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遇見唐如卿

春末夏初,落花紛飛,陰陽湖畔又是一年花瓣城堆的時節,範曉思環顧四周美景,山色墨翠,湖光粼粼,不遠處有一棵鬱鬱蔥蔥的老樹,樹下芳草依依,蜂蝶飛舞,一派生機盎然寧靜祥和之氣。

範曉思走了一會兒,隱約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嚇出一身冷汗,腦海中迅速上演了一出山賊搶匪打劫獨行女子的戲劇,四下打量了一番,竟沒有什麼可以藏身的地方,正欲轉身逃跑,卻被人一把拉住,接着聽到一個洪亮的女聲:“仙姑?”

範曉思一聽是個女人的聲音,懸着的心霎時放下了一半,她擡頭看向女子,卻被嚇了一跳:這不是秦若棠嗎?眼前的人兒生得和劉文陽的女朋友簡直一模一樣,只是裝束古樸了點。

“你剛纔叫我什麼?你認識我嗎?”範曉思疑惑道。

“不認識,姑娘貴姓?”女子擺手道。

“免貴姓範,你呢?”這個女的難道是秦若棠的前世?範曉思充滿了好奇。

“我?我叫唐如卿,範姑娘,那你的名字呢?範什麼?”

“範曉思。”

“哈哈哈,範姑娘去我家坐坐吧。”唐如卿說着就拉起範曉思往回走,驚得範曉思一愣一愣的,雖說她認出唐如卿是秦若棠,可是按道理說唐如卿不認識她啊,怎麼第一次見面就拉她去家裡?

“你認識我?”範曉思問。

“不認識。”

“覺得我眼熟?”

“不眼熟。”

“範姑娘,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唐突啊?”唐如卿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說:“我是習武之人,直爽,你別見怪哈。我跟你說啊……”

原來唐如卿與楊問柳成婚兩年至今沒有生育,她便獨自悄悄找了城北的劉半仙給她看什麼時候能有孩子,劉半仙半眯着眼掐算了半天,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嘴裡嘰裡咕嚕嘟囔着別人聽不懂的話,最後“咦”了一聲,道:“夫人,你的運氣到了,有仙人相助啊!”

“什麼仙人?”唐如卿迫不及待的問。

“送子仙姑。”

“呵,劉半仙,你騙騙別人也就算了,你敢騙我!那仙姑能是隨隨便便下凡的嗎?”說着唐如卿把佩劍往桌子上一拍,那劉半仙並不害怕,倒是又閉上眼睛,掐了半天手指,道:“確是送子仙姑,仙姑轉世下凡塵,確是少事,但真的被夫人你遇上了,你和仙姑有緣,今天就能見面,只要夫人把仙姑請到家裡好好供養,假以時日便可添丁添福。”

“真的?”唐如卿半信半疑,道:“那送子仙姑的轉世可有什麼記號,我怎麼能知道誰是仙姑?”

劉半仙皺着眉頭閉着眼,眼珠子卻不停地轉,唸叨了幾句口令,說:“夫人你出門往北出內城,往九寒山的方向走,會遇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那就是送子仙姑。”

“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那不是滿大街都是嗎?”

“非也非也,夫人你出了內城往北走,只會遇到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劉半仙一本正經地說。

“好,我信你一回,我要是找出第二個年輕女子就回來拆了你這招牌。”唐如卿出了劉半仙的算卦鋪子便一路急匆匆往九寒山方向趕,出了內城果真沒有遇到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子,一直走到樹林裡,行人越來越少,就在她想着“年輕女子怎會獨自在這山林之中”時看到了範曉思。

“我真的不是什麼仙姑。”聽了唐如卿的話,範曉思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自己怎麼就成了送子仙姑了?

“不管你是不是送子仙姑轉世下凡,反正我一定要把你請回家。”唐如卿的態度讓人無法拒絕也不敢拒絕。

範曉思心想:不管是秦若棠還是唐如卿,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怎麼都那麼難纏?

