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我正在閨房玩賞我那盛放的海棠花,只見小柔快步走進來,滿臉興奮地衝我揚揚頭。
“小柔,什麼那麼高興啊?難不成是和錦屏擲骰子贏了幾顆果子?”我輕聲逗小柔。
“纔不是呢!小姐還說姑爺不會那麼早接你回去,你猜錯了吧?大門外若少爺過來接你了,說,是姑爺吩咐的。”我知道小柔爲什麼高興。不管是左梟雄還是關離若,小柔只是希望我能夠開心快樂。也許,她以爲左梟雄這麼早接我回去我們之間就有緩和的餘地。
可能,這段時間,我也讓這個小丫頭有壓力了。會有誰喜歡整天唉聲嘆氣,斯斯艾艾的人呢?十幾歲的年紀正是花一樣的盛放,既然,上蒼讓我重新過一回,那我就應該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
“呵呵……看來你是想左府了?”我歪着頭,笑問小柔。
“小姐,你說什麼呢?我是想桃紅了!”看那小丫頭紅臉的樣子,我笑出了聲。
“若少爺在哪兒呢?”我直起身,捋了捋胸前的髮絲,長長的黑髮有一縷纏上海棠花,用手輕輕摘了下來。
“在太太屋裡呢!”小柔歡快的聲音也感染了我。“呵呵……三天回門,倒是守規矩。收拾下吧,辭別了老爺太太們,咱就走。”我說完,對着菱花鏡子又照了照,嘴角上揚,眼底有着絲絲竊喜。
爲什麼他不來?偏偏來的是他?
來到母親屋外,只見錦屏正從屋裡出來。“喲,大小姐,太太剛要我叫你去呢。”喜歡這個丫頭,手腳麻利,眼神溫暖。
“嫣兒拜見母親,見過若公子……”我想當時我的臉一定豔若桃花,因爲,我自覺臉頰微微發燙。
“嫣兒啊!回來這幾日,爲娘還沒要你住夠呢。可是,既然親家過來叫你了,那就早些回去吧!讓關公子大老遠的特意跑來,真是辛苦了。恕我冒昧,敢問關公子可曾婚配?”母親的眼神一直盯着關離若,那種喜歡溢於言表。
關離若起身微恭,“回伯母,晚輩年紀尚小,未曾婚配。”說完,一雙秀目熱辣辣地投向我,竟是毫不避諱。
“娘,你幹嘛問人家這些……誰好意思啊?”低頭含羞一笑,匆匆瞥過去,那人的眼神卻依然執拗的滾熱。
“好,好,不問了。呵呵……你妹妹怎麼還不來?”母親轉身找錦屏,“這丫頭又不知跑哪兒去了。”回頭,又把目光鎖定在關離若身上,看得他只好低頭飲茶。
“許是找小柔說話去了。她們倆打小要好來着……”我輕聲回道,臉還是如火燒。
“娘,父親呢?”纔想起,沒看到父親大人呢。
“哦,纔剛有客人來,在他書房呢。你去和你父親說聲吧!”我起身,衝關離若福了福,向父親的書房走去。
卵石小路,迂迴婉轉,一路上柳蔭鬱郁,繁花照眼。喜歡這清新的空氣,和空氣中似濃似淡的花香。不知不覺,來到那棵大桂花樹下,父親的書房門口。
只見,書房門吱呀一聲,一個異域模樣的人走出屋子。紅黑的臉膛,一道黑亮的雙眸,鼻樑高挺,眉骨突出,棱角分明的輪廓,三十歲左右年紀,修長強壯的個頭。那人,看到我時眼睛一亮,似稍稍有些震驚。
緊跟着老爺走出房門。
“父親!”我低頭向老爺請安。
父親在見到我的一瞬間有着一絲驚訝,隨即,佯裝慈祥地看着我,說:“是語嫣啊!何事?”
還沒等我回答,那個人就邊盯着我邊問,“敢問柳大人,這位可是令千金?”
“哦,是我的大女兒,名喚語嫣。”父親朗聲回答,急忙招呼我,“語嫣,過來見過,李公子……”
“語嫣見過李公子……”穿越到古代,這請安的禮節早就詳熟於心。
李公子倒是豪情,“哈哈……沒想到柳大人的令千金當真是花容月貌,豔壓羣芳。我這就告辭,詳情待回覆王……待回頭再議。大人,保重!”終究非中土人士,那份豁達和恣意將他的粗獷豪放顯露無遺,經過我身邊,竟又側頭看了看,我不禁低下頭。
送走李公子,父親恢復了他的嚴肅。“語嫣,何事?”
“夫君派人過來接女兒回去,這就辭別父親。望父親保重。”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我突然覺得很壓抑,只想趕緊離開。
“哦,那就去吧。在夫家,謹慎恭敬纔是。”說完,他看都不看我,轉身進了書房。眉宇間的那股冷氣,倒是我從沒見過的。
父親難道有什麼事?
“小姐,轎子備好,一切都收拾妥當,咱們走吧!”搭上小柔的手,男人們的事情,小女子還是別想那麼多,快快樂樂活着就好吧。
只見門口,還是那頂藍色的軟轎,看着那麼熟悉。一身白衣的關離若站在馬前,一如那天,梨花漫天,柳蔭湖邊,他長身玉立,俊逸翩翩。
“姐姐,姐姐!我這會兒剛看會兒書,乏了睡會兒,你怎麼就走啊?姐夫不是答應要你多住幾天麼?今兒看我不說他……”莞爾,一身粉紫輕羅衫,手執團扇,嫋嫋而來。
“姐,這位是?”莞爾輕若嬌啼,微挑眉頭。
“哦,在下關離若。來接語嫣,哦,不,接嫂嫂回去。”關離若輕輕一揖,竟現出少許憨態。
妹妹捂嘴輕笑,“哦,是姐夫的弟弟啊!見過關公子……”幾許嬌媚,連我也看得眼直了。
“語嫣,上轎吧!”關離若言語溫存的交待我,待我坐穩,衝莞爾一抱拳,打馬離開。
鍾情怕到相思路。盼長堤,草盡紅心。
“若公子,他忙着?”我知道他會聽懂我問什麼,新娘回府,新郎卻不見。任誰心裡都會有或多或少的悵然。
“嗯,放心,有我。”若的聲音裡除了溫存,還有些許心疼和不捨,他是在同情我麼?我閉上眼睛,想着我那冷漠淡然的夫君,悽然一笑。還好,終究我不是一個人。
聽着他噠噠的馬蹄聲,我知道身畔有他守候,心沒來由地安然起來,在搖搖晃晃地轎子裡竟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
“閃開!閃開……快閃開!”忽聽得震耳的響聲和紛亂嘈雜的吵鬧聲不絕入耳,沒等我醒轉過來,只覺得“嘭”地一聲。
我被重重地拋在地上,緊接着,轎子一歪,“咔嚓”一聲,轎樑斷了。
我本能的一躲,木頭砸到我的頭。
幾乎是在同時,“哞”地一聲,一個龐然大物應聲倒地。
我也又驚又怕,手一摸,紅彤彤一片。外面白影一閃,剛被人抓住,我就堅持不住,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