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樂顛顛地坐着馬車跑了大半個城去南門見秦牧了。
他在心中蒙恬這些都是虛的,他在歷史書上聽都沒聽過這幾個人,那知他們的能力?但秦始皇就不同,論才能那有統一天下的秦始皇那麼彪炳,自然是一級保障啊!
秦牧畢直地坐在一匹高大的﹑深褐色的壯馬上,直視着史內城那飄揚的旗幟──蒙。
他見到扶蘇走過來,也只是下馬行了一個虛禮。
「見過公子。」秦牧淡淡地說。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他還真從來沒有跟扶蘇行過禮。
「你回來就好了!」扶蘇哈哈大笑,大着膽拍拍秦牧的肩膀。
秦牧只是看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一眼,便讓扶蘇立即收住了臉上過分誇張的笑,變得規矩起來。
「秦先鋒,這些兵是……?」蒙恬走了一步上前,緊皺着眉頭問。
照理說秦牧要跟蒙恬行禮的,但此時他只是踞然傲立,連張笑臉也欠奉。
蒙恬內心很不滿,只是礙於扶蘇在身邊,不好發作罷了。
秦牧拿出一份竹簡,冷然道:「此乃始皇秘養的親兵,我乃始皇之親使,掌握此軍,先皇有遺命,讓我必要時,助長公子一臂之力。這是遺旨,不信的話你看看。」秦牧想了想,還是爲自己按了一個身份。
聽到是秦始皇的聖旨,蒙恬頓時肅然立正,以謙卑的態度接過聖旨,打開與扶蘇一起細看。
字跡沒有錯,簽名也沒有錯,字裡行間無不證明這是秦始皇寫的真跡。
這……真的是秦始皇的聖旨!
蒙恬咋驚咋疑的看着秦牧,秦牧的身份一下子變得崇高起來。
秦始皇的使者!連扶蘇也得跟他客氣幾分!
扶蘇心中自然知道是甚麼一回事,他沒甚麼所謂。秦牧的地位變得高貴,跟他又有甚麼關係?在他心中,秦牧就是秦始皇,也是他新認的爹!
蒙恬深呼吸了一口氣,質疑道:「我從未聽先皇提起過!」
秦牧面露嘲諷:「都說是秘密養的兵,還能讓你知道?不信的話你下去黃泉問問你爹和爺爺,他們有份訓練這些士兵的。」這話倒是真的,秦始皇雖然多疑,卻對這幾個出生入死的將領很是信任,他要防的也不是他們,而是除了扶蘇外的兒子!
──他可沒有忘記嫪毐的教訓,手上沒有權力是多麼可怕的事。至於他會對扶蘇放心是因爲扶蘇身邊的人大多是由他派去的,不時向他彙報扶蘇的生活起居,自然不會猜疑了。
蒙恬被嗆了一下,不說話了。難不成他真的跑去黃泉問他爹和祖父?這是沒可能的事──
他捏了捏聖旨,這倒可以解釋了爲甚麼秦牧以往一直默默無聞,但行軍打仗卻如果熟練的原因了,恐怕就是帶着這一支私養兵。
蒙恬看了後面連綿的士兵,人數雖然不多,大概只有數千人,但他一眼看得出這一支恐怕比起他帶出來的兵還要優良。他們全都面無接情,沒有交談,目光如炬,綽綽的彷佛是地獄爬出來的幽靈,風塵撲撲,那樣的死寂﹑恐怖──
站在秦牧身邊的人,此時蒙恬才留意到他。他心中一驚,不禁生出了幾分的疑慮。
那人看到蒙恬望向他,站前了半步,對蒙恬拱拱手:「蒙將軍﹑宋副將。」宋寧是蒙恬新提□的裨將,統共沒有幾天,對方卻一語道出了他的身份。
他全程共沒有多費一言一論,太陽微突,看得出武力不俗,雙手大而有勁,聲音沉實。他一眼就能認出蒙恬,甚至他對蒙軍下上也瞭然指掌,但蒙恬卻連他是誰也不知道,在氣勢上便輸了半截。
蒙恬相信了,這樣的一支精英,恐怕也只有秦始皇那樣的財雄勢大才能養出來了。
在蒙恬還在糾結時,扶蘇已經極爲自然地招呼秦牧:「回府回府,餓了吧?我招呼你去吃好的!」
秦牧沒有理會他,他側過頭跟蒙恬說:「請蒙將軍空出西面的營房讓蕭統領帶軍入駐。」(蕭統領即蕭木)
職位只是一個小小的統領,卻有如斯的氣勢!蒙恬心中微涼。
「客氣了。秦先鋒,請稍候片刻。」蒙恬的口氣頓時變得客氣非常,對秦牧也不敢怠慢,立即轉吩咐手下空出西營給秦牧。
秦牧手底下還有一支由扶蘇分撥給他的兵,他打算把這支兵也合併進去,一同訓練。
秦始皇其實在登基前有了這一個想法,訓練出真正屬於自己的﹑勇猛的士兵!他的野心不滿足於只統一中原地區,而想把北方的匈奴也驅逐出去,統治整片土地。
他雖然自信卻不自大,單憑自己的兵力是絕對難以和北方的匈奴打仗的。於是他想訓練出一支只懂殺人的士兵,絕對聽命於自己的士兵。這個計劃開始了十多年,那些士兵是從各地找來的小孩,教他們武藝﹑殺人等等,不時也會到地用土匪或者死刑犯給他們作訓練,可以說他們已經被洗腦成爲只忠於命令的殺人武器。
只可惜直到秦始皇死前,他也只訓練出唯一的一隊……
如果秦始皇沒有重生,這支兵可能煙沒在歷史當中而不爲人知,只是秦王重生了,自然不會放過自己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士兵。
蕭木得到秦牧的指示,便在蒙恬手下的帶領下進城了。
此時蒙恬才留意到這些兵步伐一致,腳步聲也相差無幾,彷佛如一人……
那怕蒙恬的自己帶出來的近衛兵也沒有這樣的規律!
