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瑤和向清惟故意壓低布帽子，低着頭走過去。
一個紅髮藍眼睛的男子放下酒杯和手上的大雞腿，似有醉意眼神迷濛地看向夕陽下越來越近的兩個修長身影。
“你們是什麼人？”他用西語突然大喝一聲，把另外四個人都嚇了一跳。
視線齊刷刷地轉過去。
輕鬆吃喝的氣氛，隨着莫瑤和向清惟的突然出現後，消失殆盡。
“我們、我們是來搬東西的。”莫瑤心漏跳了一拍，結結巴巴地用西語迴應道。
她和向清惟把頭垂得更低，儘量不讓他們看到臉。
“唔……”紅髮男子半眯着眼，狐疑的瞅着他倆，“是誰派你們來的？”
這男人用一種令人心底發毛的眼神盯着自己，糟了，那個紅毛叫什麼名字，她也不知道呢！
莫瑤頭皮發麻，只好說，“是……是那個紅色頭髮的……”
紅髮男子沉默片刻，不知是醉了，還是想什麼事情。
詭冷的盯着他們，迷離的眼眸透着些許犀利，似乎要把他們的腦袋盯出一個窟窿來。
“哦，原來是老大派你們來的，”他突然說了一句，“你們是船家的人吧？”
“對，對，我們是船家的人。”莫瑤懸着的一顆心，幾乎吊到了嗓子眼，聽到這話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老大終於要把黃金帶回去了，”紅髮男子語氣變得興奮，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了，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貨物剩了下來，也一起帶回去。”
聽到黃金，莫瑤眸底流露出了欣喜，立馬朝向清惟使了個眼色，想到他聽不懂西語，就對他眨了眨杏眸大眼，抿了抿嘴笑得很俏皮。
黃金，太好了，至於……亂七八糟的什麼貨物就算了吧！
向清惟露出一個會心的微笑，點了點頭。
“對了，那船什麼時候開？”沒等莫瑤高興完，紅髮男子又問。
“呃……”她脣邊的笑意凝滯，硬着頭皮瞎編，“老闆說先把貨物搬到船上，因爲最近回去的人太多了，怕沒位置。”
“原來是這樣，老大想得真周到。”他轉了轉迷離的藍色眼珠，恍然地點頭。
“那……我們現在可以去搬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帶你們去，”他搖着身子準備走進屋子，突然一轉身，“對了，好奇怪呢！”
本來在後面緊跟着的莫瑤來不及剎腳，差點撞了過去，幸好被向清惟緊緊拉住。
她摸了摸鼻子，剛想鬆一口氣，聽到紅髮男子的話，心又懸了起來。
“你明明會說我們的語言，但樣子怎麼……”他面色凝重，盯着他們看了片刻，“你們的樣子……”
莫瑤一驚，趕緊說，“我們是混血兒，因爲我們的祖父是明國人，所以我們的樣子現在就跟明國人的一樣了。”
紅髮男子頓了頓，“原來這樣。”
看他沒有再問下去，好像相信了，她鬆了一口氣。
跟着他走進最裡面的一個房間，他晃着身子顫着手打開了門鎖，指着那堆亂七八糟的貨物，盯着他們目光犀利，說，“你們把這些搬到船上，還有四箱黃金，警告你們，要把這些好好運回我們國家，親自交到我們老大的父親手上，一個都不能少，知道沒有？”
莫瑤和向清惟馬上點頭哈腰諾諾連聲。
待紅髮男子走回去和那羣人繼續喝酒後，莫瑤立刻打開一個木箱。
閃閃發亮，被夕陽的餘輝照耀出金色的光芒。
她杏眸晶亮，興奮極了，一箱一箱打開來看。
手感沉甸甸的，四箱都是貨真價實的金子啊。
向清惟粗略估算了一下，和被騙的貨物價值差不多，然後對莫瑤點了點頭。
他倆花費了很大的力氣一箱一箱搬到門口，雖然很累，但想到馬上要成功了，再苦再累也值得。
“等等！”紅髮男子拿着酒杯，打了個酒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眯着朦朧的藍色眼睛，看着他們一箱一箱搬出去。
莫瑤和向清惟心頭一驚，不敢再動。難道被發現了……
“你們沒有帶手推車嗎？這樣……什麼時候才搬到碼頭？”他醉醺醺的緩緩開口。
“我們忘記了……”莫瑤揹着他，支支吾吾開口，“來得比較急……”
“原來這樣，”他晃着身子，指向角落，“……那裡有個手推車，你們拿去用吧。”
“好的，好的，謝謝！”他們連忙道謝，低着頭把四箱黃金搬到手推車上。
“你們怎麼光搬黃金……那些貨呢……”他下巴擡起，迷離的眼眸泛起一絲疑惑。
“我們……我們……”莫瑤身子一僵，艱難地扯動嘴脣，“一次搬不完，等下再來搬。”
紅髮男子沒有多想，只是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怕再生枝節，一秒鐘都不能耽誤。她和向清惟高度緊張，手心都沁出冷汗了，才把手推車推到了外面。
看着成功地離開了那個民宅，他們都氣喘吁吁的，額頭冒汗。
向清惟拿手絹溫柔地幫她擦去了額上的汗珠，說了聲，“辛苦你了。”
“謝謝哦，不用客氣！”莫瑤對他莞爾一笑。
馬車行走，離那個地方越來越遠了，他們忍不住四目相望，哈哈大笑起來。
***
回到客棧，掌櫃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以爲看錯人了，疑惑地問，“兩位公子，你們怎麼穿成這個樣子了？”
莫瑤看了看他們身上還是那套異域平民服，剛纔只顧着搬黃金，都忘記換回來了。
“在市集看到好玩，就買來試一下。”她硬着頭皮笑了笑。
掌櫃看着他們搬箱子滿頭大汗的，說派個小二來幫他們搬，他們趕緊拒絕了，說都是朱薯土豆這些，自己搬就可以。
朱薯土豆還搬到自己的房間？掌櫃一臉狐疑地盯着他們走過的身影。
視線再落到莫瑤和向清惟昨天買的兩大麻袋朱薯和土豆，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客棧的角落裡。
怎麼這兩大麻袋就不一起搬？他挑了挑眉，這兩個公子真奇怪。
莫瑤和向清惟辛辛苦苦的把四箱黃金搬到他們其中一個的天字號房裡。
累死了，從來沒想過有錢也這麼辛苦！
輪流去另外一個房間換回衣服，忙忙碌碌的一天又驚又恐的，莫瑤累得攤倒在牀上。
“你好好休息一下，看着黃金，我去把葉羽接回來。”向清惟盯着她滿是倦意的臉，笑得溫柔。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雖然很累，她也立刻坐起來，神色謹慎，“那對母女太狡猾了。”
黃金固然重要，但是……如果向公子發生什麼危險，黃金再多也沒有意義了。
看着她凝重的神情，向清惟的心微微一動，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角度，烏黑的眼眸裡似乎閃着點點碎碎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