“你帶我這麼個陌生人回家,你相公會不會不高興啊?”範曉思弱弱地問。

“他不敢,他都聽我的,他人很好的。”唐如卿說起楊問柳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笑。

“那——好吧。”範曉思跟着唐如卿去了楊府,反正她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楊府坐落在城中心的位置,雖然不大,但卻清雅別緻。

“問柳,我回來了。你看,我帶朋友回來了。”還沒有見到楊問柳,唐如卿就歡呼雀躍着跟他說話。

“哦?你還有朋友,我得好好看看。”楊問柳笑着從堂廳出來迎接,直到走到範曉思跟前,範曉思纔敢確信這個楊問柳和劉文陽長得一模一樣。

範曉思猛嚥了口口水,道:“你好,我是範曉思。”

楊問柳盯着範曉思打量了半天,道:“這姑娘看上去溫文爾雅,真的是你的朋友?”楊問柳疑惑地問,不敢相信像唐如卿這麼豪放的女子會交一個生得如此溫婉的朋友。

“你認識我?”範曉思見楊問柳一直盯着她看,不禁脫口而出。

“範姑娘真有意思,初次相見,幸會幸會。”楊問柳笑了笑,做了個手勢請範曉思進堂廳。

“你倆先去坐,我去泡壺茶。”唐如卿小跑着去沏茶,範曉思跟着楊問柳進屋坐下,環視了一圈,自言自語道:“這屋子收拾的真是雅緻。”心裡想:真沒想到你們倆前世就是一對,看你們現在這麼和諧,怎麼來世就成冤家了?

“誒,公子貴姓?”範曉思問。

“免貴姓楊。”

“哦,我想起來了,剛在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匾上寫的‘楊府’,原來你不姓劉啊!”範曉思笑着說,忽然覺得有些彆扭,又改口道:“原來你現在姓楊啊!”

楊問柳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說:“祖上姓楊,我就姓楊。”

“哈哈哈,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楊公子你別見怪哈,我之前摔傷過腦袋,腦震盪,嘿嘿。”範曉思此話一出,楊問柳一臉茫然,氣氛簡直尷尬到了極點。

“茶來了。”幸好唐如卿及時端來了茶,她道:“範姑娘喝茶,相公喝茶。”接着湊到楊問柳耳邊低語了幾句,楊問柳聽了臉上立馬高興起來,忙道:“範姑娘,快嚐嚐,府上備的好茶,專門招待貴客的。”

唐如卿說的自然是關於送子仙姑的事情,範曉思已經猜到,她呷了口茶,道:“你們別叫我範姑娘了,都叫我曉思好了,反正都那麼熟了,叫姑娘真彆扭。”

“曉思姑娘真有意思,好好,就叫曉思,不叫範姑娘。”楊問柳連忙改口,生怕得罪了仙姑不給他們送子送福了。

“你們倆結婚多久了?”範曉思好奇道。

“兩年了。”唐如卿說。

“哦,怎麼認識的?”範曉思一臉八卦的神情,滿懷期待地看着唐如卿。

“這個說來話長呀,你聽我慢慢和你說”,提起與楊問柳的相識,唐如卿滿是興奮,她接着說:“你是不知道啊,當時他可膽小了,眼睛瞪得直溜溜的,滿頭汗珠呢,嚇得劫匪以爲他發癔症了,正要宰了他一了百了,這時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劍擋住了那山匪的快刀,大喊了一聲‘姑奶奶我奉江派唐如卿在此誰敢造次’,那賊人一聽我是奉江派的,屁滾尿流的跑了,哈哈哈,我這回頭一看呀,他正愣愣的看着我,一臉的崇拜表情啊,我當時心裡暖暖的,可高興了。”

唐如卿的臉上泛起紅暈,有些不好意思。楊問柳笑了笑,說:“她呀,其實當時也嚇得不輕,劍都是抖的。”

