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一眼就看到某人端坐在牀上,這麼冷的大冬天居然就穿了件中衣,胸襟微敞,露出的肌肉在壁燈下澤澤生輝。
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齊菲站起身說:“很晚了,我先要回去休息了,琪琪,玉離喝完藥就讓他休息,你今晚跟我睡同一間房吧。”
“呃——”琪琪愕然,她纔剛來,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他們就要走?
讓她一個人面對麼?齊天一朝她眨了眨眼,走在齊菲身後跟了出去帶上門,室內有化爲一片寧靜。
琪琪揭開碗上的蓋子,端了藥走到牀前,“把藥喝了。”
玉離看着她清純絕美的小臉,不知是被外面的寒氣凍的,還是因爲剛纔天一說的話,到現在還留着可以的紅暈。心裡泛着陣陣心疼,忍住心裡的悸動將臉撇開,“你就是這樣對待病號的?”
琪琪只好坐到牀上,“把藥喝了吧,你的傷還沒好,這只是治傷口的藥。”
“只是治傷口的?那其他的呢?你就沒打算治了?”玉離雙眼看着這個讓自己恨了好幾年,想了好幾天,痛了一天,的臉,白皙透紅,分開的劉留海齊眉以下,淡淡的在燈光下留下一片陰霾,看不清眼睛裡藏着什麼,但是能感覺到她眼底清澈明亮的波光。
她擔心他。得知這個結論,心緒頓時開朗明瞭些許。
琪琪執意:“你先把藥喝了,其他的先不管。”玉離一雙鳳眼深深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喝下一大碗的苦藥。
琪琪一跳,這麼多的藥他一口氣喝完?還不得苦死。也不知齊菲是不是故意的,開的藥比宮裡李御醫開的藥還苦。中藥真不是人能喝的。
玉離一口氣喝完,呯的一聲,胳膊又是一甩,連帶着琪琪的手劃一個弧度,碗又碎了一個。
“哎,你——”琪琪一急,也沒想到這人情緒轉變的也太快了吧,說甩就甩。
玉離摔完就放下身後的靠墊,滑下去躺着閉眼,睫毛一扇一扇,等着琪琪先妥協。
琪琪瞧着亂的一地的碎碗,無數個碎片如亂蹦的小跳騷,跳的室內各個角落,找來掃把輕聲的打掃。
玉離閉眼等了半天,聽她開門出去的聲音,張嘴欲喊,卻聽到琪琪淡淡吩咐的聲音:“你別起來,我馬上就回來。”纔有躺下蓋着被子,閉上眼,嘴角不由的上翹。
過一會就聽到沙沙的輕聲,碎瓷碗劃地輕碰敲打的聲音傳進耳朵,眯成一條縫,入眼的是琪琪背對着他彎腰打掃。
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手拍牀面,倏地做起來,動作劇烈帶動了傷口,立刻痛的齜牙咧嘴。
琪琪急忙放下手裡的掃帚,覆上他的手,擔心地問道:“怎麼了?動到傷口了?你要做什麼跟我說就是了,做什麼起來。”
玉離翻手握住她的手捂在傷口上,怒氣衝道:“誰讓你關心了,你跑到這來就是爲了做這些?我離王府有的是下人,還不差你一個。你一個千金郡主,我離王府還請不起這尊佛。”琪琪愕然,她只是看到地上太髒了,讓別人進來會打擾到他休息,所以才自己動手的。
抽出被握着的手,玉離又握緊了不放手,琪琪淡漠地說:“誰說的不是的,我就是你離王的下人,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你高興的時候可以半夜三更的跑到菲儀宮帶我出宮花前月下,可以帶我遊山玩水泡溫泉,不高興的時候可以一個多月不理我,一個多月也不去看我,即使我現在來了,你也是愛睬不睬的。”玉離怒氣少頓,手握的也不是很緊,琪琪輕輕抽了出來,徑自將垃圾送了出去。
等到琪琪回來的時候,玉離還是保持着側臥的姿勢,從她出去,眼睛一直追隨着她,見她進來,一雙眼睛欲言又止。
似少年遇到棘手的事一般,手足無措,被她就這樣直接的點出心中的不滿,自己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找藉口,他不屑,但是他又不能真實地說出理由,只能忐忑的看着她,看她能有什麼反應。
她是這樣心亮如鏡的女子,心思靈敏脆弱。
琪琪見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頓時失笑,堂堂人人敬畏的離王居然會面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難得。
玉離見琪琪失笑的模樣,心思放下,一笑解千愁,她應該不生他的氣了吧。琪琪無奈的坐在牀邊,抽出玉佩,理清雜亂無章的紅色絲線。
靠近玉離一點,壓着他的脖子靠向自己近一點,玉離隨她動作漸漸靠向身前散發着淡淡清香的女子。
胸口一涼,從心臟處傳來隱隱痛楚,吃驚的低頭,眼裡一閃而過危險的信息。
琪琪握着一塊通體雪白的玉佩,貼着他的胸前,“這是什麼?”
