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宋思凡與楊問柳在街上溜達, 偶然聽到有人議論:奉□□糾結一衆江湖人士意圖剷除羽風堂餘孽。宋思凡心頭一緊,到底還是擔心卜一丁和田絮的,再看看楊問柳, 他的眼神卻在告訴她不要管。
“思凡, 他們不是什麼好人的, 我希望你不要去管了。”楊問柳十分嚴肅地看着宋思凡, 語氣裡帶着些許懇求的意味。宋思凡遲疑了一下, 還是點了點頭。
劉柳梅一衆,人人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風風火火抵達御風堂。
“識相的說出宋羽風的藏身之處, 可以饒你們不死。”劉柳梅大聲叫喊。
天空灰濛濛的,密雲暗涌。卜一丁一襲灰色深衣, 十分應景。
田絮一臉凝重, 低聲與卜一丁說道:“除了奉□□, 來的有司琴坊的四大琴師,還有一幫不知名的江湖人士, 不知是站在哪一邊的,很可能是來看熱鬧的。”
卜一丁點了點頭,對劉柳梅一衆人道:“家師已失蹤多年,你們何必挑起事端。”
“哼。你們這些人作惡多端,今天我們就要爲江湖除害, 剷除邪魔餘孽。”劉柳梅道。
“你胡說。我們師兄妹多年來行醫濟世, 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看你就是來找茬的。”田絮喊道。
劉柳梅冷哼了一聲, 眉心皺成一團, 道:“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的徒兒就是被你們害死的,你還敢說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那是我與唐如卿之間的私人恩怨, 是她打傷思凡在先,我只是給她個教訓,並未傷她性命。”卜一丁冷冷地說。
“大家看看,這就是邪魔餘孽,用卑劣的手段毀人武功還能如此理直氣壯;留着這樣的人就是留着江湖大患。”劉柳梅大聲喊着。
範曉思按捺不住出屋來,劉柳梅看到她,指着她對衆人說:“那個女人也是妖孽,她被我一劍穿腹正中要害竟然還活着。他們羽風堂的人都是邪魔,人人得而誅之。”
“我不是羽風堂的人。大家聽我說,劉掌門與我素無冤仇,卻要置我於死地,她纔是最大的邪魔。”範曉思道。風開始肆虐,秀髮在眼前亂舞,她感到一瞬劇烈的頭痛,緊接着眼前的事物有些泛紅,轉瞬又恢復正常。
“你沒事吧。”範曉思有些站不穩,田絮扶了她一把,小聲對她說:“你受過傷?”範曉思這才反應過來,劉柳梅當日重傷她事其他人並不知道。
“沒有,她是胡說的,她傷的是宋思凡。”範曉思搪塞着,身體卻在發抖,田絮只當她是嚇的。
“少廢話,開戰吧。”說話的是司琴坊的大琴師,她們司琴坊向來以琴音爲武器,傷人於動人旋律之中。語罷,四位琴師已布好陣法,席地而坐,撫琴吟曲。奉□□弟子在劉柳梅的帶領下衝向了卜一丁他們。
敵衆我寡,然卜一丁師兄妹並沒有退卻的意思。
卜一丁御劍成風,劉柳梅揮劍喚雨,霎時間風雨交加,天昏地暗;琴音如雷,劍光如電。
其他站在劉柳梅一邊“替天行道”的江湖人士紛紛圍攻田絮,亦有反對以多欺少的“怪人”加入對抗劉柳梅一衆的行列。
宋思凡到底還是趕來了,二話沒說加入了戰鬥。一番廝殺十分慘烈,半個時辰之後兩敗俱傷。
“你們這些人,年長的,有誰沒受過我師父的恩惠,師父當年懸壺濟世,救了你們多少人,治了你們多少傷,你們簡直忘恩負義。”田絮受了傷,聲嘶力竭道。
“哼,那有怎樣?你個小毛孩子知道什麼,你說的這些也不過是你道聽途說,你可見了宋羽風癲狂之時,殺人如麻,爲害一方。”劉柳梅憤怒着,又指向卜一丁,道:“他,和他師父一樣,擅用□□,傷人害人於無形。你們這些邪魔餘孽,我要剷除你們。”劉柳梅勉強站起,身上也掛了彩。
