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那王爺搶先一步將語蓉抱在懷裡“你怎麼這麼傻……怎麼會這麼……傻……”紫衣男子幾乎泣不成聲。他無法相信,自己一心要阻止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上,但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如此堅韌。
她盡然……自己接生。身體被剪的不成樣子,全身上下都是血,殷紅的鮮血殷紅了他的紗衣,就如穿上了美麗的嫁衣。
悲傷、痛苦、懊悔、發狂……他緊緊的抱着她,身怕下一刻她就會灰飛煙滅。
“蕭傾辭,你輸了,你還是爲我哭了……”語蓉的手緩緩扶上男人的臉。
原來他叫蕭傾辭。
“本王不許你離開……本王從來都沒有給過你這個權利,就算本王不寵幸你,也絕不允許你離開……冷語蓉……你聽到沒有”蕭傾辭的聲音霸道,憤怒、無奈,最後變的無力、低沉、而溫柔。
“還記得我們成親的那天晚上,我跟你的賭約嗎?蕭傾辭是手握殺伐大權的堂堂燕國王爺,從來都不會爲了任何人任何事情動容,但是有一件事情,你絕對做不到……咳咳……”語蓉的眼睛忽然變的很清澈,很明亮。
“就是看着我的蓉兒死……”蕭傾辭扶着語蓉的臉,接上她的話,掛滿淚痕的臉上扯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那是回憶時的甜美。
“你看,我賭贏了……”語蓉柔弱的面孔掛上了幸福的笑容,神情安然的看着蕭傾辭,讓人心碎。
他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微笑了,有多久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從搬出桃花苑的那一刻?從決定“不再愛她”的那一刻?他任性的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面。
“語蓉,要先走了……”她悽美的目光轉向紫柔懷裡的孩子“這個孩子,你要好好將他撫養成人,你要……要告訴他,他的母親很……很愛……”
最後一句話音剛落,語蓉扶着蕭傾辭的手重重的摔在了他的懷裡。
“語蓉……”
“小姐……”
“小姐……”
三人的呼聲久久的在芙蓉閣的上空盤旋。南楓和紫柔像失去了靈魂的骷髏一般重重的摔跪在地上。
那個女人走了,那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就這樣無情的離開了他的身邊,是這個孽種害死了他心愛的語蓉,是這個孽種帶走了他此生最愛的女人。
蕭傾辭哭泣着,狠狠看了一眼一旁襁褓中剛出世的嬰兒。
據說那晚桃花苑裡的桃花全都凋落了,只剩下乾枯的枝丫,不管之後蕭傾辭如何費盡心思的栽種都沒有再開過一個花瓣,猶如桃花的精魂都隨着它們的主人語蓉一起逝去。
……
重華殿
“小姐安胎藥裡的毒是你下的?”南楓怒目如劍,聲音平淡如昔。長劍直指高高在上一身雍容華貴的蕭傾辭。全身的戾氣充斥着周圍的幔布簌簌飛揚。
“那又如何……”
他在說什麼,那又如何???他怎麼說的出口,還說的那麼輕描淡寫,語蓉死了啊,那個世界上唯一能帶給他幸福、快樂的女人沒有了啊,他怎麼一點悲傷都沒有,是真的沒有嗎?難道他真的不愛那個女的嗎?那個女人可是寧願被棄了她的國家也要和她白首偕老!!!
南楓舉着長劍的手有一絲憤恨的顫抖,只一瞬間,如果你沒有仔細觀察,根本就不會發覺。而眼裡無法掩飾的怒火清晰可見。
“王爺,你就留小世子一條命吧!你看看他,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呀!”紫柔重重的跪在地上,俏麗的小臉哭的早已不成樣了。懷裡的小傢伙貌似真是不知人間煙火的天使,用力的抓着她的頭髮,朝着蕭傾辭“咯咯咯”地笑着。
聽到孩子的聲音,蕭傾辭纏綿在雅琴身上糜爛的神情微微一頓。
“野種!再敢和我攀扯關係,我就讓你們和他一起給王妃陪葬”蕭傾辭決絕道。
還沒等紫柔再次開口,南楓的神劍快如疾風直刺向蕭傾辭,就在南楓出劍的那一刻紫柔懷裡的孩子忽然哇哇大哭起來。蕭傾辭也不動容,拎起一旁的摺扇,低檔南楓的劍。幾招之下,強弱已分出定局
“你?也配保護她……”蕭傾辭一個冷哼,摺扇輕輕一轉,插在扇子上的劍已在他手中。接着左臂用力一揮南楓人已飛出幾丈遠,重重的撞在大殿右側的紅木柱子上。
紫柔掐着孩子胳膊的手立刻鬆開,輕輕的拍着“哦,世子,不哭,世子乖……不哭……”
