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蒼老的面容愁雲密佈,接着就是淚如雨下,里長夫人的情緒有些低下,自從北戎人入侵那件事之後,里長由於一直處於擔驚受怕的狀態中,精神高度緊張,誰知那北戎人又是那般輕易離去,這一驚一喜,雙面夾擊之後,竟是病倒了。
這幾天一直斷斷續續的咳嗽,有時候還會發燒,整個人都處於迷糊的狀態,也請了不少大夫,可就是沒管用。
現在,看到江梓涵親自過來後,里長夫人再也忍不住,開始哭訴。
“江姑娘,你可算是來了,我家老頭子他,這幾日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一直咳嗽,江姑娘,你快去看看他吧,前幾日,我看你一直在忙,就沒敢去打擾。”
說到最後,里長夫人的聲音變低,感覺自己剛剛那句話好像是有些抱怨一般,又害怕江梓涵會誤會自己的意思,趕緊擡頭看向了江梓涵,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一副緊張的樣子。
擡手拍了拍里長夫人的手,江梓涵安撫道:
“夫人你不要擔心,我這就去給里長大人看看去,原本以爲店裡的事情不多,沒想到竟是耽擱到了現在,還請夫人不要見怪纔是。”
里長夫人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只是一直抓着江梓涵的手不願意鬆開,好像自己一旦鬆開江梓涵就會離開一般。
察覺出里長夫人的害怕,江梓涵只好任由自己的手被對方抓住,時不時還會轉頭笑着安撫對方。
很快,江梓涵就被裡長夫人帶進了屋。
只是,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皺起了眉頭,裡面的味道實在是有些難聞,而且還感到有些悶。
江梓涵轉頭看向里長夫人試探地問道:
“這幾天都沒有給里長大人通風嗎?”
誰知里長夫人聞言竟是露出了迷茫的神情,“通風?他還咳嗽發燒,能通風嗎?”
這幾天,不僅是沒有給里長通風,她就是連擦洗都沒敢給里長擦洗幾次。
江梓涵聞言這才瞭然,怪不得會這麼長時間都不見好,連最基本的通風都沒有,更不要說是其他方面了,心裡有了大概,江梓涵再次擡步走了進去。
只見,平日裡還算是精神的里長此刻正有些蔫兒的躺在牀上,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後,稍微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很快就又閉上眼睛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
里長夫人見此就又有些忍不住自己的眼淚,開始擡手擦拭自己剛剛流出的眼淚道:
“這幾天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就是用飯的時候也這般,沒幾天,人就瘦了一大圈,我怕……”
話還沒說完,里長夫人就哭得有些不能自已。
江梓涵趕緊再次拍了拍里長夫人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把眼淚擦乾,里長夫人點了點頭,而後纔給江梓涵找了一個椅子放在里長的牀邊,有些歉意地說道:
“江姑娘,你看我,一着急就有些糊塗了,你趕緊給我家老頭子看看吧。”
點點頭,忍住對屋內氣味的不適,江梓涵的面上沒有顯露一絲一毫出來,緩緩坐下,開始屏氣凝神爲里長把脈,過了片刻,江梓涵纔回過神,而後起身來到桌前,轉頭看向里長夫人問道:
“夫人,可有筆墨?”
里長夫人並沒有直接去給江梓涵準備筆墨,而是有些遲疑道:
“江姑娘,我家老頭子這是?能不能痊癒啊?”
前幾次那些大夫過來,也都是直接問筆墨,她心裡着急,也就不敢耽擱,可是這都過去了多少天了也不見好,里長夫人實在是有些害怕了,他們家的紹良還沒有長大,家裡可是不能沒有老頭子啊。
看出里長夫人的擔心,江梓涵也沒有生氣,當即和緩地說道:
“夫人放心,里長大人這是一時情緒過於激動,大喜大悲之下被邪氣入侵,以後只要好生注意飲食和情緒的控制,多給里長大人通通風,注意個人身體的清潔,我這裡再給里長大人開一副舒氣凝神的藥,用不了半旬便會痊癒。”
聽到江梓涵的話後,里長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這還是大夫第一次告訴她自家老頭子的病症,並且告訴痊癒的明確時間,果然不愧是江姑娘,她就知道自家老頭子肯定不會有事的。
當即大喜道:“真是太謝謝江姑娘您了,我這就去準備筆墨,江姑娘您稍等一下。”
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里長夫人對江梓涵的稱呼都發生了變化,由你變成了您,可謂江梓涵現在在里長夫人心目中定是可信之人。
從里長家出來後,江梓涵這才緩了一口氣,剛剛那裡面的味道實在是太過悶人,這般炎熱的天氣,不給病人開窗通風,也不給擦洗,可想而知,如何會好的快?
