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熱!
睜着模糊的眼,他的手無力的垂着,然而,那緊擁着他的懷抱卻未有一絲的鬆動。他狠力的將他攬在懷裡,彷彿要將他揉進他的身體裡一般。
血紅色的光如細絲般的迴旋纏繞着他們的身體。逸非凡微仰了下頭,痛楚的皺了下眉。
這光亮是什麼?星星點點的紅光在他的眼前閃動着。細如蠶絲的紅色光線,好似編織着一個掙不開扯不破的網。
「放……手!」渾身的肌膚如被火燒一般。他吃力的擠出了這兩個字。然而睜着的眼,卻看不到他的身影。這是怎麼一回事?
「啊!——」那體內突然滿溢了難以言語的炙熱!就在他的胸口迴旋擊蕩。
「放手。」他虛弱地喘着,眼前交織着的紅亮光影漸漸地變得模糊了。
「放手……」頭腦中的意識也開始變得不再清晰了。
手指微微動了下,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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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這麼大點的能耐?凡?」
這個聲音?他愣了愣。猛地覺得身子一涼,他整個人都浸在了水裡。
可以呼吸?在這水裡竟然還可以呼吸?
不待他想得明白,就發覺被一個吻封住了脣。
「唔!」他伸手推着,然而,眼前的那人卻未因他的推阻而離開。渾身的衣衫都懸浮離了身體。那烏黑的髮絲遮擋住了他的雙眸。
涅!這個感覺,是涅?
他的手攬着他的腰,加深着他們之間的這個吻。
然而,隨着那吻的深入,逸非凡猛然一驚!攬着他肩的手,抓緊了不少。
自己這是怎麼了?竟然會無力分辨眼前一次次出現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凡。」他開了口,緩緩地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雙閃着琥珀光澤的眸子帶着淡淡的笑意。
逸非凡看着他,半晌。笑了!
果然還不是他,還不是涅玉鏤!又是幻覺吧?自己這是怎麼了?太想念他了嗎?爲何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眼前出現幻覺?
「散去吧。」他垂了眸,輕喃着。好累。
「若不見你安然無恙,我是不會離開的。」眼前的他,溫和的笑着。同樣冷凝無情的眸,然而,在他的眼裡卻可散發出溫暖的力量。這是爲什麼?
在涅玉鏤的眼中,有的卻只是冰冷與絕情。偶爾展露出的片刻柔情,也會夾雜着一絲的茫然與脆弱。
同樣的相貌,爲何有如此大的差異?
「我不是他,而你也不是我的凡。」那雙眸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他。脣角微揚,輕嘆了一聲。
看着他眼中的傷痛,逸非凡竟再也說不出什麼。只是移開了眼,沉默了。
「快些回去吧。那妖月竟想佔你的身體。呵。」他輕笑着,眯了眯眼。
「佔我的身體?」逸非凡擡眼看着他臉上的笑。
「擔心了?」他輕挑眉稍,不急不慢的說笑着。
逸非凡看着他,皺起了眉,冷下了眼。換作是你被別人佔了身體,你還笑得出來嗎?他在心底暗自惱火着。然而!
「真是一點都沒變。」他眼中又閃起了那抹琥珀色的瑩光,讓他的眼看起來閃閃動人。
「其實不用擔心的。你只需要想辦法,讓他應了你所喊他的名。那麼,被定了名後的妖月,就再也不會掙脫出你的掌控了。」他看着他,淡淡地說着。
「你……」逸非凡剛要開口,然而當觸及他的眼神時,他卻收住了口。
「你的一切,不對!應該是說,你前世的一切。我都清清楚楚。包括那把妖月。」說完,他擡眼看了看四處微微顫動起的水波,挑了下眉。
「時間差不多了。我也只能冰封住他這半柱香的時辰。記住,要讓他應你所叫的妖月。否則,你會反被其控。」他順着水流,浮至了他的眼前,伸手捧起了他的臉。
這雙眼睛!逸非凡看着,再也移不開了視線。那樣濃的情意,他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可是,我不是他!不是!
「我記住了。」他咬了下牙,移開了視線。
而他看着他轉開的臉,淡淡地笑了!
衣袖輕然一舞,四周的水流交叉急涌。傾刻間,四濺而散!
那個人是……自己?
看着那安靜地躺在石沿上的自己,他輕搖了下頭。怎麼會這樣?難道自己死了?
然而,再看那周身所散出的淡淡紅光,他猛然間明白了!那不是自己!那是——妖月?
看着安靜躺着的他,他突然地笑了。第一次這樣看自己,感覺真是有些奇怪!
若真的死了,是不是也就是這個樣子?
