!我又不笨,不會那麼矯情的,真的遇到了危險,我會跟你們張嘴的。”

蕭雲錦雖然還在笑,但臉色卻漸漸地凝重了。

真的遇到了危險?到了那個時候,還來得及嗎……

……

蕭雲錦離開了。雨璇一個人在采芹書社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那輛馬車走得影子也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去。

一樓坐滿了埋頭讀書的書生,讓她想起了大學校園裡的圖書館。每天都有學生提前過去佔座,去晚了就不能在圖書館自修了。莘莘學子從來都是這樣,爲了一個更好的明天而奮發圖強,正如當時的她。

只是她做夢也沒料到,她的未來,竟然是回到過去……

回想起剛纔和蕭雲錦的對話,她忽然想到了一件恐怖的事。

她所處的時代,不是元朝之後的明朝,而是一個未見於史料的年代,可是這裡也有着長江、黃河、萬里長城,有着東瀛、天竺、西域,有着絲綢之路、火藥、活字印刷……有着華夏曆史上的一切。

蕭雲錦和她乘坐同一列地鐵,穿越到了三十年前。她又怎能肯定,沒有哪個穿越者不曾穿越到更古早的年代?

如果由於他們的原因,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呢?

如果大益其實是本該見諸於史書的明朝呢?她來了一年多,還無暇去好好研讀大益開國皇帝打天下的史書,沒有把他們和朱元璋的家族比較過。

越想就越心驚,如果是穿越的現代人改變了歷史,那麼她來到這裡,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地鐵裡其他的人又去了哪些朝代,會不會還有人穿越到了大益的未來,而這趟地鐵裡若是有窮兇極惡之人,世界將會會怎樣……

“姑娘,今日回去用飯嗎?”阿柱走到她身邊悄聲問。

雨璇看了看門外的天色。鞦韆巷的宅子離得不遠,走路也就二十分鐘左右,而她若不是書社這邊有特別緊急的事情,都喜歡回去和小紅一起吃飯。

“還有點時間,我想去一個地方看一看。”

“用不用叫車?”

“呵呵,阿柱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遠的地方。走吧!”

雨璇去了丹鳳大街,按照蕭雲錦說的地點,她來到了京燕資信社。

店面也是棟三層小樓,卻比京城借貸社大了一倍,裝潢也氣派很多。就連門口兩隻石頭刻的大獅子都要大上一圈兒,看起來威風凜凜的。

雨璇注意到門口開闢有專門停放馬車的一大片空地,在丹鳳大街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塊古代停車場可是所耗不菲的。看來這家資信社的老闆相當捨得投入。

從停放的馬車看,光顧此處的人應該出自一些富貴門閥。蕭雲錦說過很多有錢人都把存款轉移走了,但沒來得及說具體是什麼樣的人。

單從起存金額高達五百兩的條件來看,就能推斷出,這家外觀霸氣威武的商鋪,面向的是富貴圈,而起名京燕資信社,想必是意在京燕兩地的市場了。

這麼自信嗎?難道靠山這樣強硬?

雖然蕭雲錦說已經在查這家資信社的實際幕後控制人,但她覺得恐怕查不出什麼。

如果真是精通金融知識、熟悉各種隱蔽的洗錢技巧、來自現代的金融不法分子,即便在現代都讓執法部門頭疼不已,何況是在偵緝手段落後的古代。

在洗黑錢的同時又吸引大批富豪過來,拉攏住富貴圈,利用他們的力量——

多麼可怕的推測。她決定進去看一看。

“公子爺,歡迎光臨敝店,裡面請。”門口一位身穿綢緞長衫的掌櫃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早就看見您老了,公子爺想是要存銀子,還是用銀子?”

雨璇暗暗打了個哆嗦。

呃……您老……

好會拍。

當下也不多寒暄,只板起了臉淡淡地說:“你們都有什麼條件?借銀子和存銀子,我都有需求。端看你們這裡能不能讓本公子滿意了。”

一聽就是精明的有錢人,況且看穿戴氣勢,身後又跟着一個神情肅穆的結實隨從,應當是一名刻意低調的貴客!

