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流逝,一轉眼,又是十天,很快閃過。
君越將那決定成敗的東西交代完畢之後,不曾猶豫半點,騎着快馬日夜兼程終於趕在了這兩方聯軍攻陷郴州之前到達了該要到達的地方。
這一日,落葉飄飄,大雍郴州,已經是一座死城,周圍滿滿都是圍困之軍隊,城內之人維持了兩個月,雖然竭力卻不去投降,做着困獸之鬥,但終歸是強弩之末。畢竟,在數十萬大軍圍困之下,這裡已經是一座孤城,再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大雍曾經的嵐王府,枯黃的落葉飄飄灑灑,在這幾多無人問津的府邸。一處偏殿之中,靜立的是幾個人的身影,此刻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淡定無比,但是若是再定睛看去,都可以發現那幾人冰冷外表下的擔憂和急切。
“斷魂,你說,大越真的還活着?”爲首穿着暗黑色衣衫的少女經歷了諸多的事情,可是一旦提到關於那個人,那件事,她就忍不住露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和表情。
“主子既然用尺素傳信過來,那必然是真實的。所以,主子讓我們此處等她,也一定是有她的道理。”黑衣肅殺的女子雖然說的無比確信,可是已經死去了八個月的主子突然傳信於他們,就連他們,也真的有些不敢相信。
曾經的他們一度不曾相信那個冠絕天下的女子已經死去,可是那榀丹宗驚天地的爆炸和連續八個月的杳無音信,乃至大雍一系列的變故,卻又讓他們不得不去相信。
原本已經毫無希望,卻不曾想,竟然在八個月後,那獨屬於她的音訊就這樣浮現而出。
直到現在,他們都覺得如夢幻一般令人不可置信。
“應該就是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沒有來?”明眸皓齒的少女也在這八個月之中身上添了幾多的成熟和肅殺,她來回地踱步,緊張地用殷切地眸子望着門口,等待着那屬於希望的人跨入。
大約又過了許久許久,日光慢慢移向正中央,那晃晃悠悠的光影已經透過門上的小孔一點點地滲入,讓一直翹首以盼的四人,神色從急切都變得有些懨懨。
終於,在美好的陽光之下,吱呀一聲,木門被一雙玉手緩緩推開,一道黑色的人影由內而入,將幾乎都快失掉了心中希望的四個人一下子都提起了神。
“大越,真的真的是你!”少女揚起頭,幾乎一眼,她就認出了眼前還帶着斗篷的人是誰,喜極而泣地跳上前就擁住了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
多少次,午夜夢迴,她都會想,爲何那個讓她變得強大,變得瀟灑的人一瞬間就這樣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悲痛到不可抑制的時刻,她終於憶起前世,她就是曾經千霽故事之中那個巫瀚爲了她一人而不惜背棄整個巫族的女兒。
她失去了記憶,不過是因爲父親只想那個時候的她做一個平凡人,不再理會那些恩恩怨怨。
那天下第一劍客的夢,也是身爲人族母親從小喜歡仗劍天涯的夢,是父親一生未能替生下她便因爲抑鬱而終母親圓的夢。
她和千霽,是親生兄妹。
父親知道,至始至終,他都沒有選擇。所以他只能殊死一搏,勝,便等同於,敗,那便一樣擺脫奴隸之身,走向死亡的自由。只因爲,那種束縛太壓抑,壓抑到在眼睜睜看着最親最愛之人走向死亡之時一瞬間爆發……
而她,早在父親計劃之時便找了一個替代品營造了她已經死亡的假象,被父親封印了所有的巫力和記憶護送到一戶平常的人家,開始了這片大陸的日子。
再然後,遇到了唯一讓她能夠放在心中的人……
“二秦,沒死都差點被你勒死了!”君越呼吸已經有了淡淡的急促,聲音之中帶了一絲這些日子都不曾再有過的笑意。
也許,這便是上天唯一給她的安慰吧。
二秦,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她的面前……
“啊啊,對不起啊,大越,大越!”秦樓月忙不迭地鬆手,從心的歡悅讓她慌亂地擡手,竟直直地將君越頭上的斗篷給碰掉了去。
那一剎那,三千雪發從玉簪之上滑落,配着女子那黛眉鳳眸之上的悲哀。再也不復此前的意氣風發,恣意瀟灑,歲月之中,她終究也變成曾經的自己,沉澱着悲傷與哀婉,一時間讓秦樓月心中浮現出無數的酸楚。
“大越,你”秦樓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中涌現出淚花,她愣在那裡,重新地擁住了那個讓她心疼的女子。
“沒事,不過是白了頭髮,至少撿了一條命,總比葬身火海的他要好的太多……”君越苦澀地扯動了一下嘴角,說出口的話明明是不在意,卻攪動着那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讓她無法不去介懷。
“大越,都過去了,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嘛!”秦樓月鬆開了懷抱之中那孱弱的身體,拍了拍胸脯,努力地開解着心傷愈碎的人。
她同樣也是女人,豈會不知大越話中的人是誰?失去那個寵溺,愛着她的人,那種撕心裂肺的疼才讓她三千青絲成了雪白吧……
大越,又怎麼度過的這八個月?
