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意湖畔

“爹。”秋闈一手放在自己的小包包上,一手揪着周恆暗紅官服,眉眼安靜薄脣微抿,很是乖巧的模樣,“我們買條魚回去燉燉吧?”

小心翼翼地,請求地,希冀地,軟萌萌的語氣在秋闈口中慢又緩。

周恆淡淡回頭,點頭:“好。”

秋闈頓時高興,眉飛色舞,在一片青翠葳蕤間俊美似玉:“謝謝爹!”

不多時,兩人就到集市上,秋闈挑了兩大條鯉魚,拿草繩提着,一路陪着魚活蹦亂跳地回了家。

春光暮色紅霞,將小院子映的如同浸在珊瑚礁的光影中。清麗嬌美的女人坐在院中,手邊是小小的搖牀,薄衫柔軟的瑾澤等着胖乎乎的腿,兩隻手都在伸在嘴邊,舔的咬的都是亮亮的津液。絨絨的軟發在煊乎的褥子中蹭的翹起一半,被秦玥張開五指輕輕梳理着。

“瑾澤,你的手就那麼好吃?是香的還是舔的?”女人聲音略帶慵懶的寵溺,撥開瑾澤湊在嘴邊的小爪子。

瑾澤嬌米分的嘴兒張張合合,支吾又咿呀。紅光滿面的小臉上,一雙瑩亮泛光的眼睛一動不動瞅着秦玥,忽然就換上驚喜的模樣,揮舞着胳膊腿兒,興奮又酣暢。

“瞧你那小樣兒!”

秦玥點點他嫩嘟嘟的臉蛋兒,抱着他腋下將他攬進自己懷裡,柔笑着親了一下。一擡頭,卻看見周恆站在自己面前,清俊的臉蒙着柔和的紅光,眉眼含笑,極近沉靜雋美。

“回來了!”

“恩。”

周恆傾身。瑾澤半扭着小屁股,直接從秦玥手中撞進他懷裡,周恆笑着將他抱起,澤包子發出軟呆的咯咯笑聲,小手開始不老實地抓他的帽子。

瑾澤勁很大,起碼是能夠將一頂帽子給拽歪的,所以,周恆的帽子就歪歪扭扭扣在他腦袋上,遮住了他的眼。而他面上,只有高挺的鼻樑和淺淺彎着的嘴角,弧度柔和。

秦玥一手將官帽摘下,拍拍周恆的背:“回屋裡吧。你的事辦的怎麼樣?”

“都在計劃中。”

摘掉帽子的周恆,額頭光潔,眉目清晰。猛一瞧過去,就像剛出殼的小動物,渾身都是柔軟脆弱的氣息,又帶着微微的未散的溫暖。

秦玥雖然不太清楚周恆具體做的事,但很明顯,她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她見了阿正帶來的假銀,也知道那些假的飛鷹牌。之前張文隼只在周家村呆了一頓飯的時間就走了,她就知道周恆跟他說了什麼,而村子裡能夠跟張文隼沾上邊的事兒,只有鄭斌在重城受傷之事。

兩兩相交,便是有人在暗中設計對付張文隼,而一條關鍵的線索鏈偏偏落在了周恆手裡,恰能將此事翻盤,且將幕後之人回擊的身敗名裂。

當日出去給瑾澤買玩具的時候,周恆心情確實是飄飄呼呼的,但秋闈很好奇的撿了人家院子裡的牌子給他看,他還是立刻就反應過來,馬上將那牌子與飛鷹將軍聯繫起來。

不知道那牌子與重城的事是否有聯繫,但若是有聯繫,想必當時張文隼是沒有動作的,不然怎麼在這小院子裡出現這種作假?