掌櫃的笑得見牙不見眼:“一準讓公子滿意!請公子隨小人前往二樓。”

這是要把她往會客室引了。好嘛,連會客室也在二樓,是比照了京城借貸社嗎?

她掃了一眼一樓大廳,心裡更加吃驚。

確信無疑了,就是現代人開的!

如果說她的京城借貸社一樓以面向大衆的基礎存取款業務爲特點,那麼,這家京燕資信社的一樓,則完全打造成了面向高端客戶的VIP風格。

沒有排成長龍等着存錢取錢的客戶,因爲根本就沒有櫃檯。大廳被分爲兩部分,一半是展廳,巨幅屏風刺繡着富貴行樂圖,從牆壁到地板都用黃花梨木包住,擦得油光可鑑。展廳中央是一座雕漆木刻,雕刻的是大益京城的微縮佈景,裡面的閣樓、街市、花草、人馬等,都做得十分精妙。

僅看展廳,完全不知道是一家經營銀錢行當的商鋪,只能大致判斷是一個高級娛樂場所。

大廳的另一半是一個個小房間,房門上懸掛着銘牌,銘牌上寫着號碼:一號貴賓廳,二號貴賓廳……

“那是專門招待敝店貴客用的,平日裡都是他們府上管家過來。”掌櫃的見雨璇看着那些小房間,就賠笑地解釋。

開闢出這種專用的私密小間,完全是現代銀行招待高端客戶的慣用做法。

而根據這名掌櫃的解釋,這些貴賓廳是有鑰匙的,除了那些客戶本人,其他的貴客也無法串用。這裡甚至比現代銀行還要把那些貴賓客戶更高地捧在頭頂。

究竟是什麼樣的貴賓?盤桓這裡的,又是什麼樣的現代人?

一定不是從她的鋪子裡“搶走”的人,而是直接用高額利息,甚至是一些其他的優厚條件吸引來的權貴階層。

雨璇一行走,一行思索着,直到掌櫃的把她和阿柱帶進了二樓一間較大的會客廳。

阿柱默不作聲地站在角落裡,雖然眼觀鼻鼻觀心,卻還是高度警惕地關注着掌櫃的一舉一動。

掌櫃的遞給她一份彩色圖冊,果然上面印製了許多金融產品,雨璇略翻一下,僅最簡單的定期存款,就給出了高得咋舌的利息率。一份一萬兩銀子、爲期一年的存款,利率高達月利三分,換算成全年的利率,就是百分之三十六。

一萬兩銀子存一年,這家資信社給支付利息三千六百兩!

難道就不怕虧損?存款的成本這麼高,貸款不知要高成什麼樣子了。簡直比高利貸還狠。

有人敲門,掌櫃的拍了拍手,門被推開,一陣香風撲面而來,伴着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是兩個如花似玉、端着茶點的婢女。夏日的天氣,兩名婢女衣着既薄且露,體態豐滿,酥胸畢現,服侍的時候,還若有若無地挨挨蹭蹭,讓人哭笑不得。

掌櫃的對雨璇吃驚的表情頗爲滿意。他開始得意地講解起來,雨璇心不在焉地聽着,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完全沒有興趣再待下去了。

這裡的一切都透着詭異,她覺得那些所謂的貴賓,一定有不少是假的身份……

而堪比青樓的這些“高級服務”,也令她倒足了胃口。

掌櫃的還在滔滔不絕,雨璇突兀地打斷了他:“明白了。這手冊我帶回去一份,若有需要,會再過來。”

“公子爺,您且稍等,敝店還有些特色產品尚未給您過目,相信您必定喜歡……”掌櫃的想要多挽留她一會兒,兩個妖媚的婢女也做張做勢地拉住她的手臂。

雨璇聽着這充滿現代色彩的詞彙,心裡更是煩躁。阿柱衝過來搶白道:“我們公子爺要走了,你這掌櫃的好不識趣!”伸手一擋,粗魯地把兩個婢女從她身上扒拉下來。

雨璇不再說話,冷着臉站起身就往外走。

尚未走到門口,她聽見走廊裡傳來一陣說話聲。

“這位爺,您慢走,回去給府上老祖宗帶好兒。”隨着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看到一個矮小的背影出現在樓梯口,差點叫了出來。

顧老闆!

