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帝元年,雷火之變後。戰神越弦問鼎帝位,是爲天命之子,萬民所歸,而奸臣上官一族的勢力被斬殺殆盡,再無捲土重來之力。
在雷火之變三日後,女帝冊封義妹秦樓月爲大雍天鳳將軍,統率越家軍,加封攝政王,代理朝中事務。
也就在攝政王上臺的那一天,大雍新政頒佈,而其內容,萬民驚駭之,但卻又被百姓信服之。
也便是從那一日,大雍開始真正變天,走向另一個方向,在君越推動下,一步步往繁榮興盛而去,那些阻擋的封建愚昧,權貴之勢,通通在強權之後化爲泡影,女帝以雷霆手段,將所有反對之力一一絞殺,恩威並施,萬民臣服。
而令天下再次爲之震驚的新政,不過是下面區區四條。
其一:廢除奴隸制,所有奴隸爲自由人,可以施行僱傭勞動,但任何人,哪怕貴爲皇帝,也不可隨意欺凌自由人。奴隸若無去處,各地組建釋奴軍,所以被赦免奴隸,無論男女,均可參軍爲國效力,戰時衛國,平時耕種,是爲兩用。
其二:廢除官爵世襲制,採取科舉制,文武分科考試,擇優錄取,從低到高,但凡有才能者,無論身份高低,無論是男是女,都可以獲得高位,但凡徇私舞弊,以權謀私者,均按照大雍律懲處。
其三:設立啓蒙堂,推廣全民教育。大雍年滿六週歲的孩子無論身份貴賤,務必要上學堂識文斷字,若有窮困無法繳納學費者,官府代爲供應,若是發現阻撓者,亦按照大雍律法懲處。
其四:廢除重農輕商的政策,支持商業發展,官府給予一定補貼,減輕稅負,從根本上提升經商之人的社會地位。另外,在邊境地區設市,與北邯進行交易,派人保護之,互通有無,互惠互利。
在君越眼中平常之四條,在整個大雍卻彷彿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間,贊同者有隻,反對者也有之。
但不論如何,在高壓之下,在強勢的民心支持下,哪怕這新政如何石破天驚,如何荒誕無稽,它仍舊是代表着整個大雍四分之三寒族的利益,所以,無可厚非,它有些得天獨厚的施行土壤,也因此,在大雍這篇土地之上,如星星之火,迅速燎原,以無可阻擋之勢,蔓延而去。
大雍女帝元年,六月一日,清晨。
乾清殿密室,盤腿而坐的女子模樣清冷而又憔悴,隱隱有什麼東西從她身體中涌出,只見她雙手合十,看不見的力量從丹田而出,緩緩形成一股內勁,盤旋在女子掌心,然後又迅速流動,竄向女子身體各處。
如果不是因爲那流淌在空氣中的力量,從昨天晚上就守在門口的秦樓月真要懷疑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是個死人。
當然,秦樓月也不好受,愁眉苦臉的蹲在那裡,毫無形象地求神拜佛。
她生無可戀地看了一眼外面躺着用靈藥續命的千霽,又哀怨地看了一眼依舊沒有一點要起來的意思的君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天知道,君越在搞什麼,把登基儀式給提前,如今卻閉關修煉,完完全全將這一衆麻煩事全部都丟給了她,眼看着這登基大殿就要開始,這正主還醒都沒醒。
如此之大事,她又不敢輕易取消,生怕引起大雍震盪,時局不穩,大越這個壞傢伙倒是好,都到這時候了還在不緊不慢練功,簡直完完全全不把這事給放在心上,她又死活都叫不醒。
還真的是要難爲死她!
難不成還真的要替她家大越幫着登基,可是到時候她這個正牌攝政王不出現,豈不是還會引起非議?