果然孩子真的不再哭了,反而又對着蕭傾辭“咯咯咯”的笑。蕭傾辭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那“孽種”,粉嘟嘟的小臉上掛着兩顆又圓又大的黑葡萄,眨巴眨巴的閃着,小嘴兒輕抿着可愛極了。還有那高高隆着的鼻樑簡直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忽然他內心泛起一股酸澀。
“也好,我就暫且留着這個孽種一條賤命,你不是想讓我死嗎?我就在這裡等着你來替我的王妃報仇。”蕭傾辭看着臥在地上的南楓詭異的笑着,眼裡的神情被那魔鬼一樣的笑容掩飾着。
聽到這話,紫柔重重的癱坐在在地上,看着懷裡的孩子胳膊上那塊被自己掐成的淤青,眼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開始氾濫。
小姐,你看到了嗎?我們賭贏了,你說過的,無論什麼時候,王爺都無法不愛你……小姐……
“你們走吧。”蕭傾辭再也不看他們一眼。面對着牆上的那副“萬馬奔騰圖”。
紫柔抱着孩子和南楓一同向着那個背影行了重重一禮,退出了重華殿。
“王爺,你怎麼不殺了那個野種,反而要他們走呢?”雅琴輕擺着小蠻腰,青蔥玉臂嬌媚的撫上蕭傾辭寬闊的肩膀。
“愛妾,你是不是覺得本王應當連他們兩個都一起殺了呢?”蕭傾辭換上一副詭異的笑容。
“王爺,你就是心慈手軟!”說着她的俏手已經退去了蕭傾辭的外衣。
“愛妃如此替本王着想,看來本王不多愛你一點也不行啊!”蕭傾辭食指托起美人兒的臉,眯着眼。
“恩……王爺……”
“沒想到愛妃你這麼愛本王,那本王就讓你替我去給王妃陪葬如何?”蕭傾辭輕描淡寫的說着。
“王爺你還是這麼壞”雅琴似乎沒有聽懂蕭傾辭的意思。
“什麼王爺……呵呵,你是在和臣妾開玩笑吧”雅琴像忽然想到了什麼,撿起地上的衣服遮住自己早已褪去一半衣物的身體,尷尬的笑笑。
“你不願意?”蕭傾辭眨巴眨巴眼睛溫柔的看着雅琴。
“嗯……不要嘛,王爺你怎麼捨得雅琴離開你呢”嬌媚如雅琴,上前拉着蕭傾辭的胳膊搖晃着撒着嬌。
蕭傾辭忽然冷哼一聲,面容漆黑“傳本王懿旨,晉王妃冷語蓉,賢良淑德。身懷六甲,不幸產子身亡。本王深感慟惜。王府所有妾妃即日爲王妃送殯陪葬,不得有誤。”說完也不看一眼腳下臉色發青,滿目驚訝的美人,徑直離開。
後面傳來雅琴哀痛的求饒聲“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
……
宇朔八年,三月二十一日。
往年的燕國早已是百花齊放,楊柳綠絛,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但今年卻格外的寒冷,今日盡然揚揚灑灑的飄起了雪花。
宇朔九龍塔上蕭傾辭雍容華貴的斜臥在明黃黃的臥榻上,閉目養神。
“奴婢參見晉王爺……”紫柔半蹲着行禮,有意的加上了“晉”字,這是當初王妃還沒有嫁過來時她們對他的稱呼。七天的時間,僅僅七天的時間他似乎已經幹練了許多,已不再是當初跟着王妃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了。
牀榻上的人微微吐納了一口氣,並沒有睜開眼睛,更沒有開口說話。
“小姐在世的時候曾給世子取名蕭燁煜,取自‘鐘鼓鏗鍧,管絃燁煜’,小姐希望世子長大之後能做一個光明正大,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臥榻上的人依然沒有開口說話。胸口微微起伏,吐納着氣息,但紫柔知道他沒有熟睡,能夠聽到自己在說什麼。
這個人真的是個魔鬼嗎?爲什麼他內心之中在想什麼永遠不顯於色。爲什麼除了小姐她從來都不會在任何人面前坦露自己的哀傷。
待紫柔退下之後,蕭傾辭忽然睜開眼睛,聰明如紫柔,果然沒有看錯,這個人就是在紅果果的忽視她的存在。
……
雪花還是飄飄灑灑的飛揚着,燕國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覆蓋成白色。
紫柔接過南楓手裡的小燁煜,粉嘟嘟的小臉凍的發紅,小嘴兒撲通撲通的吐着小水泡,兩隻小手不安分的伸出襁褓向上抓着。
紫柔順着小燁煜的手看去,蕭傾辭正站在宇朔寶塔上看着他們。離的太遠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應着這景緻卻能感覺到他的身影無比的蕭瑟,淒涼。
紫柔深深的望了那孤獨的背影一眼回頭抱着孩子上了馬車。
端坐在馬車裡的她緊緊的閉上了雙眼,溫熱的液體自雙頰流下:小姐,你看到了嗎?我們要帶着小世子回淮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