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打扮又吃了個飯,秦樓月和君越磨蹭直到夜幕徹底降臨才慢悠悠地出了門,不過也沒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們只不過去玩玩,夜裡的鬧市也就足夠了。
一個時辰之後,在這條長長的街道之上逛了許久之後,秦樓月提着一堆大大小小的包裹,嘴裡興高采烈地叼着一塊糕點,跟在君越身後,不住地揮手:“大越,大越,你等等我啊!”
此刻換了一身男裝翩翩公子的君越認命地回頭,無語地看着有了錢就要拼命吃飽的某個人,哭笑不得:“二秦,你根本吃不了那麼多,真是搞不明白爲何你還要買那麼多!”
“大越,好東西既然有,就一定要抓住機會!”秦樓月嚼着最後一口糕點,緊趕慢趕地追了上來:“還有啊,大越,逛了這麼久,你真的除了這一身勉強還看得過去的男裝,什麼都不要?”
“這個嘛,隨緣了,倒是你啊,這美食街還要不要逛了?”君越看着興奮的秦樓月,反問道。
“逛啊,只是現在——”秦樓月瞅了瞅自己手中的盒子,整個人累的夠嗆,頓住,遲疑着:“我們歇一歇再逛好不好啊?”
“就知道你累了!”君越聳了聳肩,眼神示意百步之外豪華的一家酒樓,“走吧,二秦,去再再吃個夜宵?”
“好啊好啊!”秦樓月順着看過去,連忙答應道,一溜煙就跑了過去,讓一下子被落在後面的君越無奈地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很快,君越就拿出錢要了一個包廂,點了幾樣小菜,對面的秦樓月討好地爲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大越,感謝你今天盛情招待!”
“哦,這還差不多!”君越笑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似乎聽到了什麼一樣神色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勁,眼神突然瞥向這一處酒樓的的某一處,冷意十足。
“你怎麼了?”秦樓月瞧着發愣的君越,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又晃。
“哦,沒事。”君越收回心中的一抹沉思,恍然回答道。
“沒事就好,哎,大越,你說都過了一天,這整個葉城都不知道城主死了,是不是太傻了?”秦樓月吃了一口菜,有些奇怪地開口問道。
“是怕引起恐慌吧,也許是另有隱情吧?”君越也吃了一口,寡淡無味,心不在焉地答應道。
“也可能,畢竟死了一個城主,比不上大雍的戰神越弦死掉來的讓人震撼和悲痛。今日在街上,不知道聽了多少個版本的一代戰神隕落的事蹟了,而且,句句都是對她的讚揚,對當朝皇帝的批判嘲諷,雖然沒有見過這個越弦,但是這威名倒是聽過。如今竟然被自己人給殺了,真的好有點淒涼啊!”秦樓月低着頭,邊吃邊說,滔滔不絕,絲毫沒有注意到君越臉上變化莫測的神情,耳邊似乎傳來低低的簫聲,悽美婉轉,讓她忍不住慨嘆:“這個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誰在吹簫嗎?”
君越從剛開始的想笑而又不得笑變得逐漸陰沉如水,簫聲持續不斷,將她給拉回那無法抉擇的選擇之中。
如今,越弦之死已經傳遍了處於邊境的葉城,那麼恐怕危機就要更快的發生了,她到底該不該去,成爲越弦,擔起那個身份的責任?
不是執棋者,就只能成爲棋子,她是不是該攪動這一方天地?
她沒有告訴秦樓月,傳說中的那個越弦就坐在她的眼前,此刻不僅平安無事,還糾結不已。
“五年前我就聽說過這戰神越弦的威名,當時她以少勝多,在三國交戰之地鶴丘陵背水一戰,大敗北邯和西炎,而後,越弦之命一戰成名,帶領的越家軍也是所向披靡,就在半個月之前還將北涼統帥那個同樣威名赫赫的攝政王給打的落花流水,只可惜,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落得那麼悽慘的下場。還有啊,這大雍的皇帝是不是太傻了,殺了戰神越弦,暫時臣服的北邯定然會肆無忌憚地捲土重來!大越,你說,這皇帝是不是想要這大雍滅絕啊。三歲孩子都懂的道理,他—”秦樓月吃的津津有味。感慨的也是天花亂墜,但是面前的人目光卻完全不在她這裡,她不樂意地開口道:“大越,哎哎哎!回神了!你到底在看什麼,有沒我在聽我說話啊?”
“聽了,那個皇帝不是傻,而是蠢,當然也是怕丟了他那個寶貴的位置吧,功高震主而已!”君越收回落在對面某個包間中的的眼眸,應和道。
“難道越弦一個女人還會成爲皇帝不成?”秦樓月反問,“就算她再能幹,也不過是個女人啊!”
“得民心者得天下,二秦,女人又如何?難道你覺得比男人低很多嗎?若不是越弦太受忠君思想的束縛,邁出那大逆不道的一步,也不至於赫赫戰功落得那麼悽慘的下場!”君越厲聲回擊道。
越弦的若不是因爲太忠心,稍微反抗一下,又怎麼會被最信任的人當場斬殺?這個男權至上的世界,她君越從來都不認可那些虛無縹緲的觀念,女子只要想做,從來都不比男子差!在她君越心裡,什麼君臣觀念,天意不可違,通通都是狗屁想做的就去做,瀟灑自在就好!
這也是聽到秦樓月的一番話,她突然控制不住變了臉色的緣故。
而這幾句話說的是冷意十足,讓埋頭苦吃的秦樓月猛然一驚,心中蕩起波瀾,擡起頭,看着說出這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是大逆不道的話的君越,彷彿又重新認識了那個輕狂的女子。
對啊,是她太狹隘了,既然她一介女流都夢想着成爲天下第一劍客,那麼戰神越弦如果成爲女帝,又有什麼不可?
“對,女人怎麼了,照樣可以在這個世界活出比那些男人更絢麗的光彩!”秦樓月重重地點了點頭,不服輸地許諾道,燦爛的笑容如花朵:“我秦樓月纔不承認不如男子呢,大越,你也是吧!”
“是,女子又如何?終有一天他們會明白,輕視女子會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君越微微一笑,眼底的光彩大盛。
“嗯!”秦樓月點頭,贊同。
“二秦,你先吃着,我去下面一下。”停了停,君越起身。
“哦,你去吧,快去快回!”秦樓月應了一聲。
站起來的君越面沉如水,推開這扇門,徑直向着對面的那個包間而去,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
門內只有一個背影,半坐在椅子上,穿着白衣,明明是優雅的背影,落在君越眼中卻是怒氣更盛。
“你來了。”平平淡淡的聲音,好聽的如清泉石上流,伴隨着這一句話,背對而坐的人緩緩轉身,兩縷長髮遮住那一張極美的臉,那一雙同樣墨黑色的眸中有着淡淡的笑意,而上揚的脣角,說明着他心情十分愉悅,他手中輕執一隻淡雅的玉簫,有着些許期待地看着君越。
但此刻,這樣一個彬彬有禮的美男子卻讓看着他的君越頭都不止大了一圈。
因爲,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真的看都不想看見的對象!
越弦的軍師,曾經的武林盟主,一隻玉簫就可以殺人於無形,智謀天下幾乎無人能敵的千霽!
天知道,他是怎麼找到自己的?
剛剛那一首極其熟悉的曲子,根本就是他故意吹奏試探自己的!縱然她置之不理,以眼前這個人的本事,他遲早也可以找出來破綻,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將一切挑明!
君越冷哼,這一張並未易容過的臉上除了嫌棄還是嫌棄:“你哪位?不好意思,本尊真的不想再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