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後的天空很晴朗,但我的心情卻並不是那麼晴朗。昨晚葉子在主動和我發生關係,卻又突然不辭而別了。我失魂落魄牽着馬,慢慢走在大道上,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要往哪兒去。
記得當時我被李若蘭甩了的時候,我也是差不多同樣的心情,看來我應該是喜歡葉子的。不過此時我除了氣惱之外,心裡更多了一絲擔心,葉子肯定是回那個什麼“天滅”組織報道去了。她這次刺殺劉瑾的任務失敗了,回去不知道會受到什麼懲罰。
總好在葉子她的本事了得,武功比我還厲害的多,不管發生什麼事,應該能有自保的能力。而想到一直都還下落不明的萍兒,比較起來,她只是一柔弱無依,楚楚可憐的女孩子。對於萍兒,我只能祈求那個一直在玩弄我的老天爺保佑她了。
我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聞得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心中升起警覺,擡頭望去,見是一隊錦衣衛急馳而來。我條件反射性地牽着馬兒,遠避到了路旁的一大片草林中。•;
我躲在草林中,聽到馬蹄聲掠過,越去越遠,還在慶幸自己沒被發現時已是突然醒悟過來,不由得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嗨!我還真是腦子短路了。見到錦衣衛幹嘛要躲?現在葉子不在了,我就這麼大搖大擺走出去,他們見了還不是一個個跪下,高呼皇上萬歲,然後用八擡大轎把我給接回去。
“喂!Iamhere!朕在這兒!在這兒!我他**在這裡!”
想到這裡,我急忙草林裡跳了出去,對着那隊騎馬的錦衣衛大喊大叫,可惜相距的太遠,他們都沒能聽到我的叫喊聲。我無奈地收聲,只得看着那條錦衣衛絕塵而去了。
“哎!真衰!”
我苦笑着嘆了口氣,只好牽着馬兒繼續往前走。誰知這一路走下來,竟然再也沒有碰到出來搜尋的錦衣衛或者官兵。
我就這麼孤獨地騎着馬,衣衫破爛,神情落魄,漫無目的地前行着。想不到自己這個皇帝還沒當幾天,連皇宮都還沒回得去,便又被打回了原形。
“一壺漂泊,浪跡天涯難入喉,你走之後,酒暖回憶思念瘦,水向東流……”
我搖搖晃晃地坐在馬上,哼着周杰倫那首《東風破》的調子,享受過皇帝的滋味後,再叫我來過這種流浪的日子,可吃不消。心想着眼下還是這麼沿着官道走,快點走到一個縣城州府什麼地方,亮出皇帝身份,讓劉瑾快點派人來把我接回去。然後回皇宮繼續做我的皇帝。
“賣燒餅嘍!熱燒餅,新鮮出爐的熱燒餅……”
小縣城裡行人沒見有幾個,而那街口賣燒餅的小販卻是叫賣得特別起勁。這會兒我肚子里正鬧着饑荒,偏偏身上沒有半個子兒,眼下窘迫的處境不言而喻。
一陣秋風掃過,使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飢寒交迫”的我牽着馬,穿過大街,往縣府的衙門走去。我想這裡的知縣知道我這個皇帝大駕光臨,還不得嚇和屁滾尿流,立刻出動全縣上下,把我侍候的舒舒服服,然後再找十個八人漂亮的美女來陪我。當然美女什麼的暫時可以免了,現在我最想好好地吃上一頓。
“站住,哪兒來要飯的,膽敢擅闖縣衙,不想活了嗎?”
好不容易找到了縣衙所在處,我還沒能進門,就被門口把守的兩個差役給攔住了。我揚了揚脖子說道:“快通知你們的縣令大人,我是當今皇上,快叫他出來迎接朕!”
兩個把門的差役聞言,頓時愣住了,雙雙疑惑地把我上下打量一番。我本以爲他們會嚇得對我下跪叩頭,誰知這兩個粗俗的傢伙對望了一眼後,竟同是發出一陣暴笑。
“你這要飯的,也不瞧瞧你那熊樣,看你是失心瘋了,敢來冒充皇帝。老子看你是皮癢,想挨板子。”
“哈哈哈!你是皇帝,我還是皇帝老子哩!乖兒子,快過來給你老子我叩頭!”
我被這兩個把門的差役大似嘲笑了幾句,心裡那股氣不打一處來,暗罵了一句狗眼看人低,也不再理會他們,低着頭徑直要往大門裡走。
“他孃的,大爺叫你滾,你小子沒聽見嗎?看你真是活膩了!”
其中一個差役叫罵了一聲,舉拳便向我打來。我輕輕一舉掌,卸去他的拳勁,再順手往下一帶,扯得他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孃的,討打!”
另一個差役大罵了一聲,也向我撲了過來。我冷哼了一聲,對付這種小角色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擡腳一勾,再順勢拍了一掌,便把他打得飛撲了出去,重重撞在剛要爬起的那名差役身上。兩人同時慘叫了一聲,又雙雙跌倒在地上。
“快來人啊!有狂徒要闖衙門!”
