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高低頭答應着,悄悄退了出去,自始至終不敢擡頭與孟姜女的目光對視。
對上秦王熱切的目光,孟姜女氣悶的轉身向內室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秦王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也起身跟了進去。進來兩名侍女,服侍他們洗漱完畢退出去,並將門輕輕關上。
“阿紫,你看這是什麼?”秦王伸出手來,手心裡赫然躺着夭夭送給她的那支口笛。
孟姜女一愣,她霍地站起身來,伸手去取那支口笛,嘴裡道:“王上,這口笛在哪兒找到的?”
“哦,我拾到的呀。”秦王趁機握.住孟姜女的手,往懷裡一拉。
孟姜女不曾防備,竟被他拉入懷.裡。他緊緊地抱着她,滿足的嘆了一口氣。
“阿紫,我想你了。”他貼在孟姜女.的耳邊,溫熱的氣息在她細緻的頸項處流連,似逗弄,又似在聞香一般。
孟姜女一驚,掙扎着想要躲了開去。
秦王察覺出她的掙扎,雙臂抱得更緊了一些。他擡.起她的臉,專注的看着她的眼睛,“阿紫,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求你,不要逃避我好嗎?”他的聲音沙啞,一字一字的將話從脣間吐出,每一個字都重重的砸在孟姜女的心上。
“我……”前塵往事隨着這些讓人心悸的話語全部涌上.腦海,她的大腦短路,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往下說什麼?
她輕顫的粉紅脣瓣,像玫瑰花瓣般軟嫩細緻,秦.王再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潮涌,他手臂倏地收緊,似乎欲將她摟進心坎,俯首貼上她的脣瓣。
幾乎窒息的孟.姜女別過臉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有些怔忪——他身上沒有她熟悉的那股香氣?!
“哦……不……”孟姜女猛然想要推開他。
秦王擡起頭來,一雙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阿紫,爲什麼要拒絕我?”
“我……我……”孟姜女目光閃躲,如果說是因爲沒有香氣而拒絕他,是不是太強詞奪理?但是直覺裡,她就是要躲避,這種事情,不是也需要感覺的嗎?
“阿紫,我只是想要疼你,愛你!”秦王臉上浮上一層陰鬱。
“你先放開我。”孟姜女擡起頭來,倔強的盯着他。
“不!”秦王的話固執得毫無一點回轉的餘地。
也罷!今日若不把話說明白,只怕以後還不知會經歷多少這樣的尷尬場面?
“好!那我就告訴你,你現在既然有了秀妃,你就根本不應該再來我這兒的。”孟姜女垂下頭去,又道,“而且遊離宮苑裡嬪妃也甚多,你何苦非得來這兒?”
“阿紫,這不是理由!”秦王握住她的肩膀,一雙深邃的目光霸氣十足,“阿紫,歷代帝王,哪一個不是後宮嬪妃無數,而且遊離宮苑早在你來以前就有了,你現在再計較這個,豈不是胡攪蠻纏嗎?我看你根本不是在乎遊離宮苑,你在乎的是秀妃母子吧?”秦王頓了一頓,臉上竟有一絲懊悔,“其實,秀妃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
“意外?”孟姜女冷冷的笑容足以冰凍所有的空氣,“好一個意外!王上的一句意外,就可以抹殺掉一個女人的一生嗎?”
“我……”秦王不僅有些結舌。
孟姜女直盯着他,問:“王上,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自己說過的話嗎?”
“話?我說過什麼?”秦王迷惑的望着她。
“哼,果然是全都忘記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她卻發現秦王的額頭上竟然滲出汗珠來,握着她的手掌也不自覺的鬆開了一些。
孟姜女趁機掙拖開他的鉗制,在梳妝檯前坐了下來。
秦王並沒有追過來,只是悶悶不樂的睨着她。半晌,他苦惱的蹙起眉頭:“阿紫,我這幾年好像忘記了許多事情。”
“哦,”孟姜女擡眼看向他,腦子裡卻想起白日裡憐兒說的話。‘王上自從從西山修道回來以後,整個人都改變了許多。’再聯想到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孟姜女心底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王上,聽說你閉關修道了?”