“哪有,那是因爲那賊人力氣大嘛,我擋下他的刀,震的我手臂發麻。”唐如卿認真解釋的樣子很是可愛。

範曉思看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甚是恩愛甜蜜,心裡很爲他們高興,原來劉文陽和秦若棠的緣分前世已定,今生再續,好生令人羨慕。

“給我們講講你們的婚禮吧!”範曉思說。

“噗,婚禮啊,可好笑了,我跟你說啊,他呀,在我之前原是和別人有婚約的,不過是小時候定的,他爲了我把婚事退了,還搭上一箱金子呢……”

“如卿,你怎麼什麼都說啊!”楊問柳試圖阻止唐如卿繼續說下去,然而她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道:“那個女的還去截我的花轎呢,不過被我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就再也沒來鬧過。”

“如卿!”楊問柳再一次出言制止。

“好啦好啦,不說了還不行。曉思,要是你是那個女的你會不會去截我的花轎啊?”唐如卿問。

“我啊?”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範曉思一頭霧水,她隨口說到:“當然不會啦,好聚好散嘛。截花轎,弄得大家都難堪,損人不利己,多不好。”此時的她並不知道那個攔截唐如卿花轎的女子就是她的前世宋思凡。

唐如卿與楊問柳商量過後,便安排範曉思在楊府住下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範曉思一直住在楊府,吃穿不愁,生活無憂,偶爾與唐如卿嘮嘮家常,日子過得還蠻舒服,直到有一天她在集市上看到一個男人,平淡的生活終於被打破。

“我們回去吧?”唐如卿拎着一大堆吃的用的穿的,對範曉思說到。

範曉思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正愣愣地盯着那人看。是他?怎麼那麼像丁唯一。

“曉思,你還要買東西嗎?”唐如卿問。

範曉思回過神來,道:“沒有沒有,如卿,你先回去吧,我看到一個熟人,去打個招呼,過會兒我自己回去。”

“熟人?在哪兒?你一個人可以嗎?不會迷路吧?”唐如卿不太放心留範曉思一個人在集市,但又看看兩手和肩上都是滿滿的物品,實在不能再陪她一起去會熟人,只好說道:“曉思,你們先在這條街上說說話,我回家放下東西就來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認識路。”範曉思一臉認真的看着唐如卿,希望她放心,同時眼睛餘光注意着那個她想接近的身影。

“你在這兒等着,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唐如卿的態度不容拒絕,語罷便匆忙往楊府方向跑去。

範曉思笑笑,沒想到前世唐如卿會對她這麼好,怎麼來世就那麼討厭她?

範曉思悄悄跟着那酷似丁唯一的男子,生怕被他看見,卻偏偏被他發覺。範曉思試圖閃躲,低下頭,恰好看到攤市上的銅鏡,裡面映出自己的臉是冰姬的模樣,她忽然意識到他根本不認識她,何必閃躲。範曉思大着膽子走上前去,對那男子說:“你好,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男子正是卜一丁,他瞥了一眼範曉思,覺得她莫名其妙,並沒有搭理她,買好了東西徑自離去。

範曉思撇了撇嘴,一直跟着卜一丁出了內城。

“你到底想幹什麼?”卜一丁轉身攔住範曉思,質問道。

“我——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嗎?”範曉思滿臉期待地看着卜一丁,似乎滿是享受這種“我認識你你不認識我我卻偏偏纏着你”的感覺。

“我沒空。”卜一丁的語氣淡漠至極,轉身繼續前行,範曉思亦未多言,依舊跟在後面。

“你爲什麼要跟着我?”卜一丁再一次轉身質問。

“我真的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回去,看你像個好人,只好跟着你了。”範曉思道。

卜一丁搖了搖頭,加快了腳步,以他的功力,不一會兒範曉思就被甩掉了。

然而此時,範曉思真的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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