曾經打壓過她的,橫行一時的永富錢莊的顧老闆!

永富錢莊倒閉之後,顧老闆不知所終,甚至是夜冽的人都沒有查到他們的下落,現在,顧老闆轉投了別家,就是眼下這座京燕資信社!

她看了看顧老闆的穿着,和身後營銷自己的這位掌櫃是同樣的綢緞長衫,就連花色都一樣。相必,失卻了全部家當的顧老闆此時扮演的不過是個高級客戶經理的角色。

她覺得後背發冷,只慶幸自己已經把從前那個銀錢鋪子東家的面具給換掉了。

也幸虧現在蕭韻揭示了他的皇子身份,以這裡攬客的不顧一切和那名不知身份的現代人的暴戾風格,真的要打壓,京城借貸社怕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容易應對了。

顧老闆和一位高大的青年男子背對雨璇,正恭恭敬敬地送一位客人朝樓下走。雨璇往門內閃了閃,避免和他們打照面。這個地方雖然華麗舒適,但她卻覺得猶若魔窟。

忽然就覺得自己這樣貿然前來十分欠考慮,要趕快離開。

不過,現在出去,豈不是剛好會和顧老闆碰個正着?她回頭掃了一眼身後一臉意猶未盡的掌櫃和兩名婢女,打算再坐一會兒再走。

忽然發現阿柱正焦急地向自己使眼色,雨璇心中一凜。阿柱一定發現了什麼,這裡不能再停留了。

想了想,反正自己現在帶着面具,也不怕什麼顧老闆認出來。

於是繼續從容地下樓,掌櫃的只得唯唯諾諾地跟在後面。

“公子爺,您真的不再多坐一會兒嗎?天熱,您喝杯冰鎮的山楂湯,再嚐嚐敝店的小點心,都是特製的,味道不比‘好再來’的差呢……”

雨璇頭也不回地向前走,一直走出了氣派裝潢的大廳,走過門外那對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再向前走一點是個十字路口,能叫到馬車。

這時,她聽到背後傳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

“雨璇?”

這聲音是一個男子發出來的,不是蕭韻。

而是一個她永遠都不想再見到的人。

她只微微怔了半秒,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了。阿柱緊緊跟上,兩人都沒有回頭。

“雨璇,雨璇!”身後那人開始追趕,幾步就衝了過來。用餘光看,正是那個和顧老闆一起送客人的青年男子。

雨璇依舊做出不爲所動的樣子走路,那青年男子急了,上來就去拽她的手臂。

他沒有碰到雨璇的衣衫,就被阿柱推得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

“這位大哥,你要做甚?”阿柱擋在雨璇身前冷冷地斥責,“青天白日的,上趕着拉我家公子手臂,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雨璇就勢站住,故作驚訝地看了看眼前的人。

“阿柱,莫要和奇怪的人一般見識。走了。”

“是。”正巧有一輛拉活兒的馬車駛了過來,阿柱便招手示意車伕停下。

“雨璇!”那青年男子雖然不再拉她,還是不依不饒地在她身後喊,“你是雨璇?我知道是你!雖然你裝作不認識我,可是你的背影獨一無二,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車伕已經下了馬車,奇怪地看了這男人一眼,把踩踏用的小凳子放在車邊,阿柱攙扶着雨璇開始上車。大家都沒有理會這男人。

阿柱感到雨璇的手臂在微微顫抖,悄悄地握了握,示意她不要害怕。

雨璇定了定神,四處張望了一下,便扭頭對青年男子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青年男子不再開口,只是死死地盯着她,呼吸急促,神情十分激動。

雨璇心裡暗暗咒罵。

秦灃!