“都別吵了。”宋思凡道:“唐如卿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可以自廢武功,只求你不要再找他們的麻煩。”
“你?你算個什麼東西。你的賬我早晚和你算清楚。二十年之期將近,我們決不能讓羽風堂再爲禍江湖。”劉柳梅咬牙切齒道。
“思凡,不關你的事,他們就是來找茬的。羽風堂已經不在了,二十年前就被你們這些‘正派人士’一舉消滅了。”卜一丁道。
“沒有!宋羽風被蒙面妖女救走了,那妖女還說二十年後要殺光我們所有人。大家都打起精神。不要因爲這些年羽風堂沒有出來作亂就真的從良了,想不到他們一直潛藏在角落裡,二十年之期並不是那妖女在唬人。”劉柳梅厲聲道。
“什麼妖女?!你們不要聽她一面之詞,在座的各位有幾個親歷了二十年前的那場戰事?當年在場的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卜一丁道。
“我曾聽家師提及,宋羽風原本是一代高手,爲人正派,人稱‘羽風仙人’只怪後來迷戀妖女,修習邪功,棄道從魔,爲害一方。”司琴坊的大琴師說。
“除非宋羽風死了,否則我們是不會坐以待斃的。”劉柳梅道。
“他死了,他已經死了。”一直躲在角落的範曉思走了出來,她的身上濺了血,但並沒有受傷。
“你胡說什麼?”田絮一臉不悅外加驚訝地看着範曉思。
範曉思着了一身素衣,濺在衣上的血格外顯眼。
“劉柳梅,你可認得這個?”範曉思拿出宋羽風的荷包,劉柳梅見狀一驚,她知道,那是宋羽風的貼身之物,十分看重,非死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
“宋羽風真的死了?你見過他?他怎麼死的?他什麼時候死的?”劉柳梅追問。
“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認識這個荷包就好。”範曉思的眼睛紅紅的,面色冷厲,聲音亦帶着狠勁兒。
“你到底是什麼人?”劉柳梅見狀有些懷疑。
“我?我是……”範曉思還沒有說完,突然一陣劇烈的頭痛,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卜一丁見狀趕緊上前扶起她,繼而對劉柳梅說:“這荷包確是我師父貼身之物,你亦深知其對我師父而言有多重要,此刻此物在此絕對可以證明師父已經不在了,你們就不要再苦苦相逼了,我可以保證我們師兄妹絕不會涉足江湖之事,你們可以走了。”
劉柳梅沉默了片刻,環顧四周傷者大片,再爭執下去已無意義,更何況那荷包確實是從前宋羽風死都不會放開之物,她嘆了口氣,道:“我們走。”
一衆人散去。
“醒醒。”卜一丁拍了拍範曉思的臉,範曉思艱難地睜開眼睛,好像做了一場很深的夢,剛剛醒來。
“你沒事吧?你的臉怎麼那麼冷?”卜一丁問。
範曉思蹭的站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語無倫次道:“今天太冷了,剛纔發生了什麼,我被嚇到了。”
“你沒受傷吧?”田絮似是關心地問。
“我沒事。”範曉思垂着腦袋,腦海中浮現出剛剛與劉柳梅對話的場景,不解自己爲什麼會那樣說話,手裡還攥着宋羽風的紅色荷包。
“師兄,她大概真是嚇到了,大家都受傷了,我們還是先進屋再說吧。”田絮轉向宋思凡繼續說:“思凡你沒事吧?你能來我們很高興。”
宋思凡搖搖頭表示自己無大礙,看向卜一丁,他卻沒有看她,不知是怨她還是煩她。
“我就不進去了,你們保重。”宋思凡道。
“思凡。”田絮欲留她,但是她已起身離去,再看向卜一丁,他並沒有喊住她的意思。
“師兄,思凡她……”
“算了,我們進屋再說吧。”卜一丁打斷了田絮的話。
各自迴歸,各自休整,範曉思猶豫着該如何向卜一丁師兄妹解釋荷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