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晨剛穿好了衣服, 門鈴就響了,起來開門,是隔壁的張阿姨。前晚上他們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是聽到玻璃砸碎的聲音和咚隆隆地下樓聲之後, 他們就醒了, 想出來看看發生什麼事, 結果就看到了秦皓晨的家門打開了, 進去看,裡面也沒有人,落地窗的玻璃卻是碎了一地。
都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直到第二天早上,秦皓晨回來取銀行卡和衣物, 問了才知道, 原來是遭了賊。
張阿姨來了之後, 看到顧君弦頭上的傷,說:“哎呦, 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進了門偷東西不說,還傷人,這種人要是不關進牢裡,那可真是無法無天了!你有沒有把他的樣子記下來, 到時候就跟警察描述一下, 一定要抓住那個挨千刀的!”
“那時候晚上, 沒看清楚他長什麼樣。”秦皓晨說。
“這樣啊, 那就可惜了。”張阿姨說。顧君弦倒了一杯水給她, 他擡頭看了看顧君弦額角上的傷,“君弦啊, 那傷重不重?”
顧君弦搖了搖頭,“不算重,醫生說過幾天就好。”
張阿姨倒吸了一口涼氣,感嘆道:“那就好,只要人沒出大事就好。”
熱心的鄰居心腸很好,知道他們家出了事,就立即過來噓寒問暖。秦皓晨和顧君弦跟她聊了一會兒,最後張阿姨要走的時候,說:“那玻璃也叫人來換換,就在我們小區對面有一家,打個電話他們就會過來了。”
秦皓晨點頭說:“知道了。”
今天是星期二,本來要上臺講毛概的許婷婷昨天打了N次顧君弦的電話都沒有人接聽,今天上課的時候,也只能跟老師說課件忘了帶,下次再講。
等到上完毛概課,許婷婷再打電話給顧君弦,卻沒有責怪他,昨天和今天他都沒有來上課,打電話的語氣更像是要確定他有沒有出事。
“你沒事吧?”許婷婷問。
“我很好。”
“怎麼不接我電話?”
“出門,手機放在家裡,忘帶了。”顧君弦說得輕描淡寫,還想真有其事。
“怎麼這兩天都不來上課?”
“家裡有事,可能要請幾天假。”
那邊的女孩點着頭,“嗯,那你最好打個電話給輔導員。”
“我等會就打。”
顧君弦掛了電話,後面就有一個人出現了,那人擡着手圈住他,哀怨道:“男朋友當着我的面劈腿,我該怎麼做?”
顧君弦好氣又好笑,正想用手肘戳他,卻又顧及他的傷停止了動作,“剛纔那個是普通同學。”
許婷婷在某處打了一個噴嚏,難道不是比同學更深一層次的朋友?
“那我上一次去見一個陌生人你吃什麼醋?”
“我……”那根本不同好麼!顧君弦不計較這個問題,偏着頭問把下巴壓在他肩上的人,“你是不是吃醋了?”
某人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摸樣,“聞到醋味了?”
顧君弦吸了吸鼻子,學着他的語氣,說:“嗯,可以做泡菜了。”
說到泡菜,後面的人就開始肚子叫,“餓了。”
顧君弦雙手握住他放在腰間的手,偏頭說:“你賴在我身上我怎麼做飯給你吃。”
“你的傷沒好之前不準進廚房,叫外賣。”
“不衛生。”
秦皓晨說:“對面樓下有一間快餐店質量保證,聽說他們那裡的地溝油還經過紫外線殺菌和九十九道工序的過濾。”
顧君弦:“……”
經歷了昨天的黑暗,今天的太陽十分燦爛,離小區不遠的瀝青小道上,落滿了紫色的花瓣,年輕的大學生踩着自行車在樹下彰顯青春活力,爽朗的笑聲傳開了很遠。
樓下便利店的老闆娘又抱怨起物價的上漲,對面樓下福建沙縣小吃的老闆娘在教訓兒子這麼冷的天還吃冰淇淋,在樓下遇到的大叔大媽說着昨天打麻將的事。
好像,沒有一樣東西是改變的。暴風雨總會過去,無論當時是電閃雷鳴還是狂風大作,過了之後,當看到層層烏雲散開,金色的陽光直射而下的時刻,總是最美好的。
晚上,秦小寶不敢一個人睡,要嚷着顧君弦就陪着他一起睡。顧君弦和秦小寶睡下之後,秦皓晨也厚着臉皮上了來,在顧君弦旁邊躺下。
顧君弦偏頭看着後面的人,小聲說:“自己有牀不睡幹嘛?”