“這下子,紹良那孩子總該放心了。”
江梓涵嘴角噙着一抹溫和的笑意,一邊倒着走路一邊看着司無雙說道。
眼下出來走走,江梓涵的心情好,便沒有記起計較司無雙之前的事情,主動和司無雙搭起話來。
司無雙見此,心裡大喜,面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一丁點兒來,生怕江梓涵看出端倪而再次不理會自己,有些忐忑地回道:
“是啊,那孩子這幾天都不怎麼過來和梓汐玩耍了。”
說完後司無雙就有些後悔,他這是什麼意思,感覺好像是故意要敗壞梓汐的名聲一般,好像梓汐就要吊在孟紹良這一棵樹上了似的,感覺擡頭打量江梓涵的表情。
誰知,對方噗哧一笑,而後就跳着跑着來到了司無雙的跟前,戳了戳司無雙的肩膀說道:
“傻瓜,你以爲我就是那般容易生氣不講理之人嗎?前幾天還不是生氣你之前的所作所爲,想要給你一個教訓,讓你長個記性罷了。”
眼睛突地變亮,司無雙有些不可置信,怕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個意思,看向江梓涵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梓涵,你是不生我的氣了嗎?”
他問的小心翼翼,有些忐忑,喉頭微微哽動,一直盯着江梓涵的眼睛,生怕自己錯過任何一個表情,錯漏了任何一個訊息。
可惜,江梓涵說完那句話後,就一直板着臉,根本就讓司無雙看出一點異常來,但是眼睛裡仍舊有點點笑意流露,只是一心緊張不敢確認事情真實性的司無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就在江梓涵等着司無雙主動過來給自己一個擁抱的時候,司無雙眼神突然黯淡下來,轉頭看向了一邊路上的草叢中,啞聲道:
“你看我,都有些魔怔了,那裡的花不錯,我給你去摘幾朵去。”
說罷,也沒看江梓涵,就徑直來到了草叢中,挑選了幾枝比較清新淡雅一點的小花摘下,起身來到江梓涵的面前:
“給,喜歡嗎?”
他有些羞赫,這是他極少數給江梓涵送東西,還是這般隨意廉價的東西,有些不好意思。
對方遲遲未從司無雙的手裡把花接過。
果然,她還是不肯原諒自己,司無雙眼裡的羞赫忐忑褪去,又變成了失意難過,緩緩垂下了拿着花束的手,準備把花束仍在一邊。
這時,一隻沁白柔軟的柔荑從司無雙的手裡接過花束,“你這是幹什麼?我本是看着你破壞花花草草心裡有些不忍,便一時沒有接過去,可是你既然已經摘下來了,那麼我自然就沒有拒絕的道理,也不能枉費了你一片採花大盜的心思不是。”
語調輕揚,帶着點點打趣,竟又是恢復了以前還沒有和司無雙生氣時的模樣,司無雙就是再遲鈍的一個人,此時也算是明白了過來,江梓涵是真的原諒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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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厲的鳳眸裡立刻柔光點點,喜色顯而易見,當即大步來到江梓涵的面前,一把將她擁在了懷裡,雖然少了一隻手,但是司無雙依舊可以把江梓涵圈個滿懷,高興到深處,更是直接單手把江梓涵抱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臂彎間,高興地呼喊。
好在這會兒大家都在歇晌午,村裡的路上也是沒有其他人,不然定是會對着他們二人指指點點。
回到和善堂的院門處後,司無雙就看見顧三正揹着一個包袱不知道要去哪裡,因着自己剛剛和江梓涵和好,此刻心情也算是愉悅,便開口問道:
“顧公子,你這是要去往何方啊?不再留幾天了嗎?”
顧三看到司無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後,還有什麼不明白,心裡緩緩滑過一抹苦澀,面上卻是做出滑稽的表情,皺着眉頭頗有些誇張地掩面道:
“顧某這日益遭受你們甜蜜的入侵,心裡早就酸得不行,唯恐繼續呆下去,會被膩得吃不好睡不着,有損顧某的姣容。”
江梓涵忍不住噗哧笑了一聲,不知爲何,這樣的顧三讓她感覺好生熟悉,好像從前故鄉那邊的人,他若是生活在那邊,定是很會受女孩子的追捧吧?
司無雙心下知道顧三這是不死心,準備再去尋找尤箬,當下也不多家阻留,剛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場面話,就被顧三擺着手給打斷。
“好了好了,你們那一套酸話還是留着給別人吧,顧某自是去尋找自己的大好春光。”
聲音漸漸拉長,他的背影看着極爲灑脫。
此時,江梓涵他們卻是不知,這剛走了顧三,將會再來一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