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每一天都是段恆宇親自在琪琪身上取血,喝完親自爲琪琪包紮,只是再也不在胳膊上取,不管琪琪怎樣威逼利誘,都只能忍受着那一刻的詭異心跳。用眼光投向齊菲,齊菲只得默默的移開眼走開,段天涯更是幸災樂禍滿意的摸着他那光潔的下巴去配藥,阿大阿小找了個熬藥的藉口捂笑溜走。
段恆宇只會笑着說:“手上的傷要儘快好,腿上的可以慢點,你要去哪,我來揹你。”
不管段恆宇怎麼給琪琪進補,調養,琪琪的身體最終還是受到了創傷,經受過情煞蠱的侵蝕,又有“死亡”潛伏多日,在餘毒未盡之日就食下了子母蠱,開始每日一次的取血。元氣已經大傷,若不是補藥從未斷過,現在已經是病入膏肓與付含雪無益了。
身體更顯消瘦,臉蛋不見白裡透紅的圓潤,琪琪心裡清楚,這樣的身體也許或永遠的烙下病根,再也好不起來,默默的希望能夠早點下榻,起身回家。
段恆宇的身體日漸康復,他已經不需要每日一泡的藥澡,喝血的劑量也在漸漸的減少,精神煥發,沒有了以往的病怏怏,似乎比從前更英俊,更健碩。笑容也時常爬上雙頰,眉目帶喜,平靜無波的眼裡在看見琪琪的時候纔會又亮又憂。
他知道她想要離開這裡,曾經說過要常駐這裡,今日竟然想要逃離,但是看見她安靜地眼睛,他也知道,她確實很喜歡這裡,只是外面有她想念的人。
齊菲默默的守在湖邊,眼裡平淡無奇,即使瞧見段恆宇與琪琪嬉笑,也不起波瀾。
或者說,在師傅與琪琪之間的選擇有了結果後,便已經不存在希望了。她存在的意義已經結束,本來師傅收養她的目的就是爲了師兄,師兄的情她也回報完,就該回到山莊承歡父母膝下,孝敬幾年,然後找個人家嫁了。
相思情不容,長夜伴孤燈。若是久未了,何不辭君去。只願君安好,不可爲我憂。他日若相見,君卿安可否?
段恆宇輕聲的嘆息,默默地看着齊菲離去的身影,然後問身邊的琪琪:“就這樣讓她走?她會去齊家肯定會逼着她嫁給他人。”
琪琪無辜的聳肩,說道:“我又不是聖女,能拯救人的?她遲早要回去的,嫁人也是早晚的事,早一步晚一步總還是要割捨的,還不如逞早忘記。”
忽然瞧見齊菲離去的身影又折回來,身形飛速,面容凝重的喊道:“不好了,師兄,有人闖進山裡來了,人數不多,但是各個都是武功高手。”
段天涯從藥房裡出來,聽了此話,面容有些凝重,低頭思索。
琪琪心中一驚,問道:“是不是玉離?”段恆宇看着她擔憂裡存着一絲的歡喜,心頭一跳。
齊菲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打扮不像是鐵甲衛,倒像是祁凌國的打扮。”琪琪驚訝的問道:“祁凌國怎麼會入了煦辰國的邊境?跑到這裡來做什麼?”說着疑惑的看向段恆宇,卻只見他眉頭緊鎖,面容與段伯伯一樣。
只是段天涯神情裡帶着驚喜,還有穩操勝券的誠然。琪琪心中一驚。段恆宇卻說道:“琪琪,我帶你走,跟着我,不要走丟。爹,你去說吧。”
段天涯眉頭一緊,有些不樂意的看着段恆宇,但是對這個兒子的秉性清楚得很,只得說道:“那好,你先送琪琪回去,然後在來找爲父。你身上的餘毒也已經清除幹
淨,就不需要再逗留這裡。”
這是傳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晃動,山石震動,看來是外面的人觸動了機關。
段天涯走出去後,段恆宇就拉着琪琪,走進屋子裡,將牀上的被子掀開,扭動了牀鋪下面的一個小小的按鈕,牀板便掉了下去。段恆宇上前一步,率先走下,然後向琪琪伸手,琪琪擔憂的看了眼外面,真的將段伯伯一個人丟下?齊菲在後面說道:“放心吧,師傅這樣安排,他必定不會有事的。快下去吧。”
琪琪將手伸進段恆宇的手心裡,段恆宇輕輕的往懷裡一帶,將琪琪半摟在懷裡,這纔下去,琪琪這次才知道段恆宇原來也是會武的。這下面的階梯只有一半,但是漆黑不透一絲陽光。若是有人發現這裡,不小心踩空了階梯,就會墜落下去,然後觸動機關。
阿大掏出火摺子,點着,然後率先走在前面,琪琪一路跟着段恆宇,經過身邊無數的金銀珠寶,然後瞥了眼百味草藥,無奈的緊跟段恆宇身後。段恆宇輕笑着說道:“捨不得草藥?有個種藥人就在眼前,抓住我就好。我給你種世上各種草藥。”眼睛望着前面的路,阿大又打開一道暗門,幾個人進去。
琪琪驚訝的問:“你還會種植草藥?”