“阿紫也聽說了?”秦王身形一震,擡起頭來對上她詢問的目光,他臉色稍稍緩和。沉吟了一下,他道:“阿紫也知道,我一直在尋找得道成仙的方子。到那時,就可以與阿紫一起攜手天下,共享千秋萬代的榮華。後來阿紫離開我以後,我苦尋阿紫卻毫無蹤跡。世人紛紛傳揚神女已經迴歸天界,於是我陷入了絕望的境地。這一刻,我才突然明白,失去了阿紫,站在高端的快樂再無人能與我分享,縱然權衡天下又能如何?於是我決定閉關修道。等我修成正果那一天,我哪怕是上天入地,也要找到阿紫。”
這樣的話,秦王不止一次說過,每一次聽了都讓她感動!但是,這一次竟然沒有那種心悸的感覺。孟姜女忍不住暗暗苦笑,難道時間真的能磨滅一切曾經有過的痕跡嗎?
她不想讓他在這種曖昧的話題上再說下去。於是道:“王上如此誠心誠意,想必已經感動天界,得道成仙了?”
秦王聞言,一種怪異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閃而過。然後搖了搖頭,道:“想要得道成仙談何容易?我不但沒能成仙,反而還導致我忘記許多東西……”
“王上,我早就勸過你,不要癡迷那個盧生,你偏不聽。”孟姜女憐憫的看着他。
提到修道,孟姜女想起關於蕭煜和盧生的傳言,於是又道:“對了,那個盧生和蕭煜呢?王上將他們怎麼了?”
“這二人?”秦王深深地看着孟姜女,剛硬的臉上凝重起來。
半晌,他道,“阿紫,這二人當初總說自己道行高深,尤其是那個盧生,每每總是說得天花亂墜,誰知朕要讓他施法,他卻毫無半點法術,而且還想害朕,我一怒之下,將他殺了。”
“殺了?”孟姜女一驚。雖然對盧生並沒有好感,但畢竟是從同一個世界來的,聽說他落得如此下場,心裡不僅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秦王看向她道:“阿紫,難道我將那盧生殺錯了?”
孟姜女想起當初在那亭子裡,盧生說得那些狂妄的話,那時的他就已lou出對權力的癡迷,免不了心裡對皇位有所覬覦。想到此處,她不禁搖了搖頭,道:“雖然王上此舉欠妥。但是人爲財死,鳥爲食亡!他落得如此下場也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說到這兒,孟姜女突然面呈緊張之色:“那個蕭煜呢?難道也被王上處死了不成?”
聽她提起蕭煜,秦王身形輕微抖動了一下,然後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卻並不說話。
“你爲什麼不說話?難道你將他殺了不成?”孟姜女倏地站了起來。
秦王表情複雜的看着她:“阿紫如此緊張,也以爲那個蕭煜不該死嗎?”
“我怎麼能不緊張,王上難道忘了,當初巡遊天下的時候,阿紫跌落懸崖,若不是蕭太卜出手相救,只怕阿紫早就命喪黃泉了。後來冷宮裡……”孟姜女說到半截,突然想起秦王並不知道此事,於是打住了話題。
她越是想要回避這個話題,秦王卻越是興致盎然。他追問道:“在冷宮怎麼了?”
“哦,沒什麼,”孟姜女轉化話題道,“要知道蕭煜是阿紫的救命恩人,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我只是覺得蕭大人的恩情我阿紫還未來得及報……對了,王上,蕭大人到底怎麼了?”
秦王並不回答,只是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孟姜女見他避而不答,心底只以爲他已經將蕭煜也一起殺死,不僅有些黯然。想起自己一個人在冷宮時,他的安慰和鼓勵,現在這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想不到人已經命喪黃泉,而自己始終都爲來得及向他說一聲謝謝。
她擡眼看向秦王,傷心地質問道:“王上,蕭煜何錯之有,你怎麼能殺他?怎麼能殺他?”
“阿紫,”秦王睨着她,嘴角竟然浮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他低低的喃喃自語道:“阿紫分明就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但是爲何卻偏偏對我這般無情?難道只是因爲我是皇帝嗎?”