被我打倒在地的兩名差役不忘大聲叫喚着,他們這麼一叫嚷,頓時引出來七八名兵差來,個個手持着衙棍將我圍住。
我昂然不懼地掃視着衆人,自忖赤手空拳也能對付這些不入流的庸手,直闖進縣府去裡,只是眼前的情況卻讓我忽然想到,畢竟這是在古代,不像現代一樣,咱們的主席、總理,有事沒事就在電視裡講話。而在古代不是每個人都認識中央領導人的。就算讓我闖了進去,怕這裡這個小小的縣令也不會認得我這個“皇帝”。
想來我被刺客劫持之事,劉瑾肯定不會張揚的,那就是說這裡的小縣令肯定不會知道此事,若是再這般鬧下去,搞不好我會被他們抓了給投進大牢裡,那才叫冤哩。以前在通州府的時候,我就是嘗試過古代牢房的滋味,還差點被那個什麼馬統領動了大刑,令我心有餘悸。想到這裡,我悶不吭聲,轉頭牽馬便要離開。
“好傢伙,敢來縣衙鬧事,這麼容易就想走!”
“嘿!看你一副窮像,這馬肯定偷來的。”
“兄弟們,把這小子給拿下!”
衆差役叫囂着朝着我蜂蛹而上。我心裡那股子悶氣正沒處發,當下大吼了一聲,展開穿雲步的身法,並將所學綿掌的功夫盡數使了出來,孤身一人,和那十來名差役打了起來,引得不少行人圍觀。
一場混戰過後,我鬆開握緊的拳頭,重重地喘得粗氣。我以一敵衆,免不了捱了幾下悶棍,但那些個差役都被我打得滿地找牙,一個個都躺在地上呻吟不止,重者已是昏迷不醒了。
氣也出過了,我亦不敢再多停留,免得再引出更大的麻煩脫不了身,於是回身牽了馬兒快步離開。圍觀的一些人,見了兇得連縣衙的人都敢打,嚇得連忙散去了。
那些縣衙的人許是被我打怕了,見我這麼厲害,也沒敢再聚衆追上來。剛纔一架雖然打得過癮,但肚子卻是更餓了。我四下張望着,看有什麼辦法能先填飽肚子,心裡盤算着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先把馬給賣了,換幾個銀子頂一下。不過很難再遇上像林月如那樣闊氣的大小姐,一出手就是一百兩。而且我若真把賣馬了,路就更不好走了。
我低頭牽着馬,漫不經心地走着,心中滿懷躊躇,卻不防街角處快步走出一人,正好撞在我的懷裡。那人身形瘦小,一下子就被我撞得退後兩步,跌倒在地上。
我擡眼一看,被我撞倒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乞丐,一身破爛不堪,滿臉的油污,心中放下了警惕,見他模樣兒怪可憐的,不由伸手把他扶了起來。
“小朋友,你沒摔到吧?”
那小乞丐說了句對不起,接着又瞪眼望着我,乞求道:“大爺,您行行好,賞我幾個銅板買飯吃吧……”
我一陣苦笑,自己都還沒飯吃,哪還會有錢給他?我現在這模樣其實也和乞丐差不多,只是多牽了匹馬罷了。我想若是現在誰給我一個破碗,指不定我就會拉下臉來,坐到路邊去乞討幾頓飯錢。
“小兄弟,我沒錢給你,你去找別人吧。”
那小乞丐也沒再與我多作糾纏,只是轉身快速竄進轉角的巷子口去了。我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連忙伸手往懷裡一摸,立刻怔住了,身上的折刀、火機包括那塊小鐵片和羊皮圖全部不翼而飛了。
丫的,原來剛纔那個不是小乞丐,而是小扒手來着!我暗罵了一句,自己都是身無分文了,還要被小偷來光顧一下,徹徹底底的給我來個洗劫一空。這真是他媽衰到家了。
我恨得直咬牙,那偷兒還沒逃遠,定要追上去抓到他,提起來打他的屁股。於是我留下馬上,快入拐入街角,朝着那小扒手遁出的方向,三步化作兩步,展開輕功,跳上了牆頭。
我往下一看,那小扒手果然沒去遠。此刻他正躲在巷子裡,翻弄剛從我身上偷得的東西。小鐵片和彈簧折刀都被他丟在地上,手裡只拿着我那隻剩下沒多少氣的打火機在翻弄。只見他一不小心打燃了火,嚇得將火機脫手丟在了地上。
我看着好笑,從牆頭跳了下來,落到那小乞丐的面前,“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敢亂偷東西。我要不教訓教訓你這小娃。”
那小乞丐沒料到我竟這麼快追上來逮到了他。他連連後退了幾步,想要逃走,卻早被我封住了去路,背靠在牆上望着我,一臉的惶恐,嫩聲嫩氣地說道:“大爺,對不起,小的知錯了,小的不敢了。”
畢竟只是個孩子,我見到他那副可憐的模樣,倒也真不忍心動手打他,只是將東西都撿起來,收入懷中,然後說道:“小朋友,你的父母呢?誰教你亂偷東西的?”