玉離在低頭的瞬間就已經撤銷的隱隱的殺氣,猜出琪琪手心裡握着的是什麼。故作疑問,聽她如何解釋。
“這就是你父皇賞賜的西海龍玉,這東西留在我身上也無用,還是留給你吧,齊菲說它對你身上的毒有很大的作用,帶着它,你還可以像平時一樣,正常使用內力。”
玉離淡淡道:“哦,原來西海龍玉是這樣的,通體白玉,輕細龍紋,曲折龍環,確實是個寶貝。等毒除去我再還你。”
琪琪抿着嘴看着他,牙齒輕咬嘴脣內側,良久才笑道:“你不用還我,這個就當是我送你的,你送我凰佩,我也該回送一點什麼不是。這本來也就是你父皇送我的,我送你也可當做物歸原主。”
玉離側開與她對視的眼睛,心口已經不若剛纔那麼疼了,淺淺的暖流不斷涌入胸口。面色沉靜,心思卻波瀾起伏。
她什麼也不懂,她不知道作爲常人,對西海龍玉有着極大的吸引力,它不僅可去百毒,治百病,而且,對練功之人,它也可飛速提高功力,乾罡正氣已練至第六層,卻也達到瓶頸之地,一年過去了,一點展進也不見,她就正好把它送給他。
是他太幸運,還是她太單純。
琪琪說完話,起身準備離去,腰倏地收緊,迴轉之間人已經被一股強大至力絆倒在牀上,翻身進了裡面,半個身子已經被剛纔還躺着好好的偉岸壓住不得動彈。
一時突變有些張皇失措,雙手掙扎,很快被他按住壓在頭頂上,兩條腿被他磕得生疼,終於擡眼看他。
昏暗的壁燈打在他的臉上,冷漠無情的面容上,能夠看出棱廓分明的線條。
近距離看,才發現他的臉已經沒有想象的那麼蒼白,帶着可以的緋紅,剛掛在胸前的西海龍玉懸在兩人中間輝映着淡淡的白光,照應着此時兩人之間有多麼的曖昧。
他的眼睛還是那麼睿智閃爍,溫柔裡帶着致命的吸引力,深情裡暗含着堅決。
琪琪忽然就不動了,睜着一雙眼睛明敏的看着他,看他漸漸靠近的臉龐。
恍惚思考電視裡一般這個時候女主最常做的事是什麼?面含嬌羞的閉上眼等着男主的一親芳澤,還是奮力掙扎毫不猶豫地一腳踹向對方的***?
