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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林非和侯明宇走出了辦公室，他們打算一同前往鄭新蓉女兒金羽姍所在的房間。
兩個人剛要下樓梯，便從侯明宇的衣兜裡傳來了一陣手機鈴聲，侯明宇趕緊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對着林非低聲說道，“我接個電話，你先等我一會兒。”
林非點了點頭，靠在了樓梯的扶手上，腦子裡繼續思慮着一些事情。
侯明宇接通了電話之後，很是隨意地說道，“老張，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兒。”
“老侯，現在也快下班了，我就不再耽誤你的時間，長話短說了。”電話裡面的男子說道，“我剛接到韓處打過來的電話，他說明後兩天，段區長以及他們區裡面的有關領導，要帶着一些來自外省的人員到區裡面的一些優秀部門中進行參觀以及考察性的學習工作，很有可能去你們那裡。”
“那些人跟我們有關係麼？”侯明宇問道。
“你就別管了，趕緊安排下去，準備好相關的接待事宜。”電話一端的張姓男子說道，“另外，你們趁着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的時間，重點做一下環境衛生和安全方面的工作……”
“真是吃飽了撐得沒事兒可幹了！”侯明宇擰着眉頭說道，“老張，我現在有非常要緊的事情等着去處理，你回頭代我轉告韓處一聲，就說讓那些人愛去哪裡學習就去哪裡學習，反正別上我這裡來。就算他們來了，我也恕不接待。”
“你這個傢伙，怎麼又開始犯驢脾氣了？！”張姓男子連忙說道，“通知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安排下去，反正那些事情也用不着你親自去幹，別這麼大的牴觸情緒了。還有，你也別指望我替你說，要說，你自己給韓處打電話。”
“行，你別管了，我自己打。”說着，侯明宇就要掛斷電話。
“老侯，老侯……”電話一段的張姓男子連連叫了起來。
侯明宇也沒有再理會他，便果斷地按掉了電話。
“你說這叫什麼狗屁玩意兒呀？！”侯明宇一邊從聯繫人中查找着韓處長的電話號碼，一邊憤憤地對着林非說道，“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基本上沒幹別的，就應付一撥一撥的人了。
這一撥一撥來了之後，要是整出點真格的，或者是做出點有意義的事情來，我們這一百多人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我們所做那些努力也算是值了，可他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是走馬觀花的一看，應付完他們自己的差事也就完事兒了。
沒關係，跟我們有聯繫的部門來也就來了，現在可倒好了，連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幫東西也要來我這裡添亂了。真是想得美，想讓我們把正經工作放下，浪費寶貴的時間準確去伺候他們，再給他們的臉上貼金，沒門兒！”
“老兄，奉勸你一句。”林非擡起頭看着侯明宇說道，“你這個倔脾氣確實得要好好地收斂一下。”
“我知道，你這麼說我的一片良苦用心。”侯明宇把即將碰到手機屏幕的手指收了回去，“不僅爲了我自己，更是爲了我們這裡好。
而我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也一直都在學着讓自己在某些方面變得更圓滑，更會辦事兒一些。可是，我最近越來越沒有耐性，脾氣也越來越不好了。我覺得，畢竟我的位置沒有辦法去跟玉聖老兄相比，大不了就不幹了，換其他的來替我，也不見得就幹不好。”
“別說賭氣的話了。”林非搖了搖頭，“大局爲重，現在和以前一樣，你所做的，並不是爲你了自己！”
“林非兄弟，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無私了這麼多年，多少次都差點把命給搭進去。我今天，我今天就是想要自私一回，任性一回。”侯明宇的態度非常堅決，“這個電話，我必須要打給老韓，也讓他知道我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什麼話？”林非問道，“先說給我聽聽怎麼樣？”
“行。”侯明宇的眼睛裡面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一些紅血絲，隱隱得含着一層霧氣，“我要告訴老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情況，能給我擋着點兒就擋着點兒。因爲我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尤其是那些接受治療的人，他們不僅需要安靜，更需要最基本的那點兒尊嚴。”
“打吧。”林非點點頭，用力在侯明宇的肩頭抓了一把，然後便轉過身去，雙手緊緊地握住了冰冷的欄杆，“注意儘量剋制。”
“我知道，放心吧。”侯明宇輕輕點了一下韓處長的電話號碼。
很快，電話便接通了，那個韓處長不急不躁，更是語氣平和地說道，“老侯，接到通知了，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還是有其他的問題，儘管問吧。”
“韓處，您好。”侯明宇客客氣氣地問候了一聲，便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我沒有不明白的地方，也沒有其他的問題，就是想耽誤您幾分鐘的時間，和您探討一兩個問題，另外再說幾句我的心裡話。”
電話一端的韓處長笑了幾聲，說道，“好呀，別這麼客氣，有什麼就直說，我聽着。”
“好的，我想問問您。”侯明宇問道，“段區長他們明後兩天來我這裡的可能性有多大？”
“和以前一樣。”韓處長說道，“幾乎是百分之百去，因爲你那裡的環境和設施都好，其他各個方面也都達標……”
“那些要來參觀和學習的人跟我們這裡毫無關係。”侯明宇反問道，“就算我這再好，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是沒有多大的意義。”韓處長對侯明宇的話給予了肯定，然後又說道，“不過，你也不能說和他們沒關係，至少你那裡屬於老段負責的轄區，另外，你忘記了？從今天年初開始，老段他們不是在每個季度都給你們撥一部分經費和車輛設備，然後聯合你們的人一起進入到社區做宣傳麼？”
“就那點破錢！”侯明宇被氣笑了，用力點點頭，說道，“行，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煩勞您轉告段區長一聲，就說明後天我恭候着他的大駕光臨。但這次之後，他們一分錢也別再給我們撥了，我們自己出錢去宣傳。”
“你看你，幹嘛這麼說呀？！”韓處長連忙說道，“不就是應付一下麼，又怎麼不了你們。老侯啊，我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確實沒少忙活，沒少受累。但你應該也清楚，我這眼裡從來就不揉沙子，心裡面也都給你記着呢……”
“我們這一百多人再苦再累也都無所謂。”侯明宇義正言辭地說道，“不過，在我這裡接受治療的那些人就不同了，他們不僅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更需要最基本的那點兒尊嚴。
韓處，您也知道，畢竟我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所以我今天求求您，以後再遇到類似的情況，能給我擋着點兒就擋着點兒。我先在電話裡替那些接受治療的人謝謝您了。那您忙着，我就不打擾您了。”
侯明宇咬着牙狠狠地掛斷了電話，隨後，他又伸手拽了一下林非的衣袖，便自言自語地罵着一些髒話，低着頭健步如飛地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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