秦皓晨伸着手摟過他的腰,“獨守空房,空虛寂寞冷。”
“那你想怎樣?”
秦皓晨聳了聳眉毛,“那你想我怎樣?”
顧君弦正經道:“我想讓你滾出去。”
秦皓晨壞壞地笑了笑,“你要是和我一起滾的話,我倒是樂意。”
早就知道秦皓晨這個人油嘴滑舌,臉皮厚,顧君弦說不過他,又怕他吵醒秦小寶,就對他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別吵到小寶了。”
秦皓晨把頭湊了過去,吻上顧君弦的脣,只是淺淺的一個吻,“晚安。”
顧君弦臉上一紅,也學着他湊過頭去,在他脣上落下一吻,聲音小得聽不見,“晚安。”
秦皓晨乾脆就把他攬過來,身子貼着身子,顧君弦也沒推開他。一張牀,兩個大人擠在一塊,一半的位置都留給了秦小寶。
這一個夜晚很美好,漫天繁星,冰涼的空氣之中夾雜着紫荊花的冷香。小區被籠罩在安靜和諧的氣氛之中,秋風習習,夜色微涼。
一家三口睡在同一張牀上,顧君弦睡中間,旁邊一大一小,連睡相都差不多。顧君弦做了惡夢,夢中,那個高大的外國殺手再次出現,用槍對着秦小寶,扣下扳機,秦小寶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秦皓晨也變成了星星點點消失在這個世界。
顧君弦猛然睜開眼睛,呼吸還有些急促,房間裡安靜地只剩下呼吸的聲音。顧君弦平息了一下心情,雙手同時摸了摸旁邊的人,還好,他們都還在。於是,才鬆了一口氣,再給他們提了提被子。
顧君弦星期四下午纔去學校上課,額角上的紗布還沒拆下來,引起了全班的關注。好幾個都過來噓寒問暖,顧君弦只說是一點碰傷,沒什麼大礙。
許婷婷陰森着臉伸長脖子問:“君弦,從實招來,是不是打架了?”
顧君弦看她一眼,把U盤從褲兜裡拿出來遞給她,“課件做好了,你回去看看。”
許婷婷黑線,“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顧君弦看她追問,只好答:“沒有。”
“哦。”許婷婷顧着腮幫子點頭。
講臺上,長得瘦瘦高高的市場營銷學老師戴了一副上千度的近視眼鏡,上課的時候喜歡把手插在褲袋,被班上的女生說耍帥。
不知不覺中,十一月也快要過去。十二月末就要開始考試,而十二月則被大學生們成爲考試月。以往怎麼玩都行,到了考試月,學渣轉身變成學霸那是很多大學生的作風。
也許,在某個自習室,你竟然看到了平時經常逃課在宿舍打遊戲的某某竟然拿着一本中級會計在拼命地寫會計分錄,或者是某個看上去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人陪着女朋友在自習室裡一坐就是一天。
十二月二十一日還有一個四六級考試,期末考和四六級間隔的時間太短,不免引起了各大學子的抱怨。
顧君弦坐在寬敞的教室裡,面前放着一本還沒翻開的市場營銷學,思緒卻是飛到了九霄雲外。經歷了前幾天的生死,他更想寸步不離地陪着家裡的一大一小。平時嘴上和秦皓晨說着滿不在乎的話,心裡卻是緊張地不行。
一旦牽掛、在乎某一個人,心裡知道他對自己的重要性,所以就開始焦慮害怕,擔心有一天會失去。
顧君弦放學之後,就踩着自行車回家,一步也不在學校停留。陳偉鵬說有籃球賽讓他參加,他也沒有答應。
騎着自行車在校道上飛馳,涼風將他前面的劉海向後揚起,校園裡的廣播唱着一首《愛夏》長得一張娃娃臉的胡夏聲音富有磁性:愛上你第一個夏天,我就想給你整個世界,想帶你一起去冒險,想跟你一起接受考驗,也許愛情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遠,只要你願意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