秦樓月撓了撓腦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一時間拿不定主意,緊緊地盯着還在修習功法的君越,只想把她給拉出來打一頓。
而此時此刻,完完全全沉浸在修煉之中的君越正忍受着天誅第一重的洗髓之痛,那正是她過這第一道坎。
天誅,天誅,本就是逆天之功法,想要獲得至高無上的力量,便需要付出與之同等的代價。
九重之境界,一乃洗髓,二乃塑筋,三四乃是修丹田,五六聚強大之力,七八修功法,第九乃是死而後生。
天誅之法,乃是君家先人所創立,但因爲那曾經被譽爲絕世天才的君逸在第九重之時走火入魔而亡,故此便不爲重視,前世此功法傳下來之時,便因爲此陰毒被禁止,
爲君越之時,她爲了另筋脈重生才得以修習,多年不過七重境界,如今,換了個身體,她在短短七日之內重新撿起第一重,還好這因爲越弦的身體擁有着強悍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其中兇險,依舊重重,她勢必要置之死地,以後的路,她沒有時間去耗費,爭分多秒,殊死一搏!
心念思之,行之動之。
君越屏氣凝神,將身體中所有力量悉數掉出,拼盡全力去衝擊那最後的關卡,極致地痛苦混雜着粗暴的力量在她全身上下游走,豆大的汗珠從她額頭緩緩滲出,雖然仍舊是穩坐泰山,但已經有了隱隱頹敗之勢,脣角猛地變爲慘白,讓一直緊盯着君越不放的秦樓月一個激靈,立馬迎了上去,擔憂地想要觸碰上去,卻又倏的一下收了回去。
“大越,大越!”秦樓月喚了兩聲,看着越來越不對勁的君越,急的發慌,卻又只能乾着急,什麼都幫不上。
而此刻的君越,俊秀的臉龐已經變爲煞白,整個人似乎被抽乾了血絲一般頹敗無力,迅速乾癟下去,就連那還在不斷翻涌着內力的手掌,都驟然間失掉了氣力,如果不是那一股力量提着,怕是都要無力的垂下。
秦樓月看着生氣慢慢流失的君越,又急又氣,一顆心簡直提到嗓子眼,再也等不下去,反手一掌就要讓君越從那斜功之中脫身而出。
但不過剛剛觸碰到君越的衣襟,便被那洶涌的力量給擊飛了出去。
秦樓月輕咳了兩聲,身體並無大礙,但看着已經像一具屍體一般的君越,擔憂恐懼到極致,起身,丹田之內隱隱作痛,她極力地開口呼喚道:
“大越!大越,你醒醒,醒一醒啊!”
沒有任何迴應,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什麼在指引着已經半瘋狂的君越,孜孜不倦,拼命地操控着看不見的力道遊走在全身,失掉了血色的皮膚卻罕見地涌出青筋,慘白中爆起血紅,駭人不已,脣角緊緊咬起,已經有微微血絲滲出,愈發地讓秦樓月看不下去。
“大越,大越!你醒一醒!”秦樓月幾乎慌了神,極度的擔憂抑制不住讓她就要打斷那近乎偏執修煉中的君越,但也就那一刻,她的手被緊緊抓住,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燦爛的微笑。
“二秦,我沒事!”輕輕的聲音。
終於度過那一難關的君越臉上的血色已經在慢慢恢復,但笑容落在秦樓月眼中,怎麼看都怎麼勉強。
“你真的沒事?”秦樓月倒抽了一口氣,表示懷疑,掌心的溫度冰冷,雖然血色慢慢恢復,但仍舊有一種蒼白無力感,看着讓秦樓月還有點憂心。
君越輕咳了兩聲,剛想開口,喉嚨漫過一絲腥甜,抑制不住一口鮮血噴出直接就倒了下去,秦樓月眼看見不妙,連忙衝了過去,接住了女子孱弱的身體,氣惱地開口道:“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還在這裡逞強,你說你不吐血誰吐血?”