好像都不是她現在想做的反應,只是瞪大着眼看他接下來做什麼,想看清他做的時候眼裡的表情。
他們第一次親吻是在月光少華之下,疏影參差盤陀,遮住他晦暗不明的眼睛,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只覺得一片陰霾壓過,身後是神祗般的韶光輝映着滿是星空,絢麗璀璨。
只那一次,絢爛閃花了她的眼,迷途了她的心。
“傻瓜,閉眼。”動情的溫暖氣息從鼻孔裡噴出,玉離單手撫上她的眼,她的睫毛很長,但是在女子當中算短的,觸到他的手時一眨一眨的掃過手心,癢癢的,直癢到心窩裡。
輕輕閉上她的眼,移開時她又睜開來眼睛直盯着他,直盯着他無所遁形,倉皇間又覆上她的眼,放開時她還是睜着雙清亮的眼睛。
他似乎愛上了這個小動作,反反覆覆,啞然失笑,再也做不下去,從內心深處產生狼狽的姿態。
琪琪看他輕玩着她的眼睛,似乎忘了他翻身壓住她的初衷,還是一開始他就是玩她的?
臉上點滴的紅暈漸漸退去,身子一沉,頸窩一陣溼潤,淺淺的呼吸從耳邊傳來:“睡吧,今晚留下來陪我,放心,我什麼都不做。”
玉離翻身帶着她滾了個九十度,將墨藍色棉布織錦的厚重被子重重將兩人圍裹,手掌一翻,壁燈盡滅,錦鯉輕帳落下。
琪琪身子僵硬了一會,耳邊傳來沉穩均勻的呼吸聲,才稍微的放鬆了身體,枕着他的臂膀尋找了個舒服的位子,閉上眼睛。
良久,琪琪睜開眼睛,看着他黑暗裡刀削般的面龐,凝神突喊:“玉離。”
玉離睫毛輕顫,睜開眼睛,看向琪琪,纖長的睫毛投下眼睛一片陰霾。不由笑道:“怎麼了,睡不着,那我們來做點事。”說着就要向琪琪翻身壓倒。
琪琪立時雙手撐住他的胸膛,寬闊的胸膛裡沸騰的心跳突突的翻騰着,燙得她的手心熾熱。彷彿看到火山噴發,在做噴發前的沸騰預熱,然後一觸即發。
琪琪眼神專注深情,堅定神色不容忽視。“玉離,你能把玉兒撤離嗎?”
玉離神情凝滯,微翹的嘴角漸漸恢復合抿,柔和的輪廓漸漸驟然僵硬,繃成退敵當前的凝重,眼神繃直了看進琪琪的眼裡。只是晃眼,便又釋然倒在琪琪的身側。
手撫額頭,不由失笑,重又將琪琪拽進懷裡,雙手緊箍住她,“什麼時候知道的?恩?”
琪琪看他只打雷未下雨,繃緊的心放鬆下來,乖順的躺在他的懷裡,誠實答道:“上次生病醒來後就知道了。我那天看到玉兒在同樂園跟你見面,心裡疑惑,本來還是想去確認的,結果就失足落水了。”
“再後來,玉兒失言從未遇見過你。我就開始懷疑。”
玉離輕笑,真是個聰明機警的丫頭,“哦,這麼說,傳言有假,你不是因爲我才落的水?”
“當然不是,我纔不會犯那麼大的花癡。”爲了原來的白琪琪,她也要把這事給澄清了。
“真是狠心的傢伙,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騙我。”“玉兒是我的暗衛,稱號雨,我是讓她留在你身邊保護你的,所以,還是讓她繼續留在你身邊,這樣我比較放心。”
琪琪沉默片刻:“我相信,但是我還是不喜歡她跟在我身後,感覺彆扭。”
“這樣,我把她調送給你,以後你的事她不需要向我稟報,直接聽從你的命令。這樣不彆扭了吧。乖,雨的武功深厚,有她在你身邊我才放心。”
“我又不需要人保護的,現在有誰會對我不利?!”
“呵呵,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若是有誰想對我不利,拿你來威脅我,我可不就沒則了。”
“那好吧,說好了,我的事她不許再向你稟報。”
“行,都依你。”玉離寵溺的揉了揉琪琪的發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