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重陽將兔子剝了皮曬起來,又生了火架起兔子,紫葉拿了菜油和調料塗抹到肥嫩的兔肉上。
“我來看着!外面風涼,你們進屋裡歇着吧!”重陽對女孩子一向好,時時刻刻展示着自己善待女性的品德。
“那就有勞你了。”秦玥和周恆都在忙着,她怎麼好意思歇着?紫葉微笑去了洗衣房,昨晚有衣服脫下來,還是趁着陽光好早些洗了吧!
周恆已經剁了好一會兒肉了,秦玥歪腦袋看看他手下的肉沫道:“相公,你的肉已經可以了。”
周恆停下手中的刀,也看看少女那邊的調料,微笑道:“你的還沒有磨碎,我來幫你吧,你先去做別的事。”
秦玥米分脣盈盈,朝他露出一下甜甜的笑:“本來想讓連程回來磨的,他肯定快。不過既然你已經好了那就有勞相公動手了。”
周恆認真了眸色望着她:“爲夫也是可以幫你的。”
“好!你是男子力氣自然大,肯定比我快!”秦玥朝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又對他嘿嘿一笑:“你先把油手洗了,不然會沾一手調料的。”
得了娘子一個吻,周恆雙眼都是淡淡的乖樂,他搓搓自己的手,摸了好長時間的肉確實是油了,亮閃閃的。
“那娘子先忙着,我去去就來。”周恆說着往外走,兩胳膊互相蹭着,想將它們往上挽挽,蹭了好幾下都沒有如願。
秦玥看着他略有些笨拙的動作,拍拍手上的調料輕笑着過去拉住他,執起他的袖子往上挽:“弄不好也不喚我一聲?你身旁站着一大活人,非要自個兒弄。”
“我覺得自己能挽好的,如此就多謝娘子了。”周恆說話溫溫柔柔,帶了自己的對娘子獨特的寵愛。
秦玥垂着眸看被自己挽好的袖口,這件衣服還是自己給他做的呢!少女仰頭:“好啦,過去吧!”
男子緩緩步出廚房,秦玥抱過來一個大白菜,是長菜葉子的,幫子很少,葉片看着嫩得很。她將菜葉子一片片掰下,嫩綠又厚實,石青真是會挑菜,她心裡想着。
阿勤和楓楊先從外面回來了,倆人帶回來好幾條魚,還有不少蝦子。
楓楊進來廚房看秦玥在裡面忙着稍有些驚訝。
“主子?”他抱着魚簍站在門口神情帶着疑問。
“你們回來了,”秦玥扭頭看了一眼魚簍:“有蝦子嗎?”
“有。”他將魚和蝦子都放進一個大盆裡,“主子有什麼需要小的做的嗎?”
秦玥剝着白菜道:“你把蝦子都剝了吧,蝦線挑乾淨。”
楓楊不懂:“蝦線?!”
“算了,你叫石心過來弄吧。”
楓楊訕笑:“好,那小的先出去了。”
周恆回來繼續磨調料,男人果然就是比女人手勁兒大,一會兒就碾出了一大堆米分末,秦玥的白菜也已經剝好了。
少女一邊切着蔥薑蒜一邊對周恆道:“相公,剩下的就是炒菜和蒸煮了,你要不要回去歇歇了?”
周恆看石心也過來了,點頭道:“那我就走了,你若是累了就交給她們來做。”
秦玥也不擡頭了:“恩,去吧去吧。”
石心背對着他倆坐着,手裡還有一堆蝦子沒剝,周恆偷偷看了她一眼,遂低頭對着秦玥:“娘子”
“恩?”秦玥以爲他還有什麼事,一扭頭嘴卻被人堵上了。
周恆只蜻蜓點水樣吻了一下,嬌軟的脣瓣觸碰絲滑,一瞬的羽落湖心只有點波劃過,人便全身而退。
少女怔住了,男子卻雙眼含笑彎着,彷彿偷腥的貓一樣,他柔柔道:“我走了!”
周恆出去好一會兒,秦玥還糊了一臉的嬌憨,盆裡的魚突然撲騰一下她才猛地回神,垂眼繼續切那一半的蒜。這個周恆,竟然在有人的地方偷親她,絕對是故意的!
將肉餡都拌好,秦玥和石心一起用白菜葉子裹了肉餡當包子蒸。
“這樣可以嗎?”石心一邊包一邊問秦玥。
“當然可以了,只要能吃到嘴裡的東西都叫‘可以’!”
