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更多的是對三當家的感激,眼睛裡竟是出現了一些孺慕之情,簡直就是令人難以置信。
看來,這猴兒的心性和小孩子無異,不能分辨出好壞,只是單純地憑着感覺到判斷,誰到底是他所認爲的好人,也最是不記好,卻又極爲記仇。
此刻,在看到三當家的關心他後,心裡也只是閃過一絲感激,而後就又是想起了往日裡三當家的他們對自己的欺凌。
骨碌碌轉動的眼睛裡開始出現了一抹記恨,處於他袖袋裡的黑蛇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開始躁動起來,隱隱有着擡頭的趨勢,發出“嘶嘶”的響聲,把一旁的三當家的給嚇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又反應過來,對着猴兒的胳膊就是一下,“你這死猴子,老是帶着這麼條東西,真是晦氣!呸!”
說着還朝着猴兒房間內的地上吐了一口濃痰,極爲噁心。
要知道,這山寨中,可是沒有多少人會有專門的清理房間之人,無論是裡面出現什麼情況,都需要自己來收拾,也就是說,此刻三當家的給猴兒房間內造成的一切雜亂,都還需要有傷在身的猴兒自己來收拾。
果然,猴兒眼睛裡的狠毒和記恨更加濃烈了些,另外一隻藏在被子裡的手也開始緩緩捏了起來,很快就又放鬆下來,垂着眼瞼說道:
“多謝三當家的,我的傷無礙。”
聲音沙啞,很是難聽,透出一股陰冷的勁兒,令人有些頭皮發麻。
此時,若是大當家的在現場,定是會發現了猴兒的異常,可惜,他派過來的人是三當家的,在三當家的沒有心機的好處之下,就是口無遮攔這樣一個壞處,同樣也會把心眼小愛記仇的猴兒給得罪。
可惜,他機關算計太聰明,反而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問題,以爲猴兒的一切都是被他掌握在了手中,漸漸地開始不把猴兒當回事。
一旦大當家的出現這種情況,那麼狡猾依着大當家的行事的二當家的自是不遑多讓,更是會開始怠慢猴兒,可想而知底下的其他人又是會出現什麼反應。
所以,此時的猴兒的心裡已是對着山寨中的每一個人都是記了一筆,只不過是誰多誰少的詫異而已。
應付了三當家的後,猴兒緩緩從被窩裡走了出來,在路過那塊被三當家的吐了痰的地方,有些嫌惡的皺了皺眉頭,眼睛裡的狠毒一閃而過,只是剎那間,猴兒的腦中便閃過了一個計謀。
他先還有些遲疑,陰沉的面容上甚少出現這樣的神情,可是很快就被打破。
“猴兒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呢?你的傷好了沒有?你也無能了些,簡直就是和廢物沒有什麼兩樣,你看看這山寨中還有誰和你一樣無能啊?”
來人是一個穿着褐色短打的壯漢,下頜處長着一刻拇指大小的黑痣,看着有些令人頭皮發麻,尤其是此人的眼睛還是天生一雙吊梢眼,配上那張凶神惡煞的臉,更是顯得恐怖,屬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系列。
此刻看來,此人不止長相不是什麼好人,就連說話也是不好聽,盡是撿着別人的軟處挑刺,對着別人就是極盡嘲諷。
這猴兒本就是跟着猴羣在樹梢間長大,自是在樹上的功夫要強一些,再者也沒有學過什麼正統的功夫,所以手腳上面的功夫有些薄弱,不然也不會在這個山寨中沒有混出厲害的地位。
不過儘管這樣,猴兒的心性卻是極強,平日裡極爲不願意別人說他的短處,不然定是會大鬧,可是又因着山寨中的大樹都被砍光,所以猴兒更不是那些其他匪寇的對手,屬於經常被欺負的那一類型,心裡早就憋着一口氣。
此刻,聽到這人這樣挑釁的話語後,猴兒破天荒地沒有和那人撞上,而是笑了笑轉身離開。
看着猴兒離開的方向是朝着出寨的那條路,那人雖然有些疑惑,卻是沒有追上去一探究竟,只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轉身離開。
“呵!呸!”