周恆心底裡是十分想買過玩具下午就啓程回去的,卻還是找到了張文隼,將此事商議了一番,纔在次日啓程回去的。

張文隼之所以沒有主動反擊,是因爲在重城山匪事件後,潛伏在他身邊的人竟然始終沒有了任何動作,他暗中密查,也未將此人找出來。在不清楚身邊隱患,或是沒有將之清理出去的時候,張文隼認爲其他的事都可以先等着。

攘外必先安內,他必須將那人揪出來。而最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請君出甕。

所以,就出現了,先認罪後翻供,逼得刑部將人證物證請出的情況。在所有人面前,揭開那些擁裹在他身上的陰險計策,腐朽心思。

而秦玥,在看到假銀子的時候,就從“假”這個字眼上,想到了上次看到的假飛鷹牌。擱在一塊對比,相同點是,它們都是用力一摔就裂的物件。呵呵,還真是出自一人之手啊!

刑部大堂上秋闈說的那些話,自然是秦玥讓他死記下來的,不然,這齣戲,沒法演。

“鋒芒過於尖利了。”秦玥給周恆倒了水。

周恆一手託着瑾澤,一手端起來。澤包子看見爹爹喝水了,自己就老實下來,大眼烏黑,忽閃閃瞅着喉結上下翻動的周恆。

“是不是要安靜些時候?”她問。

“曹越是明面上的主使者,假銀的事,沒有當堂說情。皇上命我和張文隼一同調查此事。”周恆放下水杯,靜靜望着秦玥。

秦玥秀靜白皙的臉龐就在他眼前,眼眸溫柔米分脣微翹,神色繾眷輕柔:“你不想停下來?”

她只是擔心周恆突然冒出頭來,還是一樁大事,會立刻進入對手視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從太子遭人追殺就能看出,大皇子不是什麼心胸廣闊的人。發現剛在京城紮根的周恆,特別他還是個溫溫和和清清淡淡的文人,竟然冷不丁在背後捅一刀子,不就地謀殺就不錯了……

周恆淡笑,輕柔的光線在他眸中淺淺暈開,迷離一片,“不是的。玥玥希望我停一下?”

“這些事情,你們不是早就已經剝離的差不多了嗎?就算你不出現,張文隼一個人也是可以應付的。”

秦玥在他溫潤的注視下,笑着眨眨眼。將剩下的事都丟給張文隼,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我有打算,玥玥不用擔心。”

周恆將秦玥往自己身邊帶了點,一手搭在她肩上,瑾澤也軟軟趴在他胸口中,小手不安分的揪着他腰帶上的玉扣。

“好。小心駛得萬年船。”

秦玥側着身子,正好與瑾澤相對,伸手往臉上一扒,朝他做了個鬼臉。小娃尖叫一聲,揮着手想抓到秦玥臉上。

“看來瑾澤今日很開心。”周恆揉揉他頭頂軟軟亂亂的黑髮,心裡綿柔的像淌開了一團溫暖的水,將從氣氛不虞的刑部帶出來的一口鬱氣都熨帖開了。

“玥玥,今晚我們出去走走。聽說如意湖邊的景色極美,常年有紅燈連岸。”

男子眼眸溫潤,漆黑中透着淡淡的愉悅,望着人,像鑽進了對方的心靈深處。

“恩。”秦玥點頭。

而被周恆託着的瑾澤,吃着勁兒擡擡肉下巴,嘰裡咕嚕在他流暢的下頜線上咬了一口,留下水光晶亮。然後就自個玩起了手指頭。

周恆瞧着瑾澤笑的溫柔又和順,長眉入鬢,脣角輕揚,端的是一副閒情逸致,與稚子同樂的輕柔。

秦玥心裡一動,雙手捧着周恆的線條明朗的臉,在他脣上輕吻一下。引來了瑾澤好奇的“咦”聲,咬着指頭看孃親,眼珠骨碌碌一轉,嘟起小嘴也要親親。

周恆眸光略顯深沉,幽幽瞧着被兒子索吻的娘子。被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盯着,秦玥臉頰微紅,努努嘴看周恆:“親你兒子一下唄!”

周恆失笑:“瑾澤明明是想親你啊玥玥……”

“你離他近,親一個能怎樣?”