秦玥將嫩綠的白菜包兒擱到蒸鍋上,紫葉已經過來燒火了,也在她倆身旁坐着。
“咱們平常做的鹹菜不也只是醃一下嗎?這還是蒸熟的,自然是比生的好吃的多!”秦玥手不停地道。
“恩,奴婢明白了。”
一會兒,連程帶着阿正回來了,小孩一進家門就找石青,嬌軟的聲音響在院落裡,不想知道他回來都難。
“石青石青,馬鞍買回來了嗎?”
上到山上連程才說以後要教他騎馬,阿正練武時可興奮了,不注意被連程摔了好幾次。不過小孩心裡高興也沒說啥,下山都是跑着的,現在小臉紅撲撲的,頭上冒着熱氣兒。
“買來了。”阿正正跑着,石青一蹲身子將他攔腰抱起。
“唔!石青你力氣好大!”阿正抱着他的腦袋:“你放我下來吧,我很重的,快!”
“好。”石青放低了小孩兒,手一鬆,阿正自個兒蹦了下來。
“馬鞍馬鞍!在哪兒呢?”阿正未消的紅臉蛋看着軟萌。
“在庫房,小的給你拿。”
阿正一溜煙先他一步跑過去:“不用不用,阿正自己拿!”
秦玥從廚房望出去,正好看見小孩兒人抱着東西出來,那倆東西不輕,他一個孩子竟也滿心歡喜的掂着出來了。
“看來阿正還挺喜歡騎馬的,看那小模樣,跟只小狗兒似的。”少女輕快了音調。
石心笑道:“都是說孩子好的,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哪有主子這樣說人家像小狗的?”
秦玥悠然自得道:“阿正屁顛屁顛地跑着,還不是像小狗見了自家主人一樣搖着尾巴就跑來了?”
她一邊說着還一邊晃着胳膊搖擺,臉上天真的笑也如小孩兒一樣。
兩個丫頭同時開始發笑,廚房裡一片歡鬧。
阿正在外面拉上連程的手晃悠,軟糯道:“二師父,咱們去馬棚吧!”
“下午再去,先吃了飯再說。”連程看看他手裡的馬鞍:“先放回屋裡吧!”
男人一邊說一邊拿過馬鞍自己擱回屋裡。
阿正呆呆站在原地繃着小臉撓着手:“爲什麼不早跟人家說?害人家瞎興奮一場!”
秦玥將廚房剩下的事兒都將給了兩個丫頭,出來看阿正呆愣着,過去牽了他往內院走:“阿正想學騎馬?到時候讓你大哥跟你們一起去,看你們倆誰學得快。”
阿正一聽,大眼閃亮:“大哥也要學?!”
“是啊。阿正都會騎馬了,你大哥也該會。”說到這兒,秦玥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一個阿勤:“不然就讓你們三兄弟一起學好了。不知連程願不願意教……”
“沒關係!”阿正揚聲道:“二師父不願教,等阿正學會了一樣教大哥二哥!阿正也做他們的師父!”
“那也好!”
阿正的小爪子熱乎乎的都出了汗,他握着秦玥的兩個指頭,將那兩指都沾溼了。秦玥又道:“阿正是不是運動量太大了?手心都是汗,一會兒歇歇再動作。”
阿正撓頭:“方纔心急看馬鞍,從山上跑下來的,以後阿正會緩着勁兒的。”
中午的飯豐盛,但連程怎麼看都覺得滿是白菜,當然除了那盤一看就知道是烤兔肉的菜。
那個一個長條條就是用白菜包起來的。那盤蝦子白菜是經常吃的,秦玥最喜歡。那個排骨裡面還是有飄着菜葉子。最後那個涼菜,就是白菜幫子、花生還有豬下水做的。
但桌前的人都吃得香,連程雖覺得不過是桌白菜宴,但一一嘗過,就滿目的不可思議,敞開了口吃。
“新菜怎麼樣?”秦玥問周恆。
周恆淺笑看身旁的弟妹和連程:“你看他們吃的速度就知道好不好了。”
桌上弟妹吃的安靜又香甜,小雨道:“嫂子做的菜都好吃!”
