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軻帝十年五月二十三日,因皇帝月軻荒淫無道,壽誕當日被上天施以雷行,天罰至,應劫亡。
史稱:“雷火之變!”
其後,戰神越弦死而復生,順應“月氏亡,月氏興”天命,帶領越家軍清除了曾經一度權傾天下的丞相上官昊,盡收民心。
“雷火之變”後三日,郴州恢復繁榮昌盛,戰神女帝頒佈召令,十日之後登基,誠邀北邯和西炎前來帝京共賀。
至此,大雍,結束高壓政治,開始走向一派欣欣向榮,雖然暗處依舊爭鬥不斷,但,大雍各地,皆心悅誠服。
昔日戰神爲將,雖爲女子,但早已經被整個大雍奉爲神!
如今宣召登基爲帝,雖冒天下之大不韙,但,神承天命,莫敢不從。
雷火之變後三日,皇宮。
昏睡了許久的人終於捨得睜開雙眸,入眼的是精美絕倫的佈置,奢華的蠶絲被,屋內擺放着價值連城的珍奇古玩,淡雅高貴的色調。
眼睛有些迷離,君越擡了擡手,守到昏昏欲睡的少女終於被驚醒,欣喜萬分地看着剛剛醒來還有些迷茫的君越,兩隻不安分的爪子直接拽起那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君越手臂晃來晃去,頓時讓還不甚清醒的君越疼的一個激靈差點失聲尖叫。
“二秦,鬆手鬆手!快,快被你扯斷了!”
“啊啊!哦,哦!大越,你都睡了三天,可算是擔心死我了,我都快被這瑣事給煩透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都要發瘋了!”秦樓月穿着威嚴大氣的衣袍,訕訕一笑,那一張臉,與君越別無二致,雖然氣質有所不同,卻也學了七八分相像。
君越緩緩起身,捏了捏了秦樓月的鼻子,禁不住啞然失笑:“你啊,都當了幾天的暫代皇帝,怎麼還這麼小孩子氣?”
當時爲了以防萬一,她也曾經交代過,只要她不曾醒來,便讓她家二秦替代她處理之後的事情。這樣一看,小姑娘果然是長大了,都已經學了七八分相似。
“切,你要是再睡下去,恐怕這女帝的登基儀式,我都要替你應了。那一羣老不死的,天天盼着戰神越弦登基。他們好早些脫離苦海呢,估計啊,也是怕你不滿意殺他們滅口吧!”秦樓月抓住君越伸過來的手,在上面惡作劇地撓了撓。
“很可惜,當上女帝的越弦第一個開刀的就是他們!”君越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卻在看向秦樓月,惡劣地相視一笑。
“那是,我家大越做事,他們要是能猜得到還會在這裡等死嘛!”秦樓月無比贊同地拍了一個馬屁,似乎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地爲君越倒了一杯茶水:“大越,你喝水,我都只顧着高興了,給!”
“那—外面情況如何了?大雍有沒有叛亂不服者,金吾衛有沒有反撲?情況可還好?”君越接過茶盞,輕輕抿了一口,再擡頭之時,神色已經是極其嚴肅,收斂了那玩笑的表情,開始談及正事。
“大越啊,你就不能少操點心,剛剛醒來,也不怕你這身體垮了?”秦樓月努了努嘴,有些不樂意,但那表情做在屬於君越的那一張臉上,怎麼看怎麼彆扭,索性君越直接一下子便給揭了下去,扯了一句毫無相關的話:“還是這樣看着順眼點!”
“大越,你還真的是,真的是——”秦樓月被戲耍的夠嗆,直接氣結,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二秦,知道你是爲我好,那一日事急從權,不得已讓你做越家軍統率,所以——”君越似乎想起來了什麼,躊躇良久纔開口解釋道。
她怎會不知,那種眼睜睜看着在自己心中最珍視的人在自己面前差點死去的滋味是如何,所以,她需要解釋。
哪怕,對面的人都明白。
“大越,你說過我們共患難,同生死,下一次,我絕對不允許你一個人面對那樣的危機,你也不要再替我做主,因爲那樣的決定,我會內疚一輩子。”秦樓月聽到君越的一番話,重新握住君越的手,沒有生氣,垂下眼眸,神色有些怪怪的。
“嗯!”君越點點頭,神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欣喜,但,卻又故意掩藏那抹微妙的表情挑了挑眉角:“二秦,我昏迷了幾天,還有,那一日之後的事情是如何解決的?夜絕又去了哪裡?”
清醒了這麼久,她自然想起來那雷雨之夜發生的所有事情。
那最後一刻,不曾遲來的擁抱。
那已經刻在她心底的印記,霸道而又凌厲。
如果說,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也有一個堅不可摧的男人,那麼,她,君越,找到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者,奉命於危難之間,受任於敗軍之際,她家夜絕都做到這份上了,她若是塊冰,估計也該化了!
“喏喏,原形畢露了吧,就知道你不可能不問。想要知道也可以,先把你和夜絕的關係給一一道來!早就知道你們兩個有貓膩,怎麼,現在還不肯承認了嗎?”秦樓月一聽到這個名字,興奮地簡直一層三尺高,那模樣,就像君越一句話點了*桶,撲通撲通響個不停。
“二秦!”君越拉了一把歡脫的秦樓月,強迫着他坐下,稍微猶豫了一下,倒也沒有臉紅,大大方方就承認了:“不錯,他是我男人!”
