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公子,兄長之前出去了,季公子不妨到屋內坐一坐,相信兄長很快就會回來。”林秀娘今天穿着最體面的衣服,看着對面的季舒玄眼中充滿了情意。
在林秀孃的人生中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季舒玄這樣一位翩翩公子出現,季舒玄是誰,那是高高在上的州府公子,哪裡是村東頭肥頭大耳的地主能比的。
這樣的公子縱然是做她妾,或是一個端茶倒水伺候的丫鬟,她也是心甘情願的。
對於四哥,林秀娘也一直和父母一樣引以爲傲,但四哥之前的話確實打碎了林秀娘少女情懷的憧憬。女人和男人比不了,這輩子就指望着姻緣,縱然得罪了林四郎,林秀娘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林秀娘眼中的情誼,自然瞞不過經常流連煙花之地的季舒玄,身邊那些抱着攀高枝的丫鬟望着他的目光和這個林秀娘一模一樣。
“那倒是麻煩姑娘。今日也是我冒失了,該是讓人先給四郎打聲招呼纔對。”季舒玄衝着林秀娘溫和的笑了笑,和他們村子裡麪人截然不同的言談舉止,讓林秀娘羞紅了臉頰。
他們村子對於男女大防,比起其他地方限制要少了很多。縱然林四郎開口,他們不好讓四郎主動提起妹妹的婚事,但眼下季舒玄碰巧來了,若是兩個人看對眼,那他們夫妻也是樂見其成。也是如此,對於林秀娘一個姑娘家出來招待季舒玄這樁不妥的事情也故意裝作不知。
“季公子是兄長的朋友,你要是願意的話可以經常來。兄長我們家全都歡迎季公子來。”明明說是全家人,但低下的頭卻是在木訥的人也看得出林秀孃的情誼。
“季兄,你什麼時候來的,妹妹你怎麼在這裡,還不回去,季兄,我這個妹妹讓人見笑了。”在外人聽到季舒玄來的林四郎趕回來,就看到屋子裡面住着的季舒玄和站在那邊的林秀娘,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在季舒玄看不到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林秀娘。
“四郎的妹妹倒是秀外慧中,我和四郎一見如故,倒是不知四郎還有這麼一個妹妹。四郎你可是好福氣。”林秀娘走的很慢,這屋子隔音的效果也不是很好,季舒玄誇獎的話正好聽到林秀孃的耳中。“季兄誇獎了,我這個妹妹哪裡配得上季兄的稱讚。
她一個村女罷了,沒見過什麼世面,季兄你見多識廣,太客氣了。”林四郎愣了一下,越發的認可了他和季舒玄友誼,愛屋及烏,林秀娘纔會讓季舒玄稱讚。
“頭,已經打聽清楚了,在林家村有這麼一個人,叫做林鐵柱,他們家中有兩個兒子,林水生,和林天賜,這兩個人倒是符合上面要找的人。但小的在打探的時候也發現一個蹊蹺的事,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客棧的一間上房裡面,一個相貌尋常的男子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冷麪男子開口道。
“說,你們打探兩天把打探到所有的事全都說出來,任何細節無論大小都不能疏忽。”下面的人不知道他們要找人的身份,但冷麪男子卻很清楚這位的身份容不得半點失誤。
“頭,是這樣,那林鐵柱卻是老實的,他妻子張氏卻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對這兩個孩子的態度也是天壤之別,兩個月前林家因爲張氏鬧了分家,這個分出去的林家三兒子林水生本來在其他人看來已經沒有什麼指望,但後來卻是遇到了貴人幫助。屬下覺得疑惑,怎麼會有這樣的巧合,後來調查知道,這個所謂的貴人是林水生編造的,子虛烏有……”
“這麼看來這個林水生倒是個韜光養晦的,之前礙於孝道倒任勞任怨。一場大病倒是看清了很多,纔會有了改變。只是一場大病真的能讓人判若兩人,這其中是否還有什麼隱情?”冷麪的男子心思縝密,倒是沒有懷疑到靈魂出竅上去,而是聯想到林水生是不是知道了什麼纔會有所改變。
“林水生那些錢的來源和眼下縣城最紅火的秦家酒肆有些牽連。屬下調查得知,那秦家酒肆能夠起死回生靠的正是林水生提供的兩個菜譜。”
