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無論是在現代社會還是在這個時空, 金玦焱這等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他是永遠不放在眼裡的,他們的存在,不過是爲了充實他的荷包。可是現在, 他忽然嫉妒起金四, 只覺他的得意分外刺眼, 恨不能移動鼠標把他屏蔽掉。
金玦焱看着尹金的強作歡笑, 心裡分外舒坦, 於是自然而然的攬住阮玉的腰。
阮玉頓時渾身一僵,警告的睇向他。
他脣齒微動:“溫香看着呢……”
阮玉微偏了頭,果見溫香孤零零的立在不遠處。
於是金四方纔的怪異便可得解了。
尹金看着他們眉目傳情, 舉止默契,暗忖, 這就是傳說中的“琴瑟和鳴”?
於是心底更加不舒服起來。
金玦焱本打算藉機將阮玉帶走,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哭叫:“幹嘛你們都向着她?她是丞相之女, 我父王還是草原之王呢,憑什麼比不過她?憑什麼?”
蘇兒敏哭着跑遠了。
印致遠要去追, 赫答攔住他:“讓她去,不會跑遠的!”
看着那個遠去的背影,冷了神色,使得臉上棱角仿若刀刻:“我就不該聽她的央求,帶她來京城。待回去, 就讓父王準了葛罕的提親, 看她還怎麼鬧!”
袖子一甩, 走到阮玉面前:“妹子無禮, 我代她賠罪, 還望夫人能原諒她一回。”
他幾次三番的賠禮,阮玉也覺過意不去, 況且此事本就同他無關,而她也絕不會遷怒別人。
蘇兒敏,這個初次見面的小丫頭實在討厭。雖然在心理上,她要大上這丫頭好多,按理不應該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否則倒顯得自己小氣。可是現在,這具身子才只有十七歲呢,爲什麼不能擁有發火的權力?可是她,要怎麼才能找個機會教訓教訓這個臭丫頭呢?
眯眼一掃,恰見賈經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又將懷裡的東西抽出一截給她看,笑得詭異又得意。
火噌的就上來了。
她發現,相比於今日,以前她真是過得太順風順水了!
她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接受赫答王子的道歉,金玦焱已經擋在她面前:“赫答王子客氣了。不過說句不敬的話,郡主實在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今日之事暫且作罷,各位盡興,我要帶內子回去了……”
“這怎麼行?”印致遠阻攔:“好容易聚到一處,怎麼能說走就走?就算不看我的薄面,赫答遠道而來,將來還不知能不能再相見,你就忍心讓他遺憾而去?這回赫答可是特意說了要見你,還給你備了新婚賀禮。赫答,還不把你那禮物拿出來?”
赫答一笑,連忙從衣襟內取出一物。
是一個墜子,當是骨質,鏤空花紋,紋樣古怪,下方則拴着紅穗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特別,金玦焱卻眼睛一亮。
印致遠背起了手,無限感嘆:“想當年我成親的時候,都沒得到此等重禮。季明,我要嫉妒你了……”
“這是什麼?”阮玉不禁好奇。
“首先,這是一個古物,是三百年前,草原大王從狼神身上得來,共有三塊,有吉祥之意。而關鍵的是,持有者有自由進出草原還會受到草原各部禮遇的待遇,而且若有所求,草原王必會鼎力相助。只事不過三,季明,你可要好好想想嘍。”印致遠意味深長。
金玦焱看着那在風中旒蘇輕擺的神秘物件,微蹙了眉:“爲什麼給我這個?”
“哈哈,給你你就收着。這狼神骨可是認主的,既是選了你,即便你把它丟出去,它都會找上你!”
陰魂不散?阮玉暗道,莫非赫答王子已經打算助印致遠奪得皇位?但是這種敏感物件若交給印致遠必會引人猜疑甚至對他下殺手,所以轉贈金玦焱,讓他藉此物在關鍵時刻祝印致遠一臂之力?
那麼金玦焱,豈非身陷險境?還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送給他,到底意欲何爲?
她便在後面偷扯金玦焱的衣角。
這一幕落在尹金眼中,心頭又是一亂。
他微低了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神色。
當然,大家也沒工夫關注他,都在等着看金玦焱對那有着無限蘊意的物件倒是收還是不收。
金玦焱沉默片刻,將狼神骨鄭重接過。
赫答王子便大笑,摟住他的肩膀重重一拍,比對三皇子還親熱。
印致遠頓時又吃味了,也擠上去拍拍這個,拍拍那個。
頓時笑聲傳來,方纔的不快一掃而空。
金玦焱笑過,回頭瞧阮玉。
印致遠就跟着溜縫:“赫答,你這不對啊。新婚賀禮新婚賀禮,怎的只送新郎不送新娘?”
