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娘子你有辦法排水?”
風吹起秦玥的髮絲,縷縷青黛飄在周恆眼前。
“恩。如果大家把田邊的畦子統一挖開,順成一條溝,直通河流,再一同向河流方向疏水,能不能將積水引到河裡?”
周恆眼睛一亮,“可以一試!我帶娘子去找村長!”
衆人都想着辦自家的事,卻不想弄巧成拙,如果稍稍改變策略便可能成一良策。
周恆極是興奮,這可是關係着村民們的秋收成果!且如果可行,以後大雨都可以這樣做,永絕後患!
他牽了秦玥的手,疾步帶人去找村長。
秦玥被他拉着緊跟在後,朱脣含笑,眉眼彎彎。她家小相公真是爲村爲民啊。若是讓他當了哪個縣的縣令,人們就該爲他立長生牌坊了吧!
村長也是極關心相鄰的,不像小說裡寫的那般勢利狹隘。他家的地交給兒子兒媳去捯飭了,自己跑來幫村民調解,讓衆人都退一步趕緊救田重要。
“奇叔,我家娘子有法子可以將大家田裡的水都放掉!”周恆拉了秦玥站在周復奇身邊。
周恆這麼一說,周圍忙活的人紛紛看向他們,等着聽該怎麼做。
“玥娘有法子?快說來聽聽!”周復奇也是無能爲力只能看着衆人各幹各的,還要防止他們擦出火兒來。
“我只是想出這麼一個法子,還要看村長叔的意見,若是可以大家可以一試。”秦玥緩緩將剛纔自己所想說出。
衆人細細一想,都認爲此法可取。
周復奇也想了一會,他們從來都只想過引水灌溉,還沒遇到過引水去澇的情況,但世上事本如此,舉一反三才能長遠,辦法只要有效果就可。他看身邊的人都點頭,便招了所有人來,將法子一說,衆人紛紛認可,都又趕忙回去開始挖排水溝了。
衆人拾柴火焰高,零散的人羣做着同一件事,排水溝很快挖好,一道一尺寬的水溝沿着各家田地一側伸展開,離河越近溝越深。衆人在田裡輕輕一撥,積水順着坡度嘩嘩流向村邊的河,衆人睜大了眼看着,彷彿流水聲都是歡鬧着的。
“真是不錯,水一會兒就能排乾淨!”
“對啊,多虧了周恆家的。”
“是啊是啊,不愧是鎮上的女兒,就是比咱們這些村兒里人聰明。你看咱村哪家的婆娘有人家本事的!”
“看別人家的東西都好!沒叨叨了,還是想想這些倒了的棒子咋辦吧!”
對啊,水排出去了,可是這些倒了的玉米也不會在半個月裡成熟了啊,根都泡傷了。
每家地裡都多多少少有倒了的棒子,數芝孃家倒的最多,她家本來地就少,只一畝多,現下放眼看去,站着的沒幾棵。
芝娘臉色蒼白,咬着牙沒讓淚流出來,彎腰將一棵棵玉米扶起來,天不熱,她額頭卻冒了汗。
這雨下的真是,要了她的命!
九月份的玉米棒子已是可以煮着吃的,但村民們爲了多打糧食,從不掰玉米吃,都盼着收秋時多留些口糧。
秦玥掰了個棒子剝開,掐一下玉米粒,淡黃的漿汁沾了米分嫩指甲。
女子靜思後湊在周恆耳邊說了什麼,聞言男子容顏瞬亮,雲散霧消,雙目生輝。
秦玥拍拍他,他便撓撓頭又跑去找村長了。
站在自家田間,秦玥看見周復奇鄭重頷首,目光極是欣喜信任,還拍拍周恆的肩說了幾句話。
一會,村長便又召集了衆人,道是誰家的玉米扶起來也活不成的,明早之前把玉米棒子掰了送到周恆家,不要剝皮,每斤十文錢。
衆人一聽又是喜色爬上眉梢,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遞上了枕頭啊!栽倒的玉米不一定能活,到收糧時加不了多少斤兩,周恆現下收了他們的生棒子,算是解了後顧之憂,而且價錢擡的高高的,賣給他之後大夥還能有餘錢去買口糧,這個冬天便能好過些。
要知道,生棒子又有皮又有芯子的,能用的也就剩一肚子水兒的米粒,一斤十文給足了鄉親們面子。
不過也有人爲周恆發愁,他收那麼多玉米棒子能幹啥?再轉手賣也賺不了錢!可別爲了大傢伙把自己家整垮了。
週三叔一臉疑惑擔心看着周恆,周恆只面色正常的朝他笑笑,道,“三叔您別擔心。我既然發話了,就不會讓東西爛在手裡。您快去整田吧!”
三叔看周恆一切都瞭然於心,便點點頭去扶玉米了。
“玥娘,你真有辦法倒騰這些生棒子?”芝娘踩了泥地過來。
“恩,現在的玉米粒軟硬適中,可以做上幾道好菜。”將視線從周恆身上抽回,秦玥道,“本來我明天就有事要到鎮上去,正好把這些棒子都拉過去,賣給酒樓便可。”
“哦,這樣啊。”芝娘若有所思,玥娘既已說出賣給酒樓,想必是有些法子的,她也不必擔心酒樓收不收。
自己家的棒子估計都要送出去的了,她現在便要開始掰了,不然明早一個人掰不完。
“既然妹子你有法子,我就不擔心了。我這一攤子浸水的棒子要趕緊掰了,就不跟你多說了啊!”芝娘臉色稍好道。
“嫂子不用過於憂慮,船到橋頭自然直,日子總能過下去的!”秦玥抱了她的手安慰道。
“欸,我曉得的!”芝娘笑,她若不懂這些理兒,怎能挺到現在。
將盡晌午,已有了解決方法,衆人也不急於一時,都收拾了東西回家去了。
一路上,從身邊過的叔叔嬸子小夥兒媳婦,都笑着跟周恆秦玥說上幾句話。
大夥兒都覺得周恆不僅是有學問的秀才,還是農田裡的一把能手,解了村裡人的麻煩,去了大家的心頭病。
再就是秦玥,身旁的姑娘嬸子不管說話笨的還是能的,對上她含笑的眸子,都巴拉巴拉鳥雀兒似的說着。這鎮上姑娘不僅人長得俊俏,心也是個好的,因爲她們都知道,排水的法子和收玉米棒子可都是她想出來的。
有人喜有人憂。周秀秀拎了鋤頭走在人羣最後,她娘和哥哥一左一右將她夾在中間。
臨近出嫁了,她娘不許她出門。怕她偷跑,那五十兩的彩禮錢就打水漂了,今早洗衣裳都是她陪着去的。
周恆秦玥並肩而行,男俊女嬌,羨煞旁人!
她怎麼會知道周恆和別人早有婚約,若是知曉她早就……
周秀秀咬脣,早就怎樣?讓阿恆哥來家中提親?
她娘窮了半輩子早就窮怕了,怎麼會讓她嫁一個沒爹沒孃還要拉扯三個弟妹的男人!
那什麼鎮上老爺,都能當她爹了!寧爲寒門妻,不做富家妾。也就她這一家子慫人,爭着搶着把自己女兒送去做妾!
前面人羣簇擁着的可人兒,面若桃花灼灼其華,走在鄉間小路也自有一般出雲淡光的風采,照的衆人心生安然。
同爲女子,一樣年華,樣貌不相上下。她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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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跟媽媽去逛街,更得有些晚了,不好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