小乞丐見我非但沒動手打他,反而問話的語氣很溫和,便也不再那麼害怕了,招眼望着我,低聲回答道:“大哥哥,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我一個人到處流浪,行乞爲生。我都兩天沒吃飯了,迫不得以纔想偷你幾個錢來買饅頭吃。嗚……我真的好餓……”他說到最後,手捂着小肚子,已開始嗚咽起來。
我微微嘆了口氣,覺得這小乞兒可是與我同病相憐,我爲現在的肚子也是餓得呱呱叫。想到這裡,便上前一把拉住他道:“好了,小兄弟,不要哭。大哥我帶你上館子裡吃頓好的。”
我拉着小乞兒走出巷子口,本已打定主意,把馬匹給抵押了,先填飽肚子再說,卻哪知道回來才發現,我剛纔留在街角的馬兒早已是不知所蹤。也不知是哪個混蛋給順手牽羊了。
見到街面上無人來往,我那馬兒是找不回來了,就算跑去“報警”也沒用。心中暗罵了一句,看來剛纔還不算,現在纔是真他奶奶的衰到了家。
“大哥哥,你的馬被人牽了?”小乞怔怔地望着我。
“**!”
我憤憤地罵了一句,把心一橫,反正自己還當過兩個月的山賊,出去搶劫也不止一兩次了,乾脆現在就去吃一頓霸王餐,我還怕什麼來着?於是伸手拉着小乞兒,往街口的一家酒樓走去,“小兄弟,走!”
剛走進大門,店小二見到我們兩個衣衫破爛,一身污穢,本想上前把我們攔住,但被我狠狠瞪了一眼,便不敢造次了。
我昂首挺胸,擺出那副大爺樣,帶着小乞兒直接就登上了二樓,撿了張空桌子坐下。這會兒也不是吃飯時間,酒樓上沒有幾個食客。在坐的有兩個人似乎剛纔看見了我在縣衙門口怒打衆差役,嚇得都躲到了一旁。
我也不理旁人的眼光,坐定後便拍着桌子叫道:“這裡是不是做生意的?還不快上來招呼大爺!”
那店小二站在樓梯口沒動身,酒樓掌櫃的倒是很會處事,他向自己的夥計打了個眼色。店小二這才提着茶壺,跑上樓上招呼。
“二位客官,你們要吃點什麼?”店小二擦了擦桌子,一邊斟茶一邊問道。
小乞兒肯定是沒進過酒樓的,聽到店小二的問題,有些心怯地望着我。
我繼續充着大爺,晃了晃腦袋問道:“你們這店有些什麼好吃的?”
店小二隨口答道:“客官,小店的菜色集全,可說是應有盡有。”
我瞪了他一眼,問道:“熊掌、鮑魚有沒有啊?”
“這個……”店小二愣了愣,底氣不足地說道,“沒有……”
“哼!沒有還那麼多廢話。”我又重重地拍了一把桌了,裝兇說道,“你們這店裡有什麼好吃的就統統給大爺端上來。還有給大爺上兩瓶好酒!”反正我是決定了要在這裡吃霸王餐了,當然是有什麼好的就吃什麼。
店小二沒有回答,只是斜眼望着我,似乎認爲這窮迫的模樣,根本掏不出錢來付賬。我見這小子如此不識相,不由再怒瞪了他一眼,呼喝道:“沒聽見我說話嗎?還不快滾下去給大爺準備好酒好菜!”
畢竟我也是當過一陣子皇帝的,就連權傾天下的劉瑾在我面前,也得畢恭畢敬。此時我把那副皇帝的架勢一端出來,店小二便被我給嚇住了,連聲點頭,一溜煙跑樓上廚房傳菜去了。
坐在我旁邊的小乞兒似乎也給嚇到了,微低着頭,怯聲說道:“大哥哥,你好凶啊!我看了害怕。”
我對他笑了笑,低聲說道:“呵呵,不用怕。其實大哥我是身上沒銀子,所以纔要裝兇的,不然怎麼騙飯吃。”
“哦!”小乞兒點了點頭,聽說我是要帶他吃白食,先是好奇地望着我,接着已是忍不住抿嘴偷笑起來。
眼前這小乞丐雖然一身污濁,卻令我有幾分親切感,我不由問道:“對了,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兒眨了眨眼道:“我叫楊楊。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我啊!呵,我叫李逍遙。”我說着不自覺地笑了,這個名字我倒是用慣了口,接着又問道,“對了,楊楊,你多大了?”
“我今年就滿十五歲了。”楊楊有些羞赧地垂下了頭,接着又望着我問道,“大哥哥你多大呢?”
“我麼?呵!大概有二十三了吧。”我想了想,算起來自己回到明朝也差不多快一年的光景了。
我倆正說着閒話,這時,店小二已經端着頭盤菜跑上樓上來,那傢伙被我呼喝了兩句,動作到是快了。
楊楊見到呈在桌上那一大盤亮晶晶的紅燒肉,瞪大了雙眼,口水似乎都要滴下來了。其實我也餓得不行了,於是說道:“好了,快吃東西吧。不用跟大哥我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