就在那人離開後,猴兒卻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轉身看着那人的背影啐了一口,冷笑了一聲,這纔再次轉身離開。
猴兒順着出寨的方向徑直走去,來到那面土牆跟前,擡頭望了望正在上面巡邏的幾個人,猴兒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原地,再看時,已是順着那些倒刺攀爬起來,竟是視那些倒刺若無物。
一切都是悄無聲息,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等到避過那些巡邏的匪寇後,猴兒一躍而下,站在土牆之外的空地上拍了拍手腳,看了看自己被司無雙給劃破的胳膊,眼底暗沉一片,不過很快便又恢復清明,變成原本的機靈模樣。
“嘶嘶。”
猴兒袖袋中的黑蛇好似感受到了猴兒的悸動,也跟着不安地竄出來昂揚了幾下頭顱,很快就被猴兒給拍了回去。
“乖,我們很快就會報仇的。”
本就暗啞難聽的聲音,更是帶了一點陰冷,令人無端生出一股冷意。
在土牆之外不過是稍稍停留了一瞬間,猴兒的身影很快就又消失在那茂密的叢林之中,這一切,無人知曉。
而此時的司無雙,正帶着江梓涵準備好的毒藥開始緩緩步入山林,再次走到這條略微熟悉的道路,司無雙越走越懷疑,感覺這一切好像是有人故意畫好的路線一般,每一個路段都是完美的避開那些有毒的植物或者是暗藏的陷阱。
而且從表面看來,這必須要在高空才能一覽林中佈局,所以說,佈置好這一切的人,就是那個怪異的人。
想到這裡,也不知道昨日裡到底有沒有把那人給傷着?這是司無雙此次上山的最主要原因,只要避開那個神出鬼沒之人,他們才能瞞過那些匪寇的眼睛來到山中架設燃物,否則都只是空談。
很快,司無雙就來到了叢林深處,空氣都變得溼潤了起來,氣溫也是下降了不少,四周充斥着各種鳥叫聲,顯得極爲幽深空谷。
聽到不遠處的流水潺潺聲後,司無雙突然感覺有些口渴難耐,他擡頭透過樹蔭望了望天空,發現時間還早,便順着水聲找了過去,就在距離他所在地方的不遠處,那裡有一池幽潭。
幽潭的上方是一臂粗細的水流,格外湍急,水流擊打在下面的一塊青石上,濺起無數練白的水花,水潭的周圍還環繞着些許避暑的蝴蝶,景色極美。
腳步輕快地來到水潭邊上,探手洗了洗,感受到這瞬間的透心涼,司無雙滿足地喟嘆了一聲,這才站起身準備再次上路。
就在這時,司無雙身後大樹上突然傳來一陣響動。
“誰?”
司無雙趕緊轉身拔出軟劍,橫在身前開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一處極其茂密的樹梢間,隱隱約約有一角黑色的布料露出。
“出來吧。”
司無雙看着那抹衣角說道,聲音不高卻也不低,在這空谷的幽林中,卻是極爲突兀,頓時驚起幾隻飛鳥。
過了片刻,那抹黑色才緩緩動了動,接着就好像是是一陣旋風般,轉眼間已是來到了地面上,警惕地看着司無雙,但並沒有立即撲上來。
“桀桀!”
又是上一次司無雙遇見的那個怪人,也就是山寨中的猴兒。
沒想到,他剛剛順着下山的路離開,竟是直接找上了司無雙,也不知道到底是爲着尋仇還是其他?
餘光掃視了一下四周,在發現只有對方一人之後,司無雙稍微鬆了一口氣,看向猴兒的眼神也不那麼警惕,但也未完全放鬆。
二人僵持了好一會兒後,司無雙忍不住開口,“你可是有話要說?”
這怪異之人,見着自己也沒有直接撲上來,更是沒有口出狂言,就那般靜靜地盯着自己看,再結合剛剛的情形來看,說不準他已是跟了自己有一會兒了,定然是有什麼事情要和自己說。
或許,還將會是對自己有利之事,只是,不知道是否可信?
對方依舊沉默,司無雙有些失去耐心,刷地收回了自己的軟劍,“你若是無話可說便離開吧。”
當然,司無雙只是在詐對方,並不是真的要把那猴兒給放走。
他雖則是收回了軟劍,但是並沒有直接插回腰間,而是一直提在手裡,大拇指一直隱隱摩挲着劍柄,隨時都會一躍而起。
大致掃視了一下自己和那猴兒的距離,司無雙相信,就是猴兒選擇逃跑,想必也不會跑出多遠,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這個信心的。
“你能做主嗎?”
粗嘎難聽的聲音響起,顯然是這猴兒還有些不太適應說人話。
“什麼?”
司無雙皺着眉頭看向那猴兒,有些不理解他究竟是何意?
“你能做主嗎?”
猴兒的音量加大了些,再問了一遍,不過有些不耐煩和急躁,腳底下開始來回走動,顯然是一個急性子,倒是和那山間的真猴兒差不離。
慶幸的是,這一次,司無雙聽懂了猴兒的話,但是他仍舊有些不敢相信對方,只是沉默着沒有接話。
猴兒更加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