阿勤道:“恩,又有肉陷兒又有白菜,香嫩又不膩。”
阿正是剛好放嘴裡一筷子白菜,胡囔囔嚼着沒空說話只亂亂點頭。
秦玥深深笑意,如天邊彩雲舒捲。
她道:“左右過年也沒什麼事,以後多給你們做好吃的。”
“那我也要學!”小雨一揚手,臉上閃着燦烈的興致。
秦玥:“好,小雨女紅好,做菜也可以,學新菜式肯定快。”
吃過飯阿正就拉着連程要去馬棚,結果連程又以秦玥說的飯後要歇息一會兒再運動的理由拒絕了他。小孩兒一跺腳,抱着一個馬鞍就往廠房跑。不陪着他他自己去好了,反正家裡的馬兒都乖順,也不會摔到他。
石心正收拾餐桌,秦玥見小孩兒自己跑走了,忙讓她喊重陽跟着。騎馬是技術活兒,阿正第一次上馬肯定有各種問題,非得人在一旁看着不可。
“娘子莫擔心,阿正如今正在興頭上才總想着那事,過個兩三日這熱勁兒便下去了。且就算他跌下了,也不無是一次挫折磨礪。”周恆淡淡道。
阿正近些日子習武,除了不可避免的摔打,也便沒什麼坎坷了,還算順風順水,時間長,未免生出自己萬事都行的心理,若這騎馬摔他兩三下,倒是能磨一磨他了。
秦玥斜睨着男子:“你的意思是阿正最好摔下來了?幼兒的骨骼還未長好,若是摔下馬斷了胳膊腿的怎麼辦?”
娘子又該與他說道弟妹的事了,總是她唱紅臉他唱白臉。上次小雨的零花錢也是如此,這倒讓周恆覺得自己過於嚴厲了……他纔不到弱冠之年,這麼嚴明謹行規範着弟妹,是不是顯得老氣橫秋了?
秦玥看他不說話了,以爲自己說通了他在自責呢,輕輕拽他衣袖:“阿恆,你在想什麼?”
周恆溫潤的眉眼望過來,似一泊幽泉淌在碧綠葳蕤間,光華自生,他輕道:“無甚,只是你我的方式不同,現下覺得自己有些嚴苛未免顯得暮氣沉沉了。”
聞言秦玥一咧嘴便笑了:“你哪裡有絲毫的暮氣了?明明是一個俊朗的少年!你說的只對了五分,我倆的方式是不同,但我對弟妹們多少是有些寵溺的,而你這瓢冷水潑下又恰好解了這贅餘,咱們豈不是就不偏不倚了?”
周恆輕執了她的手:“娘子說的有理。”
“今天可要午睡?還是去看看阿正?”他問。
“相公都這樣說了,肯定是想和我一起去看阿正的了。”秦玥牽着他往外走:“咱們倆一起去。”
廠房處的阿正在馬廄裡轉了兩個來回,終於看中了一匹稍微矮一些的棕馬。小孩兒嫩手薅了好長時間才把男人們繫好的繮繩扯開,拽着馬兒出了棚子。
阿正一邊走一邊嘟囔:“大伯們幹嘛拴那麼緊,浪費了人家好長時間!”
走到空地上,小孩兒踮起腳尖摸摸馬兒的長嘴:“馬兒馬兒,一會阿正要騎上你了,你可要乖乖的哦!”
棕馬不懂人言,長長的睫毛卻是一眨,黑眼釀了一圈醇酒。
阿正朝它笑笑,將掛在木欄上的馬鞍拿過來,抱着東西左右瞧瞧,又往馬背上比劃比劃。
“好像是這樣吧?”阿正將馬鞍凹進去的位置朝上,眼光往馬背上揚,好像正好。
他抱着馬鞍腳尖一點便落到馬背上。有陌生的感覺刺激,馬兒打了聲響鼻,不適地踩踩腳,卻是安靜的沒有亂跑。
“真乖!”阿正放下馬鞍,咧嘴笑着,順着它身子肌肉的走向深深的撫摸幾下。
小孩兒人往後坐了一點將馬鞍安穩的放到馬背上,看了會兒自言自語:“這樣就好了?好簡單啊!”
他往前挪挪,擡起屁股坐到馬鞍上:“唔,還挺軟的。”
阿正往前趴趴捏到繮繩,自個兒晃幾下:“馬兒快跑!走起來!”
小傢伙兒自己晃着繩子,馬卻是沒動,他又拍拍馬頭:“乖馬兒,走了!”