“可我不是他現在想要的對象……”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瑾澤的小嘴還嘟着,看看爹看看娘,竟然沒有人理會自己……嘴角往下一瞥,兩條腿就開始踢騰,踢騰的周恆的肚子都是砰砰響。

“乖乖乖!”秦玥將澤包子往懷裡一拉,對着他軟軟嘟嘟的臉蛋就是一口,“娘來親你!不鬧了寶貝兒,不鬧了……”

香香軟軟的小包子往懷裡一帶,秦玥莫名的就是一陣溫暖的踏實,這可是她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以後要學走路學說話,喊他們爹孃,促膝足下,一天天成長的。

秋闈在晚飯的時候,成功喝上了喜歡的魚湯,還是放進去好幾顆辣椒,又香又辣又爽的魚湯。他和連程很認真地把最後的肉和湯都分了,然後一個滿意地坐在客廳中打飽嗝,一個追着石心求愛了……

但不多時,石心就被周恆叫了過來,讓她好好看着瑾澤,他們要出去走走。

秦玥一愣:“不帶瑾澤出去嗎?”

“恩,晚上風涼,咱們還是去水邊的,以防萬一,瑾澤還是在家的好。”

周恆躬身,將吃過奶有些昏昏欲睡的瑾澤放在小牀上。澤包子秀氣地大了個哈欠,小嘴張的圓圓,露出裡面米分嫩嫩的肉肉。周恆笑笑,給他搭上一條薄被子。

“爺,主子,您們走吧,我來看着。”石心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小牀旁邊。

瑾澤哼唧了一聲,小貓叫一樣,撓的秦玥心裡癢癢的。既然瑾澤已經睡着了,那就不帶他去了吧,她這樣想。

夜色迷離,五月底的天氣其實還算好,風不涼不熱,輕拂在面龐上感覺舒適。

銀毫像一個王者,姿態高揚,步履優雅,走在阿正身側,路過他們的人都回頭在看一眼這隻,小白狗……

周勤沒出來,連程給他找了很多木料,他在家中不知鼓搗着什麼,估計只有秦玥知道。

周雨揣着手走在阿正另一側。對不熟悉的地界總有一種陌生的牴觸,就算是周雨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在來到京城的這一個月中,鮮少出門。今日還是爲數不多的陪家裡人一起出來的。

今天的周雨很安靜,溫涼的晚風將她額前的碎髮吹的輕飄起來,小姑娘神色淡淡的。

沒有周家村的樸實和一眼望盡,京城是繁華的,喧囂的,華美的,就像現在的夜色,在滿目璀璨燈火中,似乎漫天繁星也有些暗淡瞧不清了。而街上仍舊人來人往,說笑不斷。商鋪燈火明亮,投到熱鬧的街面上,卻是安靜又溫馨的色彩。

“姐,前面就是如意湖,很大很大的!有湖上的風吹來了,溼溼的,有沒有感覺到?”

阿正亮晶晶的眼瞧着周雨,將她的袖子搖了搖,銀毫也在他腳邊湊熱鬧的跳躍了一下,直接竄到了他肩上臥着。

“感覺到啦!就跟你小時候尿尿弄溼褥子一樣!”周雨笑着,擡手敲在他平實的額頭上。

“切——”阿正噘嘴,“你還往臉上蹭過我尿溼的褥子?”

銀毫在阿正肩頭上,綠油油的眼半彎着,似是在笑。

周雨一翻眼,“那你是不知道,你這毛孩子的尿量有多大,一點不沒有瑾澤乖。你尿溼了尿布,還用往臉上蹭?我一進屋子就能感覺到屋裡溼度不對!”

阿正:“……”

銀毫嗷嗷叫了幾聲,拿蓬鬆的大尾巴掃在阿正臉上——原來阿正小時候這麼可愛!