她沒有想到,這個她與之離婚的前夫,竟然也穿越過來了。秦灃和她是同一屆校友,兩人並不同系。她是經濟學專業,而秦灃,是經濟法專業。

毋庸置疑了,這家京燕資信社的經營運作,就是秦灃在捉刀。

秦灃精通經濟學和法律知識,知道怎麼鑽律法空子。他來到古代,若是隻做做銀錢經紀,發發橫財,倒還好。熟讀各種金融犯罪案例的他,若是在有心之人的指使下,把現代那些金融不法分子的伎倆都使出來,她無法想象京城乃至大益的經濟會被他糟踐成什麼樣子。

有了蕭雲錦的例子,她推測秦灃也登上了她那班地鐵,所以一起穿越過來了,只是不知道他的着陸點是在哪個時刻。

她不明白秦灃爲什麼會在那樣的時候去乘坐地鐵,秦灃是開車上班的,和她離婚之後,他唯一帶走的財產就是車,難道他和米菱在一起之後就改成乘坐地鐵上班了?

眼下被秦灃認了出來,還真是麻煩。他精明犀利,記性又好,不是輕易就能哄騙過去的。要想脫身,只有一味否認。

見秦灃不說話,雨璇故意做出莫名其妙的樣子,搖了搖頭,走進了車廂坐下來。

“雨璇!”秦灃又喊了一句。

阿柱掃了秦灃一眼,把車簾放了下來。

“你這人好不知趣!認錯了人還一味地糾纏,是不是該去看大夫了?”阿柱冷冰冰地說,“再要這般做作,看小爺不把你胖揍一頓!”

秦灃沒有再說話,只呆若木雞地看着他們離去。

馬車開出去很遠了,顧老闆走了過來,拍了拍秦灃的肩膀。

“秦公子,這是又認錯人了吧?咳,你何必呢!天涯何處無芳草,哪裡不尋了一個妻子來!”

秦灃嘆了口氣,轉身朝資信社的大門走。

顧老闆揶揄道:“剛纔那明明是個年少小公子,你怎麼會當做你那失散的妻子?想是思念過甚,連性別都分不清了!哈哈哈……”

“他身高背影與我妻子有些相似。我那妻子和我相濡以沫多年,是難得的好女人,我怎麼也要尋回她的……”秦灃一臉失落地說。

“秦公子如此鍾情於結髮妻,真是難得。”顧老闆討好地說,“您現在做了靖國公世子的義子,有着享不盡的富貴榮華,什麼好女人找不到?人海茫茫,失散之後又能去那兒尋找,還是先把家給安下來,賺足了銀子……”

秦灃沒有搭理他的絮叨,兩人走進了大門,直接上了二樓,來到一間會客室,正是兩人剛剛接待客人用的。

幾個同樣如花似玉的婢女正等候在房裡,見他們進來,急忙行禮。

“把簽好的客戶服務協議拿來我看!”秦灃坐下後直接吩咐。

“爺,在這裡。”一個穿粉紅紗裙的女子笑嘻嘻地把一摞文件遞給他。

秦灃仔細地翻看,也不理會那女子癡癡的目光。看完,見幾個婢女都還不走,略皺了皺眉,顧老闆連忙讓她們下去。

“公子爺真是冷情之人,也是癡情之人!”

秦灃淡淡地掃了一眼顧老闆,沒有回答他,依舊檢查手裡的文件。再次確認沒有問題,這才收了起來,交給顧老闆。

“前後不能出一點兒差錯。上面似乎發現了什麼,我總覺得最近有人想要找碴。若是驚動了都察院那幫老傢伙,開啓三司聯合檢查,咱們剛騰飛就會被擊落。知道嗎?”