“好了,真的沒事了,這只不過是修習天誅之時吐出的污血罷了,不用擔心,經過這七天的修煉,我已經開了天誅的第九重,只要恢復到前世第七重的功力,那麼對付巫舞那個千年老妖怪就不用畏懼什麼了!”君越握住秦樓月因爲擔憂已經滿是冷汗的手掌,寬慰一笑,借力從秦樓月懷中跳出,眸中光彩恢復,病懨懨的樣子一掃而空,青筋隨着她精神頭地恢復已經緩緩褪去,白皙的皮膚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嗯,你說的都對,對的很,別到時候把自己給弄死了就行,畢竟你要是死了,這大雍的皇帝我可是當不起,簡直要累死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當個攝政王這麼麻煩!”君越意氣風發了,這廂秦樓月深深地惡念就開始以光速飆升,一個後仰,半躺在君越剛剛打坐的墊子上,一副撂挑子不幹的架勢。
“這麼說,我們家二秦是做的很好了?”君越聳了聳肩,半俯下身,笑眯眯地打量着她家任性而又孩子氣的少女。
“那是當然了,你也不看看我秦樓月是個什麼本事,再說,你你都安排那麼詳盡了,我要是再做不好,豈不是也太沒有能力了?”秦樓月努了努嘴,眉飛色舞地開口自戀。
“那,現在外面情況如何了?這是第幾天?還有新政是否引起了軒然大波,你又是如何處理的?”君越也自顧自坐下,饒有興致地等待着秦樓月的答案。
“哎,都說放心了你還不信!新政之事,我已經以攝政王和你那大雍女帝的身份發出去了,而且有越家軍在背後做堅強的後盾,造福的又都是大多數寒族勢力,所以儘管有不滿,但已經完全可以控制了,你就不用擔心了,這攝政王我還真的是當夠了,你趕緊趕緊回來當你的女帝吧,我都快累死了!”秦樓月手肘背後,翹着二郎腿,話裡話外都是不滿。
天知道,爲了完成這革新的任務,她花了多少心思,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兩半來用,往往這邊奏摺還沒有看完,那邊有送來了一大堆,從田地,賦稅,再到暴亂,一樁樁,一件件,都快把她腦袋給撐大了。
她還真的是適合恣意瀟灑,闖蕩江湖,這一堆破事都快把她給煩死了!
“哦,對了,今天是登基大殿,我還說,你要是醒不過來,我就對外宣稱你這個大雍女帝死了,然後拍拍屁股走人,扔下這個爛攤子,那逍遙去哪裡!”秦樓月斜覷了一眼君越,笑意盈盈。
“哦,怪不得你剛纔在這裡嘰嘰喳喳個不停,原來是爲了這檔子事,不過是個登基儀式,我都不急,二秦你又在急什麼呢?”君越嘟嘴,一臉無辜,說到最後,這言語裡已經全是幸災樂禍。
“好好,我急,我急行了吧,您老就呆在這裡好好修習,管什麼外面呢?”秦樓月涼涼地開口,雖然心裡很不爽,但又不能玩的太過火,當即就會懟了去,闔上彎眸,不準備再開口透漏一點消息。
“既然今日事登基儀式,那,本尊走了,你若是剩下的事情不想說,我就去找斷魂,一切不就結了,你在這好好歇一歇,我就對外說,攝政王一個不小心暴斃而亡了怎麼樣?”君越拍了拍手,不再開玩笑,也不生氣,硬氣話裡話外都激着某個悠哉悠哉作樂的人。
她倒要看看,這個財迷看着自己努力了這麼久的心血全部都沒了,還能不能淡定的起來,這個二秦,如今在她面前是越發的會說話了,不治一治,趕明就要飛上天了!
“哎,大越,你可千萬別,我沒當夠,這王位你可要給我留着,我去不就行了嘛!剩下的事情都告訴你,不就好辦了嗎!”果然,秦樓月一聽沒錢了,立馬就坐不住了,跟着就跑了過來,離開了那舒適的小天地。
“好,那便將近來的情形一一道來吧!”君越自然順水推舟,輕笑出聲。
“北邯和西炎……”
……
神色肅穆的君越走到千霽面前之時,抹開無雙公子在她心中地憂愁,默默嘆了一口氣,許下對自己也是對那個人的諾言。
“千霽,我,會讓你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