這些人來自皇上親自掌握的暗衛,只要他們想知道,沒有什麼能瞞過他們。發現那個貴人之虛烏有之後他們就順着這個線就調查,只是在秦家酒肆秦掌櫃那邊遇到些麻煩,但也從小跑堂的口瞭解到事情的真相。
“頭,秦家酒肆的招牌菜佛跳牆,是京城龍源樓的招牌,龍源樓背後是清河伯府,不知道是否清河伯府也參與在其中。”清河伯府,那頭手上的茶盞放到了嘴邊,皺了皺眉頭。
京城這種地方藏龍臥虎,清和伯府在外面也許算是龐然大物,但在京城裡面卻算不得什麼。之所以讓他爲難,就在清和伯府他們家二姑娘嫁給了鎮北侯府,這鎮北侯府恰好是長公主的夫家。
當年反王造反,長公主的夫婿當年的鎮北侯世子威武將軍爲了保護皇上爲國盡忠,而那個時候長公主恰好臨盆在即。後來反王被誅,皇帝穩定大局,按理來說這鎮北侯的位置該是長公主所出的小世子身上,但可惜這位小世子卻被奶孃偷走。
鎮北侯府到底爲國有功,看在老侯爺和以身殉職的鎮北侯世子的份上,這侯爺的位置也就落在了鎮北侯世子的嫡親弟弟身上。而如今這位鎮北侯娶得妻子不是別人,卻是輕清河伯的二姑娘。這些事在京城裡面並不是什麼秘密,但眼下龍源樓,秦家酒肆,林水生,長公主,這種種牽連到了一處,卻是讓他不得心生懷疑。
“頭,除了這個以外,還有一個季舒玄,這個季舒玄這段時候也和林家走的很近,不知道是否是巧合。”原本以爲是很簡單的事,但隨着調查的展開也越發的複雜起來,想到京城那邊今日派來密旨,男人思量了一番決定親自去林家會上一會。很多事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京城那邊已經等不及了,他必須儘快把事情弄清楚。
“公子,要是看上林家那姑娘,不如就讓他給公子做個丫鬟,何必要納爲良妾,到時候回到府邸的時候,還會讓夫人抓住公子的把柄。”四九有些遲疑公子的舉動,那林家的姑娘,他也是看過的,不過是尋常的村姑罷了,在他們府上最多也就是能做一個二等的丫鬟,自家公子身邊有着那麼多千嬌百媚的丫鬟,公子偏偏看中了這麼一個。
看中也就算了,又何必要這麼着急,給自身找麻煩呢。四九這個小廝自然不懂季舒玄的擔憂,之前依照季舒玄的意思,也是願意從長計議,好好的拉攏和林家的關係,但什麼關係比得上聯姻來的更快捷,林家夫妻對林秀娘這個女兒的態度,他都看在眼中,旁敲側擊,再加上他前世瞭解的一些,季舒玄已經認準了自己要找的那個人卻是林四郎,林天賜。
想想林天賜被認主歸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林秀孃的身份也跟着水漲船高。他這樣的商戶之子,雖說是富甲一方,但無論如何也娶不到正經官宦人家的女兒。就是有人也是看中了季家的財產不入流官家的庶出,和他們相比,林秀娘有着那樣一個兄長倒是更好的選擇。要不是林秀娘眼下地位太低,他也不會退而求次納爲良妾,而是直接就以正妻的身份來迎娶。
季舒玄原本也並不着急,但在發現某些人的身影之後,就很清楚等待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爲今之計只好賭上這麼一次。林秀娘羞紅了臉頰,沒料到自從上次見面,到眼下才不過短短十幾日的功夫,季公子竟然就找了媒人上門提親。
偷偷躲在屋後的林秀娘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就清楚她不會是和村子裡面那些人一樣,果然她終於等到了,等到了。林鐵柱和張翠蓮夫妻兩個,看着對面的媒人。
這媒人可不是尋常村子裡面的用的那種,而是給大戶人家提親的官媒,他們林傢什麼時候有過這種體面。“這可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人家季公子已經說了,雖說是做妾,但也是要過了明路,擺了酒席的,以後你們家姑娘就是正經的二奶奶。
那季公子還未娶妻,你們家姑娘嫁過去,就是正經的官家太太,要是趁着娶妻之前生下庶長子,那等到太太進門的時候,也不敢小瞧了你們家姑娘。
這種好事你們還猶豫什麼,要是錯過了這村可就沒有這店了。不要說是你們林家村,就是縣城裡面的姑娘都盼不得這種天上掉下的好事。你們不知道積了幾輩子的福氣,纔會被季公子看中了你們家姑娘。”
做媒婆本來就是憑藉着一張嘴吃飯,眼下更是舌綻蓮花,賣力的說着這樁婚事的種種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