“公子說得是。”顧老闆笑眯眯地說着,把所有文件放入一隻紙袋裡,再把口封了起來。

“今日就到這裡吧。做成了這一單,十天半個月無人上門都沒有關係了。咱們這商鋪,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秦灃嘲弄般地說完,就起身要走。

顧老闆連忙跟了上去。

“秦公子,天色還早,要不要去個地方快活快活?”他的聲音裡帶着幾分猥瑣,“都說如夢軒的姑娘是最有味道的,您輕易不來一趟,今日也忙了這老半天……”

秦灃站住腳。他看了看顧老闆,顧老闆笑得更加猥瑣了。

……

深夜,如夢軒,昭睿的密室。

玉香已打發走了客人,正在向昭睿稟報。

“……最近歐陽煌來得少了,歐陽爍也不來了……”

昭睿輕蔑地笑了笑。

“三皇子以正直清白、勤勉愛民的形象出現,吸引了無數目光,前朝百官,哪個不交口稱讚。相比之下,皇后那倆兒子就顯得太不爭氣了!有道是‘養兒不教如養豬’啊,哈哈哈哈……”

玉香捂着嘴也笑了起來,她含情脈脈地看着說得眉飛色舞的昭睿,嬌顏染上了一絲緋紅。

昭睿沒有察覺,繼續快意地說着。

“……太子二皇子都被皇后娘娘再三訓斥要注意言行舉止,歐陽爍哪裡再敢逛青樓。倘或被御史們諫言德行有虧,這東宮儲位可就開始搖搖欲墜了。沒看歐陽爍公然宣稱取消對玉清的包養?這樣一來那幫老傢伙縱然事後知道,也不能再說什麼了……至於歐陽煌,雖然驚喜於玉清不再屬於歐陽爍,可想來旭王那個老狐狸也是同樣的想法,要兒子少些孟浪。”

“是啊。不過,公主很不開心,說是再也沒機會套取有用的消息了,害您這邊不能有什麼進展。”

“嘖,沒辦法,現在只能韜光養晦,都要看翟聿宸的動向,咱們權當歇息歇息。”

“殿下說得是。”

玉香說完,又想起了一件事。

“殿下,今日來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是如煙接待的。”

“哦,怎麼奇怪?”

“如煙說,那人……”

“怎麼?”昭睿懶洋洋地問,“窮酸賴賬?還是折騰個沒完沒了,生怕撈不回來本兒?”

“倒也不是。那人出手很大方的,只不過他……動情之時,嘴裡一直喊着一個名字,奴婢覺得有些熟悉。”

客人們來此不過爲了尋歡作樂,也有把她們當做某個想要得到又無法得到的女子的替身,這個她們早就見怪不怪。

只是如煙今日接待的主兒,喊出的名字有些奇特,玉香記得在哪裡聽過,似乎是某次聽公主殿下提起過一回。

“什麼名字?”

“雨璇。”

昭睿正撫摸着手中的小宮殿,聽到這話立即擡頭。

“你再說一遍!”

“雨璇……”玉香被他話語中的肅殺氣息嚇到了,“反正是這麼喊的,只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那人長什麼樣?”

“白白淨淨的,眉清目秀的,有些瘦削,嗯……身高……比您略矮些……”玉香回憶着,“如煙是這麼跟奴婢說的。”

“嘖,比我矮,那就不是那貨。”昭睿悻悻地低喃,“想想也對,不說他那叫人無可奈何的執拗性子,絕對幹不出這種找替身的事兒,現在是什麼時候,他怎麼會跑來勾欄尋歡作樂!”

“殿下,這位雨璇姑娘是誰呀?”

“玉香,此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也別讓如煙再跟其他人說了。”昭睿沒有回答,反倒嚴肅地說。

“……是!”

玉香走後,昭睿翻了翻這日的賬本,想要看這位客人留下的姓名。雖然,他有五分確信,留的是化名。

“嘖,這人字寫得真差勁,倒和那丫頭有幾分像呢!哈哈哈哈……”

那丫頭住在哪裡他當然知道的。翟聿宸的事,他這個合作者又怎麼會不知道,他不過是遂了她的心意,不去打攪她而已。何況,那丫頭不搞銀錢鋪子了,居然還又另闢蹊徑開了什麼日報,她的鬼主意就是多。唔,報紙還是不錯的,每天他都派人跑去買呢。

他再次看了看那寫得粗細不均的簽字,終於笑不出來了。他想到了一件事……

左思右想之後,他把那本賬本揣到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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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不起秦灃,第一章冒泡完畢就讓我按沉底了,現在才拎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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