說了半天晃了半天,那馬還是呆呆地在原地踩着腳,連一點兒想往外走的意思都沒有。
重陽過來,見小孩兒都急紅了臉,陽光明晃裡,小小身子蹲在馬背上極不協調。
“正哥兒,你先下來,馬鞍都沒弄好,若是馬真的走起來,你估計會摔下來的。”他伸着胳膊要將小孩兒抱下來。
“我沒安好嗎?”阿正扭扭小屁股感覺着,唔,好像是有點晃。
“那你來弄吧。”阿正躲開了他的手,自己從上面挑了下來:“阿正有功夫,要時刻練習,也能自己下來的。”
重陽笑着露出大白牙捏捏他的臉蛋:“好,等小的將這東西擺置好了,小的也能教你騎馬。不用連程啦!”
重陽最後一句話是輕着聲音說的,彷彿怕這裡有誰聽見告訴連程似的!
阿正卻忽地捂上臉往後退,繃嘴瞪着重陽:“阿正的臉只讓嫂子捏!”
重陽一怔,緊接着是一陣大笑:“好好好,不捏你了。”
他一邊整着馬鞍,一邊與阿正說話:“上馬是蹬着腳蹬的,瞧!”他晃晃腳蹬。
“哦。”小孩兒點頭:“我剛纔是跳上去的!”
“不是所有人都有功夫的,所以才做出腳蹬方便人們上馬。”
兩人一問一答,一說一聽,一會兒,阿正終於又坐上了馬背,卻是和重陽一起,小孩兒在他身前坐着。
重陽雙腿一夾馬腹,馬兒就噠噠地往前走了,阿正一直盯着他的動作,這時喃喃道:“原來是這樣啊……”
周恆和秦玥走到這邊的時候,阿正正揮着繮繩拉扯馬頭,看見兩人並肩而來,揚手喊:“大哥嫂子看,阿正會讓小馬拐彎!”
重陽還在他身後坐着,攬着他的小肚子。小孩兒扯着繮繩將馬往一邊扯,同時小腿還晃着拍馬腹,棕馬果然昂着頭踏蹄掉頭了。
跟兩人展示成功,阿正的笑聲鳥鳴樣飛了出來,小腦袋蹭着重陽的衣襟:“怎麼樣?阿正學的快不?”
周恆:“快!要當心些,莫要大意了。”
“知道!”孩子的聲音如清泉淙淙,輕快又沾了喜悅。
不多時,連程負手過來了,見重陽抱着阿正,濃眉微不可察的蹙了下。這個小子,趁他不在搶他徒弟?
“相公,不是還有一副馬具嗎?你也去試試?”秦玥道。
周恆:“那我先回去拿,娘子稍等一會兒。”
“不用了,我拿過來了。”連程胳膊上搭了一套,面無表情大步過來:“我將馬牽來,你們等等。”
秦玥拽拽周恆的袖角:“相公,連程今天的心情貌似很好。”
“怎麼說?”
“沒有對咱們不搭不理唄!”少女輕笑瞟着連程的身影:“他是不是不待見重陽?”
“重陽佔了他的位置,他自然是不喜歡的。”周恆道。
不過連程這樣直來直去的倒也是好,起碼不會勾心鬥角。
清河緩緩流淌,碧綠的水反倒成了冬天唯一的青調,如一條碧綠絲絛嫋纏着飄過村莊,滋潤岸邊百姓。
“周恆,要不要來試試?”連程牽着馬過來,眉一揚看向周恆。
“去!”秦玥勾着脣角輕推推身旁的人。
周恆淺笑,在少女耳邊微微道:“希望不會太出醜……”
“沒事,哪有人生來就無所不能的?學的多才能用的多!”秦玥目中清澈,笑意從從。
周恆踩上腳蹬,長腿翻劃出一道彎弧便坐在了馬上,看姿勢還挺利落。
秦玥笑着看他,周恆心裡卻是緊張的,他從沒騎過馬,只會駕車,現在坐這麼高,看着娘子都覺得微微眼暈。他抓緊了繮繩勉強露出個淡笑,僵直着背將自己穩住。連程什麼話都不說就拍上馬屁股,不知他用了多大力氣,那馬嘶鳴一聲就往前衝。
周恆心一慌,踩緊了腳蹬,渾身的肌肉皆是緊繃僵直。馬飛似的奔跑鬃毛凜凜而起,人卻在上面東倒西歪,時顛時簸,彷彿連了一半桔梗的果實在風裡亂晃。只片刻,周恆額前便出了汗,緊抓繮繩的手也滿是汗津。
“相公!”秦玥一看周恆那樣子就知道他在害怕,追着馬就跑了起來。
連程看着二人的模樣,微微皺眉,周恆騎馬,還真是不行……
“連程,你還不說話?!要怎麼做?”秦玥突然回身吼他。
男人一愣,遂朝着直直往前跑的馬和人喊:“身子不要僵,放低重心,要隨着馬的幅度顛身子,它快你就快,它慢你就慢!腿不要一直夾着馬!”
