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葭趕緊拉住他,又給顧夫人使眼色,讓她將真相說出來,可蕭祈玉聽了顧夫人的解釋之後,並不太相信此事與顧蔓無關,他緊了緊拳頭,一臉的殺氣。
由於他們晚上不能呆在顧府,顧白葭又擔心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見他身體好多了便讓人準備馬車,在傍晚時趕回了榮王府。
果然不出顧蔓所料,晚上,黑漆漆的夜幕降臨,一道閃電豁然將夜空劃開一道口子,大雨傾盆而至,電閃雷嗚,院子外面的大樹隨着狂風亂舞,發出嗚嗚的響聲,枝葉的影子在窗紙上亂跳,嚇得疏影只朝牀底鑽。
“以前你可沒這麼膽小。”疏清嘀咕一聲,剪掉多餘的燈芯,房間的光線頓時明亮了些,她罩上燈罩,拿起那盞燈就往外走,疏影忙伸出手扯着她的衣角問:“你去哪兒?”
“小姐身邊沒個人守着,我不放心,柳姨娘纔去世,她應該很難過吧。”
提到柳姨娘,突然一道驚雷劈在窗口,疏影渾身一抖,電光將整間屋子照的發白,她目光瞥到窗紙上似乎有個人影,嚇得大叫出聲:“啊——別丟下我,我跟你一起去。”
她慌忙爬起來,連衣服上的灰塵都顧不得拍,抱着疏清的一條胳膊,身子緊貼着她才感到安心了些。
只是,她卻沒有料到,去找顧蔓,對她來說是個最不幸的選擇。
顧蔓並不在自己房間裡,而是去了柳姨娘生前所住的芳華院。不管是先前的女配還是她,都沒能在柳姨娘生前盡孝,她希望能在她的棺柩前多陪陪她,這一跪,便到了半夜,直到聽到外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越是靠近芳華院,風聲越緊,疏影便抖得越是厲害,“好冷,好可怕,疏清姐姐,我們回去吧。”她聲音顫,一說出來被風吹散,反而添了些悲涼的感覺,嚇得她忙閉上了嘴。
“我瞧你這樣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似的,有小姐在,你怕什麼?”疏清不由分說,拖着她直往前走,進了屋,收起雨傘之後,見顧蔓跪在那兒,也走過去,在她身後跪着。
“疏影怎麼也來了?”顧蔓頭也未回,直接問。跪了半天,她嗓子乾啞,配合着外面的風聲,竟將疏影嚇得連爬帶滾,一路哭着跪倒在她身後。
“小姐,是外面打雷閃電,又陰風陣陣,吹得樹枝嘩嘩的響,她害怕,非要央求着一起過來。”
“既然害怕,明個兒我就告訴母親,讓她派人將我院子前面的樹都砍了吧。”顧蔓淡淡地說,擡頭看着柳姨娘的木棺,眼裡流露出一種奇異的光彩來:姨娘,您放心,蔓兒很快就會爲您報仇了。
疏影見她沒有懷疑自己,便膽子大了一些,可仍然不敢擡頭看柳姨娘的棺槨。“奴婢多謝小姐。”
“今天幫姨娘換了衣衾,又在這跪了許久,我頭暈的厲害,疏清,你扶我起來歇一歇。疏影,你既是我的丫鬟,又真心感激我,便幫我做一件事吧。代我跪在柳姨娘的靈前多哭幾聲,一定要哭出心痛的感覺來,哭出恨不得代替她死的感覺纔好。”
疏影大駭:“小姐,恐怕這麼做不合規矩……”
顧蔓揚聲打斷她:“不合規矩?你質疑我說的話,難道就合規矩?”
語罷,起身,在疏清的攙扶下走了。
疏影礙於她的淫威,不得不跪在柳姨娘棺前的黃色荷花團墊上,四周無人,只有一口黑漆的大棺材,白色蠟燭的光一閃一閃的,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時不時地與棺材重疊,雞皮疙瘩瞬間爬滿了身體,一直默唸着“阿彌陀佛”,直到一隻手突然搭上她的肩……
“啊——”一聲大叫之後,疏影終於放開聲音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