「妖月。」他看着他,他仍平躺着,一動不動。
一定要讓他應你一聲,否則……
他的話就在他的耳邊迴響着。淺皺了下眉,他要怎樣才能讓他應了他這一聲呢?很明顯,以眼下這樣的情形而看,他是不會應聲的。
你的前世,我都清清楚楚,包括妖月……
包括妖月?如若這麼說,在前世,這妖月就跟在自己的身邊?一直到,那毀滅的時刻?
突然,腦海裡閃過了一個畫面!
緊握在手的妖月,劍身盡碎。而畫面中的那個自己,卻仍脣帶冷笑。緊握着已碎的劍身,讓血融進了已失了神彩的劍身之中。
瞬間,紅光乍現。手鬆開了,然而,那抹紅光卻並消失,而是凝於了掌心。一把通身血紅的光由掌心緩升而起。
這是自己的前世?這是前世的妖月?
他的身子輕晃了一下。前世的妖月,紅得是那麼的奪目!而現在!
在與凌王力拼的打鬥中,妖月也劍身盡碎,然而自己卻!沒能讓他再次燃起更耀眼的光。反而讓他消沉在了自己的體內,用最無力的方式保護着自己。
「妖月。」他又輕喚了他一聲。他仍未給他迴應!他現在是被凍結住了吧?他說過,能封住他半柱香的時辰。
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緩緩地蹲下了身。看着‘自己’的樣子,無奈的笑了。
「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他拉起了他的手。那紅光緩緩地遊走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你這麼想要這副身子,我可以給你。」他淡淡地說着,拉着他的手,突然被緊緊地握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自己,露出了血凝般的笑容。
那猛然睜開的眼,帶着狂亂的氣息。泛着邪佞笑容的臉,讓他都有些認不出自己了。
周身的血紅之光,猛力高竄而起!用力一拉,逸非凡被他再次的扣在了懷裡。
「不要後悔你說的話。」他咬着牙,狠狠地說着。
「呵!」逸非凡看着他,也就是看着自己,笑了出來。
「我不會後悔的,妖月。」他淡淡地說着,感覺他那緊扣着他的手,又加了些許的力道。
「這一回,我不會再應你。這一回,我絕對不會再應你的!」他暴睜着眼,怒吼着。
「恩。我知道。」逸非凡微微皺了下眉,那緊扣住他的手,好似要斬斷他一般。
「你不是他!就算你是他!這一次,我也絕不會再那樣的傻。」他狂吼着,吻住了他。
他的舌探進了他的口中,強硬的佔據着他已近微弱的呼吸。
半晌,那讓人窒息的吻,結束了。
他眨着流動着血色的眸,看着懷中的他。
「爲什麼不反抗?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他吼着,卻滴下了淚。那淚,也是血紅色的。
逸非凡眨了下眼,看着他眼中的悲傷,扯了下脣角。
「對不起。」說完,頭便無力的抵到了他的胸前。
「哈!你竟對我說對不起?你竟會對我說對不起?!你看着我!」自己這是在做什麼?自己盼的不就是這一時刻嗎?盼着他再也無力去控制自己,盼着他可以任他爲所欲爲?
然而,自己現在又在做些什麼?聽了他的那句對不起,他竟會想要發狂?
無法相信,無法相信眼下的他,會是這般模樣!
「你給我起來!」他吼着,他相信他的吼聲足以震破他的耳膜。
逸非凡緩睜開了眼,看着他一臉的憤怒,輕笑了下。
「上一生,是我強迫着你幻化了。這一生,你自己幻化了,然而我卻沒能保護好你。」他已低啞的聲音,無力的說着。垂着眸,笑了。笑得無可奈何!
爲什麼他還會有前世的記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逸非凡。」他看着他,輕念着他的名。他看着他擡起了眼,帶着笑。那笑容,好似在說着,他了解!他了解他想要的!
看着他微微開啓的脣。他遲疑了!只要他應了這聲,他就會永遠的消失!消失在這個世界裡!而自己,就會真的擁有這副身子。真的擁有人的身形!
他看着他的脣,看着他的脣就要吐出了那個字。
不要!他竟聽得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地跳!
不要!他竟在害怕,害怕他真的會說出來!
自己在做什麼?竟會做出如此好笑的事情來!吻上了他那已微微開啓了的脣,封住了他眼看着就要吐出的那個字!而這吻中,竟混着自己的血淚!
「不要……」這個聲音是自己嗎?竟然哭得如此可憐?
「我只是想看着你變強,看着你無人能敵。不要死……」他緊緊地抱着眼前的男人。他一直想要做的,就只是這樣吧?只是想緊緊地與他貼合在一起。不要分開!
逸非凡輕撫着他的發。他竟然哭得像個孩子!
瞬間,紅光四射,眼前的他閃耀着奪目的血紅!
「妖月?!」
「恩。」他低應了他一聲。
那雙色如血凝的眸,露出了釋懷的笑。暖暖的血紅融入了他的眼,他的血脈!
「我永遠是你的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