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皇宮內四處都是人影流動,一向的冷寂都被這些突然闖進的人壓在了荒涼的角落,蠢蠢欲動,等待着再次出現的機會。
翊坤宮也免不了這皇宮的大勢所趨,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忙忙碌碌的,倒是隻有楊俊這個閒人,呆在書房裡看書。
燭光浮動,看着窗外人影走動,到讓手拿一本線裝史記斜靠在椅子上一身輕絲白衫的楊俊想起了一首詞,不由輕聲吟道:“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頓了頓,楊俊嘴角一笑,道:“這首詞好像不合此景呀。我可不是那個空有文采的李後主,不過,意境倒有些相似。”
“吱。”門開了,聽着熟悉的腳步聲,楊俊頭也不擡,道:“藏雨,有何事?”
來人正是藏雨,回道:“殿下,您該換衣了。宴會的快開始了。”
楊俊“嗯”了一聲,把史記輕輕放在桌上,拿起放在石墨邊的一個醬色木籤夾在書中,合上書本,做完這一切後,起身和藏雨出了房間。
邊走邊問道:“藏雨,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都按照您的吩咐將那東西交給越王殿下了。”
“嗯。”楊俊點頭,不再說話。
到了臥室,藏香早已在房中等候,拿着一方遠遊冠,她身後的牀上擺放着數件衣服,都是等會參加宴會要穿的。
楊俊站在中央,張開雙手,任由藏雨姐妹擺佈自己,給自己穿上衣服。房內一片安靜,只剩下“唰唰”的穿衣聲。
楊俊突然道:“藏香,今天皇甫兄肯定會來,你可以和他見面了。”
站在楊俊身後給他整理衣服的藏香聽了,手稍一停頓,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輕聲道:“謝殿下。”
話中沒有了往日的刁難,讓楊俊聽得很是舒服,藏香的聲音也是很好聽的嘛。笑道:“謝什麼,要是皇甫知道我不讓你去和他相見的話,他肯定會跟我絕交的。”
藏香聞言,組成平凡相貌一部分的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道:“總之,還是要謝過殿下了。”
楊俊笑而不應。
過了不久,藏雨和妹妹退開,道:“殿下,衣服穿好了。”
楊俊擺弄幾下衣襬,走了幾步,覺得這衣服實在是個束縛,可不能不穿呀。
看着銅鏡中佇立着身材纖瘦,相貌俊秀,眉宇間露出幾絲英氣的熟悉又陌生的少年,楊俊喃喃道:“這是我嗎?”
鏡中人沒有回答,楊俊身後的藏香沒有聽到楊俊的自問自然也不能回答。藏雨去牀頭拿東西也沒有聽見。
站了片刻,楊俊淡然轉身道:“我們走吧。”“諾。”手中拿着一個木盒的藏雨和藏香緊跟其後。
翊坤宮外早有一輛馬車等候,皇宮蠻大,翊坤宮離舉辦宴會的太極宮很遠,當然要坐馬車去了。若走路,就得一身汗的出現在隋帝隋後羣臣的眼前,這般實在是太失禮了。這輛馬車自然不是出宮的那輛馬車可比,是嚴格按照親王一級製造,森嚴的等級不容人逾越踐踏。
三人上車坐好後,藏雨掀開簾子露出一張平凡的臉,對車外的劉楠道:“劉將軍,可以走了。”
劉楠應聲後,大聲道:“起駕。”
一聲聲“駕”喝,秦王依仗隊開始向太極宮駛去。
太極宮門口,已停靠了不知多少的馬車,這還是有子以上爵位在身的能進皇宮的馬車,還沒有算那些不能進皇宮的羣臣。
不過以楊俊皇子親王的身份到有停靠的地方,聽劉楠說太極宮人早就在太極宮門前劃分了馬車停靠的位置,宮門左邊是皇室宗親的馬車停放處,右邊是朝中顯貴的馬車停放的位置。
楊俊的馬車在太極宮門的左邊第二排停下,第一排是和隋帝一輩的王爺座駕停放的位置。下了車,發現在他馬車左右的是楊廣和楊秀的馬車,看來他們早早就到了。
正了正衣冠,楊俊帶着藏雨和藏香劉楠三人走向太極宮。此時身後有聲音傳來:“秦王殿下,您可來晚了。”
楊俊聽出聲音是教過自己馬術的族兄楊雄,停步轉身笑回道:“王兄,您不也來晚了,咱們是彼此彼此。”
楊雄也是穿的一身黑色王爺蟒袍,不過是郡王服飾,他在隋帝登基時被封爲廣平王。
楊俊接着道:“王兄,我可是你族弟,喚我爲三郎便是,按禮說您還是我的師傅哩,您喊我爲殿下,我可不敢應聲。”
楊雄笑道:“好,三郎,我們一齊進殿吧,在門口擋着可讓人生怨了。”
因二人說話而擋住去路的一些官員聽了忙道:“兩位殿下兄弟情深,我等羨慕還來不及呢,怎會因殿下擋了去路而心中生怨呢。”他們當然不敢了,眼前兩人一位是皇子親王,另一位是深受隋帝恩寵的右衛大將軍人稱四貴之一的郡王,誰敢明着說對他們生怨。
楊雄哈哈一笑,和楊俊一同進了太極宮正殿。進了殿,楊雄就和楊俊分開了,畢竟楊雄還在朝中當官,要和許多人交談,一直和楊俊這個小孩子呆在一起也不是個事。
和楊雄分開後,楊俊在一個宮人的牽引下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的位置是左邊第一排第三個位置。左邊第一個位置自然是太子楊勇的,第二個是晉王楊廣的,第三個是楊俊的,第四個是越王楊秀的,第五個是漢王楊諒的。
楊俊坐下後,藏雨藏香劉楠也坐在他的身後。楊俊身上沒有官位,朝中人認識的不多,因此沒有官員和他說話。不像楊廣,他不在桌上,下位和第四個位置的中年男子交談。令人奇怪的是楊秀和楊諒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楊勇也不在,楊俊只好孤單的坐在桌子旁。閒着無聊就大量起太極宮正殿來。
太極宮正殿要比楊俊的翊坤宮清心殿打上許多,屋頂上懸掛的不可計數的宮燈倒映在擦拭的發亮的青色石板上。正坐有一個大大的桌子,桌子上擺滿了佳餚美食,桌子後有兩個墊子,這是隋帝隋後的座位。
這樣的時間沒有過多久,數個宮人就高聲傳遞着一個聲音:“陛下到,皇后到。”殿內衆人聞言,都從容不迫的回到自己的座位,楊俊的幾個兄弟也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一身黑色龍袍頭戴遠遊冠,腰中有十三環飾的隋帝和一身紅色鳳袍頭戴金冠的的隋後攜步而來,他們身後跟着四位宮裝少女和四位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