前面閒情逸致並肩而行的夫妻倆,秦玥小巧臻首上,是散漫柔和的笑,在聽到小雨清脆的聲音時笑意又點點的放大,如同遠望的燈盞,漸漸走近,輪廓便緩緩清晰。

而周恆,自出了家門,就牽上了秦玥的手。將女人柔弱無骨的手緊緊攥在手心裡,柔軟而小巧,攥緊了,就像攥進了自己心中。他也含着清淺的笑,一向溫和又暖煦,身上深棕衣袍將他白皙安靜的臉襯得更加清俊,如同寒夜中的一顆星。

不得不說,此時秦玥的心情是安穩鬆弛的。與自己心意相通之人緩緩而行,周遭的聲音和人羣,都在迷濛的燈火中,如同幻影一般。而只有他們,真實的穿梭在迷影中。周恆緊挨着她,男子身體熟悉的溫熱體溫和清新氣息,無時無刻不將她的感官包圍着,這種感覺,很踏實,很安全。

比起今天白天自己在家抱着瑾澤,不知是耐心還是焦慮的等待,要好上數百倍。

“玥玥,前面就是如意湖。”周恆指向一處寬闊。

黑影與光波交相輝映,燈火在飄搖的霧面上不住閃動,那便是夜中的水。映着月光星眸,飄着岸上燭火,沉靜盪漾又柔和。

往前走,頭頂便是一排排整齊的紅燈,將整個湖面都投射成一種迷離魅惑的紅,起伏不定,波光閃閃。

來往岸邊的人很多,因爲湖上還不時有來往的遊船,發出柔和朦朧的金光,紗幔華美,窗櫺繁複,瞧着就是非富即貴的人乘坐,遊玩享樂的。

秦玥只是很平常的打量了那幾艘在這塊寬闊的湖面上轉彎駛走的船。她雖然生活在內陸城市,但是也蠻喜歡外出旅遊的,去過很多沿海城市,也去過流水古城,不管是精美復古的木船,還是氣勢磅礴的客輪,她都見過坐過。而現在真正在古時的湖邊夜色中,看古人們附庸風雅,或是驕奢縱情,都顯得微不足道,與己無關。

身後的阿正倒是驚歎地哇了一聲,大眼盯着在水面劃開寬闊黑影盪漾的船,擋不住的興致。他可沒見過這麼大的船隻,還是滿目燈火,潺潺琵琶歌舞聲隱約傳來的船。

銀毫伸出爪子,在阿正臉上輕拍了一下。軟軟的肉墊拍在阿正臉上,不痛不癢,卻像是與同齡人的打鬧,歡笑自得。

他輕輕一笑,擡手壓在銀毫的爪子上:“阿銀,你摸我的臉做什麼?”阿正側目瞧着他水晶一般的眸子,將聲音壓低:“你是不是也想去船上玩玩兒?”

銀毫瑩綠的眸子裡暗光一閃而過,尖利的指甲在爪子裡悄悄動了一下,觸到阿正手上,就收了回來。

真是狡猾的阿銀!

阿正摸摸銀毫的腦袋,“大哥,我帶阿銀到那邊的小亭子裡玩兒,一會兒過來找你們!”

如意湖很大,一直連接上運河,來往遊玩的人常年不散,是以湖邊修了數座亭子,供人休息。

“去吧,小心腳下,可別落了水。還有,管好銀毫,莫讓它傷了人。”

“知道啦,阿銀比我有分寸!”阿正一轉身,銀毫就地跳下,比他先一步輕鬆地跑了起來。

“誒,你們倆走了我怎麼辦!”小雨追到一人一狼後面,喊着叫着,“等等我啊!大哥嫂子,我也去了啊!”

秦玥揚聲:“小心點!”

周雨頭也不回的揚手擺了擺:“知道啦!”速度卻一點沒變。

“娘子想去乘遊船嗎?”

夜色下,周恆安靜的雙眼繾眷着燈火一般的暖色,微微含笑望着秦玥。

“沒有慾望。”

秦玥笑嘻嘻撫上週恆線條模糊的臉,緊實又平滑,手感十足。他倆在燈籠的外側,緊靠湖岸,船也已經都走了,沒人往這邊看,她膽子大的很。

“怎麼?你還能弄來一艘船,讓娘子我上去玩玩兒?”秦玥眼睛忽閃着,裡面紅光破碎,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俏皮又靜謐。

“張文義有船,我們可以用。”

“啊,他連船都有!”秦玥小臉一耷拉,“我這一段時間是不是太懶了?我的目標可是趕超他呢,我看和他並肩都難啊……”

自懷上瑾澤,秦玥就沒有怎麼看生意上的事兒,怎麼算下來,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她整顆心都被瑾澤搶佔了。

秦玥正懶懶想着,最近是連腦子都懶了,就想跟瑾澤躺在牀上大眼對小眼。腰上突然一熱,有力的手攬了上來。

周恆:“那等假銀案子落幕,我們去將那座有礦石的山買下來,然後將季司他們接來,你就着手準備新店鋪,怎麼樣?”