赫答一怔,醒過味來,連忙向阮玉拱手:“是我思慮不周,夫人……不,弟妹若是喜歡什麼,儘管跟我說。我雖不能上天入地,但窮盡所能,一定要滿足弟妹的心願。”
赫答王子是個實在人。其實這種事,他完全可以隨便找出個玩意,說是正打算送給她,也便解了尷尬。別人也不會講什麼,畢竟他是個王子,身上哪會有便宜貨呢?他倒好,直接承認了,倒也證明他的爽直憨厚,可也不正是這種爽直才一不小心的就把金玦焱置於危險之地?
阮玉看看他,別過頭,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誰都看得出她不高興。
因爲赫答王子沒有預先備下她的禮物?
阿嫋如是想。
想不到相府千金竟是這般小氣的人。
也不是小氣,是傲嬌。一向被人捧慣了的人,哪能受得住一點冷遇?
可赫答王子不是說了嗎,想要什麼隨便說。這是多大的面子?難道人家一個王子還不如你一個二臣的閨女?你還當全天下的人都得看你的臉子?
不止是阿嫋這麼想,幾乎所有的人都以爲阮玉鬧起了脾氣。
金玦焱也看向她。
他知道她一向不是不識大體的人,更知她爲什麼生氣,心裡在不安的同時涌上一股甜蜜……阮玉,你是在擔心我嗎?
場面再一次僵住。
阮玉這般不語不動,誰也沒辦法。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三皇子,可是印致遠能做什麼?阮洵那隻老狐狸滑不留手的,他現在不適合得罪任何人。
щщщ• Tтká n• c o 赫答王子的笑容已經有些掛不住了,正打算大笑兩聲解嘲,蘇兒敏跑回來了,圓臉興奮得通紅,跟打了蠟的蘋果似的。
“焱哥哥,那邊有條小河,咱們抓魚去!”上前就扯住了金玦焱的袖子。
“蘇兒敏,不得胡鬧!”赫答冷起臉。
“我哪有胡鬧?真的有河。”環視衆人:“我真不知咱們來這是要做什麼,我走時你們站在這,回來你們還站在這,是在曬太陽嗎?”
衆人面面相覷。
別說,這丫頭說得還真對,他們是幹什麼來了?
頓時大笑。
阮玉也繃不住笑了一下,對這個心直口快的郡主少了幾分厭惡。
可是蘇兒敏不高興了,因爲阮玉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太討厭了。
當即拉了金玦焱的手就往外走。
“蘇兒敏!”
赫答的怒吼還沒有落地,金玦焱已經抽出了手,順跟赫答與三皇子行禮:“內子看起來有些不舒服,我先帶她……”
“不舒服?什麼不舒服?她就是看不得我跟焱哥哥在一起!她是故意的!要是不舒服就回去,焱哥哥留下!”
“蘇兒敏!”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中原的女人就會裝瘋賣傻,矯揉造作,還不是想把男人捆在身邊?哪像我們草原兒女,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們草原人的心,就像天空一樣寬廣。而你們,一個個小肚雞腸,虛僞善變。看去人模狗樣的,其實就是個繡花枕頭!”
“你說誰呢?”
裴若眉第一個發難,其餘女人也面色不善,就連挑撥蘇兒敏給阮玉難堪的阿嫋都面露不悅。
“我說誰,誰心裡清楚!”
目光一掃,落在阮玉身上,輕蔑一哼。
有人亦隨之一哼,但不知是哪個,待阮玉望過去時,只見溫香垂着頭,好像在欣賞地上的草葉。
再移了目光,對上裴若眉擔心而憤怒的眼神,便衝她彎了彎脣角,以示自己的無所謂。
“真不要臉!”蘇兒敏氣狠狠的罵了一句。
阮玉真要生氣了。
“蘇兒敏!”
金玦焱跟赫答王子齊齊怒喝。
赫答王子朝金玦焱拱一拱手,再轉向大家:“今天都是我的不是,託三皇子將大家約出來,結果……”
睇向金玦焱,誠懇道:“蘇兒敏疏於管教,我這就帶她回去,等到下回……”
“我不要回去!”蘇兒敏尖叫:“憑什麼因爲她一人就要我回去?憑什麼因爲她一人就讓所有人不開心?憑什麼你們都護着她?”
“蘇兒敏!”
“我不聽,我不聽!”蘇兒敏捂住耳朵,一指阮玉:“憑什麼你們都喜歡這個女人?憑什麼她說什麼你們都信?憑什麼我就不如她?憑什麼?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