“是啊,樓月,你還活着。”君越長嘆了一聲,慢慢開口道,聲音之中充斥着無盡的涼意。
“主子!”一直都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的暗衛斷魂,黑冥,殘影單膝跪下,聲音之中帶着一絲絲的急切。
“還好,你們都在。”君越聲音之中有着一絲絲的悲哀,似乎終於有了些許的安慰,但旋即,那表情就開始變化,變得恐怖陰冷,纏繞着嗜血的殺氣,冰冷地開口道:“既然都在,那,就讓巫舞萬劫不復吧!”
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再去弄清楚巫舞想些什麼,因爲,她只想復仇,永遠地覆滅讓她恨之入骨的那個女人!
“屬下萬死不辭!”跪在地上的三人齊齊拜道。
秦樓月看着突然之間就變了氣勢的君越,苦笑了一下,也拱手而拜道:“大越,無論你做什麼,我秦樓月都會一如既往地跟着你!”
“好!”君越示意四個人起身,重重地開口道,在一旁的桌案上坐下。
“二秦,你說一說,大雍到底怎麼了,千霽爲何又會成這個樣子?”君越表情毫無波瀾,慢慢地開口詢問道。
千霽,雖然一路行來,聽的都是曾經的天下第一公子變成大奸臣的故事,可是她卻不相信,雨夜之中的相護是假,那至死不變的忠誠是假。
唯一的解釋,除了受人所控,她再也想不出其他……
“千霽那個混蛋,在出事的消息傳來的第二天便無緣無故地甦醒了。當時聽到你身死的消息,我哪裡還坐得住,帶着斷魂三人便要去榀丹宗一探究竟。因爲他剛醒來,這個消息我便不曾告訴他,原本公子千霽便在整個大雍擁有着威名,所以當時我想這大雍的國事交於他應該沒什麼差錯。
卻不想我從榀丹宗失魂落魄之時,竟然被她當做了叛臣要斬殺於劍下。若不是當時風簫事先發現不對勁相救,恐怕現在我就見不到你了。”秦樓月談及此事,還是有些咬牙切齒地憤恨,但遲疑了一下,她還是繼續開口道,神色有些異樣:“其實,從他剛剛醒來之時,我就覺得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只是當時來不及我去細細思考,所以才鑄成大錯。後來我回到郴州被圍攻之時,才發現輕易不露面的他的左眉眉心,有着一顆黑痣。如果我不曾看錯,那應該是巫族的控魂術。”
君越微微仰頭,看着一反常態的秦樓月,剛剛想開口說話,踟躕的秦樓月便接着又說了下去:
“大越,其實,千霽是我親哥哥,我我,就是那個巫瀚爲此背棄整個巫族的女兒。所以,阿越,如果有可能,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傷害他。哪怕他做錯再多,也不是出於他的真心,所以”
“我知道他是真心於我,也知道你是真心於我,所以,我不會傷害他,也不會怪你。”君越淡淡地開口,抓住了秦樓月有些躊躇不安的手,繼續道:“只是,那控魂術,可有解法?”
“有是有,我應該可以用巫力和至親之人的血解開,但是前提必須有人制住他,讓他有想要擺脫控制者的控制念頭。”秦樓月大喜過望,卻很快又陷入了兩難之中,“但是,我那個破哥哥幾乎不曾現過身,所有的事情都是僞裝爲他夫人的巫卿那個女人在操控。
說實在的,大越,我真是搞不明白,爲什麼巫族要選擇大雍,還要西炎一起和北邯圍攻滅亡大雍。巫族要掌權,爲何選擇這種白癡的做法?”
“也許,巫族只是想毀了這片大陸,宣泄千年前人族對他們的不公平。樓月,不管巫族到底想要做些什麼,這一次我們都要一舉挫敗其計劃。
至於千霽的事情,三日之後應該在這郴州城樓上,我親自現身,應該便有機會。只是如今的千霽已經魔怔了,這整個郴州城,那進城的四處大門,已經埋遍了半年前舉全國之力蒐集的**原材料,他背後的人大概是想要這三國頭領都玉石俱焚吧!”君越嗤笑道,眸中的恨意越來越盛。
小云雲有話說:這個,這個,嘿嘿,收不了尾了,時間漫漫其修遠兮,大家給點關注和收藏支持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