“怎麼樣?要不考慮留我在你身邊?又會種草藥,無聊時陪你,安靜不煩你,還會做飯給你養的胖胖的。”
琪琪輕笑,不答。段恆宇也抿嘴輕笑。
很快幾個人就走出來,到了佛安寺的山腳下,然後找了輛馬車,準備一起去往白府。
琪琪忽然說道:“等一下,我想將奶奶一起帶回家。奶奶年事已高,再在佛安寺住着沒有我們在身邊,爹心裡也會牽掛的。”
段恆宇思及山上的人現在正下來,若是撞見不好,轉頭對阿大說:“你去山上看看。若是老太太願意,就將老太太接下來,如果不願意,我們再上去。琪琪,先耐心等一下。”
琪琪點頭。
不一會兒,阿大慌慌張張的跑下山,對琪琪說道:“寺裡的人說,前不久城裡來了人,說白老爺犯了罪,私通國庫銀兩,已經處斬。白家的所有家產全部充公。老太太一聽就晃倒在地,一病不起。已經下不來山。”
琪琪只覺眼前一黑,已經處斬?爹,已經死了?不會的,不會的,爹還在家裡等她,爹說了,不管她做什麼決定他都會支持,等到她回家,就再也不離開,一心一意的服侍爹。怎麼會死呢?
不信,我不信。
段恆宇連忙拉住慌張落淚的琪琪,說道:“先別急,我們先進京,問清楚,你不能慌,這個時候,你一定要鎮定。”
“對,我不能慌,不能慌。我要回家去看看,說不定是誤傳,爹不會有事的,爹怎麼會私通銀兩?皇上每次賞賜下來的錢家裡都用不完,爹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齊菲說:“師兄,我先進京去,你們先找間客棧落腳。京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一定還有事。”
段恆宇點頭,又思及祁凌國的人到來,心底更是憂慮,三國鼎立多年,現如今恐怕要打破了。
京城裡,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吆喝聲,過往聊天聲吵鬧如常。齊菲走進酒樓裡,叫來店小二,點了幾個小菜,側耳凝聽。隔壁傳來幾個江湖人的聲音。
“你們說奇不奇怪?白老爺子都處斬了這麼久,麒麟郡主
居然還不現身。”
“是啊,聽說離王派了重兵把守白府,人都已經斬首,屍首都已經埋了,也不見麒麟郡主。你說會不會是麒麟郡主知道消息捲了銀兩逃跑了?”
“胡說什麼呢?麒麟郡主怎麼會是那種人?皇上每年打賞下來給麒麟郡主的就抵得上半個國庫,離王可是從他的府裡搜出來上百萬兩的銀子。哼,要是你,你能帶走比十萬兩還多的銀子?”
“那倒也是,帶兵抄家的可是白老爺的女婿離王,只可惜,親沒接得成。哎,想不到,白老爺子平時清正廉明,背地裡居然也做這種有損國家的壞事。”
“要我說,最得利的可是我們離王,如花美眷在手,即使付家大小姐不幸喪命,但是春香樓的頭牌林姑娘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國色天香。現在麒麟郡主又成了罪臣後代,王爺若是想要,還不是勾勾手指頭。”
“哼,聽你瞎扯,麒麟郡主也曾是金枝玉葉,就算是一朝成了罪臣之女,骨子裡的傲氣也不會丟,怎麼會屈尊人下。不過,要是郡主想找離王報仇,這可就說不定了。”
“噓——,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離王已經奉召不日便啓程帶領兵隊去邊疆,若是抓得住麒麟郡主便可,抓不住恐怕皇上也不會怪罪。”
齊菲眼波一動,放下手中的茶盞,放了一錠銀子在桌子上,轉身離去。
推來悅來客棧的客房門,閃身進去,對琪琪說道:“白老爺確實已經伏法。”
琪琪晃身坐在椅子上,段恆宇看着齊菲說道:“還有什麼?”
齊菲才說道:“帶兵去抄家的是離王,除了白老爺,全府上下都留守在府裡,重兵把守。看樣子,爲的是抓住琪琪。”
“不會的,不會是他。”琪琪失聲的說道,“他不會這樣做的,爹有沒有貪他最清楚,每次去禮部都是他跟隨爹一起去的,爹的一舉一動又怎麼會瞞過他?皇上又何曾真的相信過爹,將權利放到爹的手中,爹——,皇上?!”
呵呵,原來是皇上。
齊菲也點頭,“能動白老爺的只有皇上,栽贓嫁禍的恐怕是皇上的旨意。”
琪琪立刻起身,說道:“我要去見皇上,問問他,爲什麼要嫁禍給我爹。我爹最衷心的就是他。”
段恆宇也跟過去,說道:“我跟你一起去。有事我們一起商量。”琪琪點頭。
卻沒想到,剛剛出了客棧,便有官兵包抄過來,立刻將他們幾人團團圍住。有幾個人讓道,玉離一身黑袍錦服挺身出現,偉岸的身軀站定在琪琪不遠處,見到段恆宇,只是停了瞬間便轉開。身上散發的寒氣更甚,雙眸炯炯有神的盯着琪琪不含一絲溫度的說道:“琪琪,該回家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回家嗎?”
琪琪心中惻寒,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玉離,半響才說道:“是你栽贓給爹的?”
玉離眼睛不動,雙拳緊握在身後,說道:“是。”
琪琪只覺怒從火起,強自鎮定:“爲什麼?”
玉離卻說:“你過來,我就告訴你。”
段恆宇連忙拉住琪琪的胳膊,擔心的說道:“你不能去。”
玉離眼裡一怒,喊道:“來人,將麒麟郡主帶回去。”立刻有人上前,齊菲首先挺身上前,刀光眼影,琪琪被段恆宇保護在身後,幾個人朝着一個方向,想要突破重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