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子顫顫悠悠行駛在青石板路上,耳畔不時傳來小販的叫賣聲,想來應該是個繁華的地段。忍不住好奇,掀開轎子小窗的紗簾,看向轎外。臨街的商鋪木窗格子古樸而雅緻,青磚碧瓦,綠樹掩映中,不知誰家高牆內的一株紅杏在枝頭鬧着春意。空氣是那種毫無污染清冽的純淨味道。
放下轎簾,總覺得這不像是夢,使勁朝大腿用力一擰:
“哎喲……”真是疼啊!不禁咧開嘴,一個勁的吸涼風。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他們倆太顛?”小柔不無擔憂地問道。“你們兩個慢着點,小姐的身子嬌貴着呢!況且纔剛又落了水,你們可得當心!”
聽小柔這樣說,才真的感覺自己頭有些痛。薄薄的鵝黃羅衫裙溼溼的黏在身上,真是說不出的冷。
難道,我真的是死掉了麼?
不對啊,人家說,死掉的人到了奈何橋邊喝一碗孟婆湯就會把今生的種種過往統統忘乾淨。然後,毫無掛牽的去投胎。
可,這是怎麼個狀況?我依然記得我叫童薔薇,我還記得我有一個天使一樣美麗可愛的2歲女兒,記得我的丈夫是我的大學同學,我還記得我是做什麼的,更記得那個下着雨的夜晚……
可回憶一到此,頭就會劇烈的疼。再往下想,就像是電視裡的亂碼,含混不清了。
那麼,難不成,我穿越了?
“薔薇,薔薇,你醒醒……”極盡溫柔地,充滿磁性的男聲,是那麼親切,那麼熟悉,那麼讓人依賴。
這又是誰?
“小姐,小姐請留步。”似乎是那個熟悉的男聲,又好似不是。
“哦,關公子啊!你有何事?剛不是看你走了麼?”小柔脆生生地問道,顯然見到這個關公子她還是蠻高興的。
“哦,剛我見你家小姐衣衫單薄,恐受了風寒,所以,纔在店裡買了披風,爲你家小姐披上吧!”一個男子,聲音竟有着說不出的溫柔,我的心有些異樣。偷偷撩起紗簾,看過去,正碰上他晶亮的眸子。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長這樣的眼睛?
睫毛濃密,秋水盈盈。那一眼深情讓人有種落水的無奈。
在轎子裡微微頜首,“有勞關公子,多謝了!”放下轎簾,卻放不下那一眼深情。
聽着馬蹄聲漸漸遠去,撫摸身上的淡紫色披風,恍如夢中。
思緒紛亂,忽冷忽熱。我該怎麼辦呢?
罷了,罷了!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命運帶我來到這裡,不管是福也好,是禍也罷,就見招拆招吧!
首先,最緊要的是要知道自己究竟是誰?過着怎樣的生活,有着怎樣的過去。
約莫半個時辰的功夫,突然覺得耳邊的嘈雜聲漸漸聽不見。轎子拐了一個彎,在一處停了下來。
小柔走過來,掀開轎簾,我搭上她的手,放眼一望。
只見一處優雅大氣的院落展現在眼前。院門口,硃紅的大門外,兩個雄偉霸氣的大石獅子各守一邊,正門不開,只有東西兩個角門有人出入。門楣上方有一匾,匾上兩個蒼勁有力的大字“柳府”。我剛想順着臺階走上去,小柔輕輕一拉:“小姐,你看你這個樣子,存心要老爺看到麼?我們還是走角門吧!”
“小柔,還是你想得周到。”被小柔拉着,走入院中。迎面撲來的是淡淡的花香,院子裡更是亭臺樓閣,美不勝收。這家一定極愛柳,假山旁,魚池邊,甬道兩側,到處都是綠意融融的垂柳。不禁讓人想起那幾句:“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幾個下人模樣的幾個老媽子在院子裡修剪花枝,餵魚池裡的錦鯉,見到我們,老遠就作揖行禮:“給大小姐請安!”微微衝她們點了頭,卻不敢言語。
“小姐,今日我們如此狼狽,還是不要先給老爺夫人請安吧!先回房換了衣服再說……”
小柔,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柔柔的話語真是暖心。短短半日,我已開始喜歡上她。
還沒等我回答,“阿嚏……阿嚏……”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我可能是感冒了!”吸了吸鼻子,又是一陣陣發冷。這大戶人家有什麼好,走這麼久還沒到屋子裡。
“感冒?小姐,什麼是感冒啊?”小柔一臉的不解,“你這是受涼感染風寒了吧?需快走幾步,趕緊回房纔是。”小柔拽着我快步向前走,過了垂花門,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
“哎喲!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去了哪兒?莞爾去找你,你卻不在……”伴着婉轉如鶯啼的幾聲問話,一個年輕的約十七八歲模樣的綠衣女子站在面前。只見,如瀑的黑髮柔順飄逸,只在左側耳邊挽了一個好看的髮髻,髮髻上別了一枚碧玉金步搖,說起話來,那碧玉珠子搖來蕩去,煞是好看。一雙丹鳳杏眼盈盈含情,兩彎柳眉如黛似夢,淺淺一笑,露出右臉的一個梨渦。
我看向小柔,“給二小姐請安”小柔盈盈一拜。
難道她就是小柔說的柳家二小姐?我的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