怎麼快怎麼慢?周恆顛的五臟六腑都顫了,大腿上的肉也磨的疼了。馬兒跑起來一聳一聳的,已經快出周家村了,卻是絲毫都沒有慢下來。
聳動?周恆心中彷彿突然閃了一個亮點,馬顛簸得很,一上一下起伏明顯,他慢慢放鬆了肌肉跟着它一起動作,漸漸的竟是不那麼晃盪了。
原來如此!周恆脣角浮了一絲笑,找到門竅騎馬也就順當了,起碼不再顛的死去活來。眼看都到了姚寨,周恆數次後拽繮繩,口中喊着“籲”,馬才漸漸慢下來。總算聽話了,周恆的心這才平緩了跳動。
馬也是看人行事,剛開始他不懂甚至有些害怕,馬就欺負他,他喊停它偏不停,跑得還很酣暢。現在他能跟着它一起跑,也不再怕什麼,它纔不耐的聽從他的命令聽了下來。
方纔風聲刺耳疼,現在馬安穩停下,還踩到路邊低頭吃草。太陽光落在身上有些暖意,周恆淡笑揉揉自己耳朵,拉起繮繩讓那馬掉頭過去。
“咱們回去了!娘子肯定擔心呢!”周恆一拍馬肚子便朝前跑了起來。
沒到方纔跑出來的地方,重陽就帶了阿正駕馬過來。
小孩兒一見周恆就支起身子朝他喊:“大哥你沒事吧?”
“無事,讓阿正擔心了。”周恆拉住繮繩,還抽手摸摸小孩兒腦袋:“咱們回去吧。”
“恩!”重陽要將馬轉過來,阿正卻搶了繮繩:“讓我來,我和大哥一起駕馬!”
重陽笑鬆手:“好,你來。”
阿正小手抓着繩子就將棕馬拉回來,“駕!”他雙腿一夾馬腹,馬兒載着兩人跟上週恆。
“阿正和大哥一起走!”小孩兒養着小臉跟周恆道。
周恆終於知道阿正的天賦,目裡蓄了暖光:“阿正學的比大哥快呢!”
“大哥因爲沒有武功底子纔不敢的,阿正如果什麼都不會,肯定沒大哥學的快!”
周恆:“總之還是阿正學有所成。”
小孩兒輕點頭,就算有那麼一點比別人好的地方,他還是會認真習武的,長久的練習才能將他這具稚嫩的身體打磨的強壯且堅不可摧。
秦玥在路邊輾轉,急的心裡糟亂,還不時剜連程一眼。
周恆是學子,從沒騎過馬,他竟然那樣將馬拍飛!存的是什麼心思?不知周恆現在跑到哪兒了,有沒有停下來?那馬跑地像風一樣,定是將他顛壞了!
“別那樣看我,只有這樣學的纔會快!情況緊急下人才能爆發出不同尋常的才智,且很快掌握精髓。”連程面無表情道。
秦玥輕哼,再剜他一眼。
“人來了!”連程望着前方的路幽幽道。
秦玥立馬張望,不時有馬蹄聲傳來,少女踮起腳跑着迎過去。
周恆坐於馬上看起來比走的時候要自在很多,男子看見秦玥,笑着朝她招手。秦玥看着他衣服上也沒土,臉上也沒傷,她這才放下了心。幸好,沒摔到。
人到了跟前,周恆翻身下馬,腳踩在地上,卻不妨腿一軟彎了一下。
“相公!”秦玥撲着往前扶上他:“磨到腿了?”
“稍有些不適,不礙事的。”周恆擡眼笑着安慰她:“我站一會兒就好。”
秦玥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輕拍着他腿側,不滿道:“都怪連程!黑暗教學!”