在現代執行任務之時她又不是沒見過那些熱戀中的男男女女,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嘛!
她君越一向雷厲風行,認了便是認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男人?這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好你個大越,我們剛見面之時你還說跟那個夜絕不共戴天呢,怎麼短短一個多月就變成了男人?**,是不是也有點太快了?”秦樓月撇了撇嘴,揶揄道,一副要探個究竟的樣子。
“這個——說來話長!”這下君越也被問住了,腦門上盡是黑線,爲了掩飾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再然後,直接指着某個八卦大人的額頭,怒氣衝衝道:“二秦,問那麼多幹什麼,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重點是,他,現在在哪裡?”
君越此刻心裡是極爲懵逼的,畢竟,憑着眼前這個小祖宗這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心思,她要是不假裝生氣一下,恐怕真的會被煩死,到時候再一個不小心把那不該說的全部都一股腦倒出來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這個嘛—要看我們家大越有多少誠意了。”秦樓月自然看出來君越是裝出來的怒氣,不緊不慢,還扮了一個鬼臉,笑嘻嘻地賣關子。
“二秦,你,是不是想死,你要是想嚐嚐拳頭,我也不介意——”君越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笑容在那蒼白的臉上如鬼一樣恐怖,瘮的讓秦樓月都禁不住拉着椅子往後給靠了又靠。
“好了好了,屈服你的淫威之下,那一日他抱着你走,雖然看出來了他對你很是關切,但爲了以防萬一,我就跟了上去。我看到他耗費了大量功力替你療傷,還有一個穿着黑衣的女子,看起來是個醫者。後來,他親自抱着你來到皇宮,硬是守着你守了三天三夜,我插不進去,所以就按照你安排的去管理外面的事情。原本以爲他會等到你醒,哪知道今日清晨他竟然只留下了這一封信,人就沒了蹤影。哎,大越啊,你說,他去幹什麼了?”秦樓月不樂意地歪了歪頭,將整件事的原委慢慢道來,從衣袖中掏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君越,有些奇怪地開口:“這上面只有短短四個字,‘驚世之禮’,什麼意思啊?走的再匆忙,也該講清楚吧。”
“‘驚世之禮’,‘驚世之禮’,夜絕,你,果然是——”君越瞭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連帶着這期間的氣氛又輕鬆了幾分。
她家的夜絕,還真的是一個言簡意賅的男人,只這四個字就解釋的明明白白了,也對,看來屬於她的“驚世之禮”也該到了,她還真的有點殷殷期待,那個禮,該有多麼驚人……
只不過,那一日的事情應該頗爲重要,不然依着那個大宮主的性子定然不可能做了好事都不求點什麼都走了。
思及此,君越心頭猛然一涼,思緒一點點回攏,有些擔憂。
雨夜之中他們口中的“暗巫”“暗殿”又是個什麼鬼?竟然擁有着連她都無法匹敵的力量,靈魂之體便已經如此恐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巫術,那樣玄之又玄的東西,在這個世界真的存在?
“你們一個個都愛給我打啞謎,算了算了,你不說就不說,反正你醒了,我正好歇一歇,豈不樂哉?”秦樓月被氣的習慣了,這一次也不想去追究那麼多了,翻了個白眼,大有種撂挑子不幹的意思。
“樓月,千霽和殘影醒了沒?”君越拍了一下腦袋,眉間陰蟄愈重,一向運籌帷幄的狂妄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對未知事物的猜測擔憂。
“千霽沒醒,夜絕帶來的醫者也爲他療傷過了,但是傷的太重,經脈被黑氣侵蝕的厲害,即便是用最好的藥材,也不一定會醒過來。而且,他不是人族,是白巫與,被黑巫力灼傷之後更是難以恢復,所以——”秦樓月被問到千霽,情緒也有些低落,一想到那個本該飄逸絕塵的公子千霽成了如今的模樣,她也有些於心不忍,但她又想了想,補充道:“不過還是有好消息的,就是殘影已經醒了,還有這三天黑冥一直在收集關於巫族的消息,大致也有了初步的瞭解。”
“嗯,樓月,這一次我們面對的敵人將會更恐怖,未知,強悍,甚至連我都不確定可以戰勝,你怕嗎?”君越也收起來了玩笑的心思,擡頭,墨眸正對着同樣纏繞着悲傷的那雙眼,微微一笑。
那捨身相護的情意,她全部都明白,也正因爲明白,她纔不能認輸!
從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站起來,這纔是爲勝者之道!
“有大越你在,我有什麼可怕的?”秦樓月伸出手,兩隻手緊緊重疊,明媚一笑。
“好,二秦,去把黑冥,斷魂都給叫過來吧!我梳洗一下,關於暗殿此事,我們需要好好商榷一下。”君越點點頭,雖然醒來的身體內力幾乎傾瀉一空,四肢無力,頭昏沉沉的,但她還是盡力將這些異樣全部掩蓋了去,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開口道。
“嗯,我這就去。”秦樓月辦正事,也不馬虎,應了一聲就一溜煙沒了蹤影。
君越擡頭,看着那從窗櫺處透過來的迷離斑駁的日光,神情有些恍惚,她遙遙地伸出手,竟然有了一絲感慨和迷惘。
差一點,她就要死了,死在她的弱小之上,死在她的狂妄之上。
接下來的路,遠比她想象中的要艱辛百倍,而現在,也僅僅只是個開始……
她,再也不能輕視之了,只有站在巔峰,她才能雪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