孟姜女擡起頭來,對上秦王眼眸裡複雜的神色,她一愣,這才驚覺說了這麼半天,自己像是進入了重重迷霧之中,在那四十九天中,南山道觀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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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經過那天晚上的長談,秦王再也沒有騷擾過她。
不過每天只要忙完朝政,無論天色都晚,他都會來到陽起宮裡坐上一坐,然後纔會起身離去。
“娘娘,這我就不懂了。”憐兒對於王上這種舉動納悶不已。
“你不懂,我也不懂呢!”孟姜女蹙眉凝視着窗外。
她知道憐兒說得不懂是指秦王從不在陽起宮過夜的事情,而她的困惑卻是另有所指……
憐兒笑睨着她:“娘娘,你有什麼不懂的?”
“嘿嘿,你不懂什麼,我就不懂什麼呀。”孟姜女和她打着哈哈,然後站起身來道,“算啦,咱們與其在這宮裡大眼瞪小眼,還不如走出去,逛逛院子去。對了,風兒呢?”
“哦,昨日裡,王上專門在新來的太監裡挑揀了幾個機靈的小太監送給小公子,這幾個小太監都不過十來歲,哄得小公子好不開心。現在想必幾個人在左邊的廂殿裡捉迷藏呢。”憐兒笑吟吟的回答着。提起這個聰明機靈的小主子,陽起宮裡就沒有不稀罕的。
孟姜女聞言卻微皺眉頭,以憶風現在的思維和智商,是應該讓他上學的時候了。自己也不是沒有時間,但是要教給他自己前世的那些a/o/e或是a/b/c^……顯然都不符合實際。現在當務之急是要給他找一個好的老師……
孟姜女垂下頭來?,腦子裡浮出一個人來,那就是蒙毅!論起才華和智慧,放眼天下,還會有誰能比得過蒙上卿!而且,他還是扶蘇的教師。想到這兒,孟姜女lou出笑顏,好!就是他了!如果自己開口求他,料他不會拒絕自己!
走出宮門,望着身後的一羣侍女,孟姜女蹙了蹙眉,將那些侍女都打發回去,只留下憐兒跟在自己身邊。主僕兩個向前面正殿處走去。
兩個人剛穿過一個月洞門,孟姜女猛地頓住了腳步。就見遠處走廊裡,一行人在花間樹蔭中逶迤而去。
憐兒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禁道:“娘娘,那不是王上嗎?看來前面已經退朝了。咱們這時候去,還能找到蒙上卿嗎?”
孟姜女一直看着秦王他們往接天殿那邊走去。她心裡一動,搖了搖頭道:“憐兒言之有理,咱們今日不去前殿了。走,咱們找念兒公主玩兒去。”
說着,孟姜女調轉腳步,沿着秦王那一行人的蹤影,悄悄地跟在後面。遠遠地就見王上一行人直接進了接天殿。
孟姜女在遠處睨着接天殿,心裡卻在嘀咕,蕭煜和盧生不都被他殺死了嗎?他還來此做什麼?
沉吟了一會兒,孟姜女往前走去,卻被憐兒一把拉着。“娘娘,咱們還是不要去的爲好。”
只見憐兒的小臉上是滿滿的緊張。?孟姜女一愣,回眸看向她道:“憐兒,你在怕什麼?”
“娘娘,不要問了,咱們快快離開這兒纔是正經。”憐兒搖了搖頭,竟是要強挽着孟姜女向別處走去。
她的緊張引得孟姜女更加好奇起來。她臉色一沉,喝斥道:“憐兒,究竟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見主子惱了,憐兒頓時惶恐起來,連忙撒開她。孟姜女衝她淡淡一笑,然後轉身向接天殿走去。
到了接天殿門口,孟姜女還未來得及走進去,只見趙高從院子裡迎了出來。
“奴才參見神女娘娘。”看見孟姜女,趙高施禮道。
“免禮罷!”孟姜女說着就要向裡走去。
“娘娘請留步!”趙高一伸胳膊,將孟姜女攔住。
孟姜女一愣,隨即呵斥道:“趙府令,你好大膽子,竟敢阻攔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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