扶蘇在現代的電視見多了閱兵儀式,倒沒覺得太稀奇,在他心中士兵就應該這樣的。
只是他不知道秦代的底下層的士兵一部分是服役﹑一部分是地痞流氓等等組成,成份太過雜亂,往往這些只是簡單的訓練過便拉出去打仗,屬於炮灰性質的,又怎會有時間訓練到像現代的軍兵?而這時代真正稱得上爲士兵是由將軍挑選出來的親信,受過嚴格的訓練,生死相交的。
扶蘇不知道,所以他並沒有像蒙恬一樣露出驚訝的神情。這倒讓秦牧多看了他幾眼──
看來自己出去一趟,倒是長進了不少。秦牧想。
扶蘇開開心心地和秦牧進城了,他現在覺得心中懸着的大石終於放下。有了秦牧這個萬能的爹在,公務甚麼可以放開一邊了!
扶蘇在秦牧離開時才發現長公子一天要處理的事情還真多!加急快件不在話下,還有軍中的一些雜事,處置等等──整天琢磨着應該怎麼處理,根本沒辦法有效率地完成所有公務,更別提出去玩了!
也就這幾天蒙恬沒空管他,所以空閒了點,但書房內堆着幾籮公務,卻讓他心虛非常。一天處理不完,第二天又來新的,這樣堆疊着,變成不可能的任務。
秦牧一踩進扶蘇的書房,便意味深長地看了扶蘇一眼。
小孩真不能誇,剛纔還覺得他長進了,此時又打破了他對扶蘇的印象。
扶蘇很無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到的,這些複雜的人事那搞得懂啊。我總不能問蒙恬樑縣的縣長是誰,他之前又有甚麼功績之類的問題吧?」他敢問,蒙恬一定識穿了他不是‘扶蘇’。
秦牧都沒有開口說話,扶蘇就噼哩啪啦的解釋了一堆話。
秦牧好脾氣地聽完,淡淡地說了一句:「坐下來,跟着我學怎麼處理。」有時不用知道他們是誰,只要會模棱兩可便可以了。有時手底下的人已經想到怎麼辦,欠的只是一句話。
扶蘇正欲走出房門的腳步凝住,不可思議地回頭:「啥?我不能去休息嗎?這幾天一直工作都累死了。」
秦牧冷冷地瞥他一眼:「這些奏摺只是我以前做皇帝時的四分之一。」
「全……全部加上來?」扶蘇弱弱地問。
「一天!」
「……」所以古代做皇帝其實是個高危職業吧?不但勞累還要擔心手下作反。
「沒有皇帝的工作是比較閒嗎?這不累死人啊!」扶蘇懷疑很多皇帝早死的原因就是過勞死的!
「有。」秦牧冷冷地說。
「哈?誰?」
「昏君。」
「……」扶蘇覺得他雖然並非要當一代明君,但至少昏君這個職業目前不是他考慮的範圍內。
「很簡單的。」或許是把自己的兵帶回來後秦牧的心情正好,他難得好脾氣地哄:「只要掌握了竅門,一份奏摺不花時間。」
扶蘇在秦牧的注視下,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過去:「我……我練字吧!」至少這個不用腦子去想。
「你的字已經夠應付了。」秦牧淡淡地否決,嫌棄扶蘇走得太慢,一手把他拖過來,按下坐在長榻的另一邊,命令道:「坐好!」
扶蘇拋給他一個怨念的目光,秦牧只當視而不見,一份一份公文教他怎麼應對,怎麼從字裡行間看出真正的問題所在。
秦牧手把手教着他,扶蘇卻不覺得感激…
作者有話要說:一放學回家立即做功課然後碼文終於趕到出來了艾馬……
校對了一次捉了幾條蟲,不知還有否哎哎哎……
回家看到有多了評好嗨森>3333
作者決定上牀去休息一會兒……(累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