秦玥小狗一樣點頭,“行啊行啊!”轉念一想,“你去翰林院,我再出去忙活,誰來照顧瑾澤?”

“我將東西拿回家來做就好了。且那座山也不是說買就能到手的,需耗上一段時間,等瑾澤能盡情吃別的食物,你再去處理那些事。”

秦玥跟周恆說過嬰兒喝母乳的好處,周恆就記下了。

“恩……我心裡有數就行。”

秦玥往周恆肩上輕輕靠着,兩手杵在身前,感覺也不是太舒服……翹起腦袋往四周瞅瞅,沒什麼人,她直接兩胳膊環上週恆的腰,整個人的重量都傾過去。

嘆一聲:“舒服!”

換來頭頂上,周恆慵懶又寵溺的笑。

湖邊的風溼潤,腳下是柔軟的青草,紅燈朦朧應景。站了一會兒,阿正和小雨都還沒回來,兩人直接坐了下去。

周恆自然地將秦玥擁在身前,雙臂纏上她纖細的軟腰,硬朗的下巴輕輕放在她肩膀上。而秦玥,雙腿搭在周恆蜷起的小腿上,半截腿都伸到水面上,輕輕晃着,心中沉寂而安逸。

迷離夜色下,周恆雙手漸漸力道不輕不重的揉捏起來,秦玥清越的心境,也在他不安分的手下,一縮一動,偷偷摸摸,又小心翼翼。

那雙手在秦玥腰肢上輾轉摩挲,將女人細軟的肌膚觸的火熱顫抖。而周恆,一點一點湊在秦玥耳邊,細細吻着她的側臉,吻着她小巧精緻的耳垂。脣舌溫熱,被細心舔舐過的肌膚,露在夜風下,微微沾了幾分涼意,竟也有想繼續下去的念想。

秦玥心思迷濛間,男人的手已經漸漸上移……

“別!”

陡然間神智清明,秦玥一下拉住他的袖子止了他的動作,輕斥:“這可是在外面!你個呆子!”

周恆聲音低微:“回家可以嗎?”

“要是瑾澤睡着了……”就可以。

秦玥話還沒說完,岸上人的腳步聲忽然間嘈雜洶涌起來,如同煮開了的開水,咕嘟嘟沸騰,頂開了寂靜的夜空。

周恆立時帶着秦玥站起身。

只見從四周不斷跑出越來越多的人,紛紛擁到岸邊,手中似乎還拿着什麼東西。

而湖面上,一艘艘遊船緩緩駛來……

次日早朝。

“皇上,假銀事件已被多家商戶得知。昨夜如意湖畔,百人聚集,扔火把棍棒,將湖中游船毀壞,船上數人受傷,岸上游人落水。翰林周恆亦在其中,今日臥牀不起。”

蕭政曄眼眸微凜,瞪向下面的刑部尚書:“何奇中,此事怎會泄露!”

何奇中心中吐血,惶恐躬身:“回皇上,昨日在刑部受傷的一衆侍衛,不小心說漏了嘴……”

莫名其妙就被一個神智不清的人不貼身的傷到吐血,侍衛都有苦難言,知道了一點堂中消息,當着消氣撒潑,直接給說了出去。

蕭政曄微白的面陰沉沉一片。昨日他才受命周恆張文隼徹查此案,今日他就落水患病,是觸動某些人利益,藉機故意爲之,還是爲保自身違規兇險?

“也罷,周恆一個文弱書生,風寒也不知需幾日能好。此事就有文隼與刑部共查。何奇中,可不要再讓朕對你失望!”

“臣定當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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