“娘子不忙了,我沒事的。”周恆攔了她的手將人牽起來:“已經可以了。”
秦玥:“走兩步我瞧瞧。”
周恆嘆笑,一手拉了繮繩一手牽了少女往前緩緩走着,馬兒打個響鼻撲出熱氣,馬蹄噠噠在安靜的路上清晰可聞。
“阿正可要再騎會兒?”秦玥看身後的人。
“要!”
“重陽陪着阿正吧,連程這方式不是誰都受得了的。”秦玥刺人的目光紮上連程。
男人才不理她,他的方式纔是最迅速的!多省時間!周恆一下就會了不是?
重陽卻在馬上苦笑,主子無形中又給他拉仇恨了……
阿正晃着身子蹭他:“咱們也跑起來吧重陽!”
夫妻倆已經走向廠房了,連程沉默的目光飄過來,卻是拴了毒箭似的嗖嗖飛響。
重陽略重了聲音道:“正哥兒,小的還有些事,要不讓你二師父教你吧?他纔是你師父啊!”
連程挑眉,算你識相!
“不行!嫂子剛纔已經說了讓你教我!”阿正腦袋往後一仰,正好碰到重陽微低的額頭上,嘭一聲,重陽捂額痛呼。
阿正嘿嘿笑:“你是想違抗主子的命令嗎?”
小孩說着話,眼睛還含了深意瞅了眼連程,讓你不跟我過來?不要你了!
重陽心中叫苦,好好好,我今日捨命陪小兒了!
兩人一直在馬上,這下撇開連程倒是容易。重陽一掌下去,棕馬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揚了連程滿面的塵土……不時還傳來阿正開懷的笑,銀鈴似的。連程握拳,黃毛小兒氣煞他也,看他明兒練武的時候怎麼收拾他!
男人氣哼一聲回了院子。一進門,就見石心淺綠的衣裙水邊蒲草樣盈盈漂游,小丫頭正幫着紫葉一起晾衣服呢。
小兔子總是幫着別人一起做事情,那麼閒?連程心思一轉退出院子,站在牆外刺啦一下撕爛了自己的袍子。恩,既然那麼閒,就幫他補補衣服好了。
連程換換氣息,臉上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緩緩進院。男人微重的腳步聲讓裡面忙活的人回過頭來。
石心看了一眼也便繼續搭衣服了,紫葉卻是偷偷笑了一下,這連程又要來獻殷勤了?
“石心,方纔去馬廄那兒,不小心將衣服勾破了,你幫我補一下可好?”連程小心看着她,聲音輕緩,比起方纔與秦玥說話,可是天差地別。
石心手一頓,心中嘆氣,都與他說了自己不喜歡他,怎還來纏着?
男人卻是看她沒吭聲,又拽拽她的袖角,辦錯事孩子似的低着嗓子:“石心?行不行?”
紫葉裝作擰衣服上的水,低頭憋着笑,哎呀,這衣裳露在外面真涼啊!咋還沒說完?
石心扯回袖子,低聲道:“你脫下來給石青吧,一會兒我找他要。”
連程大喜,眼放精光,忙道:“好!”
男人悶着笑快速走了。紫葉將一團她擰了好長時間的衣服搭上繩子,皺褶纏纏嫋了滿處,她撐着衣服將其一一展平。
紫葉看看小姑娘略有些紅的手,低聲問:“心兒,你怎麼就沒看上連侍衛呢?”
石心鋪展着衣服,語聲平靜:“反正……就是沒有男女之情,我也不知道。”
紫葉微微哦了一聲,看來連侍衛註定一廂情願了!
秦玥挽着周恆回到家,兩丫頭已經將衣服都搭好了,半院子都是深淺的布料飄飛。
“相公,你的腿真的沒事?”秦玥一邊走一邊問周恆:“需要上些藥嗎?”
男子溫淡點頭:“的確是不需要的,讓娘子受驚了!”
“還是脫了褲子看看的好!”秦玥盯着他晃動帶風的衣袍。
看的是腿,周恆卻渾身不自在的覺得她盯着的是腿間……
“恩?咱們趕緊回屋,我看看……”少女的聲音不停,總擔心周恆的腿已經血肉模糊了。
周恆心顫巍:“真的不用了娘子!”
“不行,我是大夫,大夫看病人天經地義!”
------題外話------
今天和同學出去吃飯了,更的有些少,大夥見諒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