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達南天門時,風魂便已知道祝融、蓐收、句芒已聚齊無數妖魔,其勢驚人,手下更有並封、夫諸、飛廉、傒囊、饕餮等諸多著名妖魔,與此同時,早已死去的上古魔神句龍留下的九子也逐一出現,分別是囚牛、睚毗、嘲風、蒲牢、狻猊、霸下、狴犴、負屭、螭吻,盡皆投靠祝融,令妖魔一方更爲勢大。
此時,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已帶着十三萬雷庭兵將,摩利支天亦率領八萬四千羣星惡煞,會合五老十方及瘟部、火部等其它各部,與祝融等魔隔着銀河對恃。
昊天金母王母娘娘攤開一圖,圖上幻出無盡山河,九重天與九野天盡在其中。她道:“此番大戰,我方已歇盡全力,若是敗北,那自然是萬事皆休。縱然取勝,除去了祝融等魔,若不能成功封印魔風界,亦是無用。好在祝融等並不知道我方還有再次封印魔風界的能力,魔風界與三界相通之處便是羅酆山,我將親赴銀河,與祝融等魔頭決一生死,觀世音大士則帶着佛門前來支援的一應金剛羅漢奇襲羅酆山,並以四方聚仙旗封住魔風界。只是……”
昊天金母指向南方炎天:“玄冥似乎還未重生,可以不計,但剩下四魔中的承天效法后土娘娘,不知因爲何事與祝融等人生出嫌隙,並未與他們會兵一處,而是仍然留在炎天。”
風魂沉聲道:“不管她與祝融三魔是否真的不合,一旦我們與祝融等人決戰,她都絕無袖手旁觀的可能。況且,羅酆山便在炎天之下,若是她發現我們封印羅酆山之事,我們的計劃很可能功虧一簣。”
其他幾人互望一眼,俱有憂色。
“蒼天本就與炎天相鄰,”風魂毅然道,“不如就由我帶領蒼天兵將逼近炎天,不管后土娘娘有何異動,都可以將她阻住。若是能夠將她誅除自是最好,就算做不到,我也定會將她纏住,不讓她破壞我方的計劃。”
南極仙翁道:“小兄弟,你若是以爲你能夠擊敗玄冥,便也可以擊敗后土娘娘,那你便錯了。后土的修爲遠勝於玄冥,其座下亦有雙童子、四巫女,都是難以對付之輩,近日更是有不知多少妖魔投靠於她,單靠你的蒼天兵將,只怕對付不了。”
風魂沉聲道:“事到如今,亦只有拼死而已。”
昊天金母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后土娘娘所處的位置比較巧妙,進可以支援祝融、蓐收、句芒三位魔頭,退可以趕至羅酆山,令紅線等人無法封印魔風界,令人頭疼。因此,必須要有一支兵馬將她看住,而風魂和蒼天兵將已是當前唯一的選擇,若風魂真能帶着蒼天兵將纏住后土娘娘,令她無法援助祝融等魔頭,對仙界一方來說,自是更加有利。
衆人又計議一番,之後,風魂便讓紅線留在這裡,聽從王母娘娘和觀世音菩薩吩咐,自己離開了南天門。
風魂走後,南極仙翁、真武大帝、彌勒佛亦各自散去,只餘下王母娘娘和紫光夫人。紫光夫人冷冷地道:“你真的信任這姓風的傢伙?”
王母娘娘道:“若讓祝融等人一統三界,對他又有什麼好處?天下蒼生浩劫重生,我等更需彼此扶持,方有機會贏下這場戰爭,若是在這個時候互相猜忌,我們還如何能夠度過此劫?”
“但你豈非也已知道了他的來歷?”紫光夫人冷笑道,“皇天開物,后土效法。當年若不是他,昊天、無果等界也不會崩潰得那麼徹底,逼迫我們不得不全都遷至這天、地、人三界。你讓他去對付后土,就不怕他跟后土聯手,出賣我們?”
“后土必定會找上他,”王母娘娘嘆道,“只是形勢至此,我們除了信任他,卻也沒其它辦法。好在我們雖然知曉他的來歷,他自己卻並不知道。”
紫光夫人淡淡道:“希望你不要後悔纔好。”
王母娘娘沉默不語。
紫光夫人又道:“你真的已經找到了他?”
王母娘娘知道紫光夫人說的這個“他”指的並非是風魂,而是另外一人。略一點頭,她道:“只希望刑天能夠及時趕到,魔風界陰極而生,我等根本無法進入,除了十大魔神之外,便只有刑天這種專以陽氣修行的人,纔可在其中自由出入。”
紫光夫人看向殿外,緩緩道:“十大魔神中,句龍、共工早已死去,女媧至今無人能夠將她找到。如今玄冥也已死去,卻不知這場浩劫過後,他們還能剩下幾人。”
“或者說,”王母娘娘嘆道,“我們又能剩下幾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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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往大荒境的途中,風魂忽有所感,低頭瞬了一眼,穿過罡風層,直下人間,來到東海的一處荒島上。
阿蟾已在那裡等他。
風魂還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阿蟾,見她手捧寶珠,身穿石榴紅曲裾繞襟深衣,高貴典雅,極是美麗。
就好像兩個時常聊得起勁的網友終於見了面,氣氛卻顯得怪異和尷尬一樣,風魂看着她,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阿蟾卻微笑着飄到他的面前,星辰般的眼睛注視着他,溫情脈脈。
風魂伸出手撫在她的臉上,溫潤滑膩,柔軟如緞。
“原來你真的就是后土娘娘,”風魂苦笑道,“我一直覺得,我可能猜錯了。”
阿蟾拉着他,兩人在一棵古鬆旁一同坐下。阿蟾道:“后土也好,阿蟾也好,你只要知道,我絕不會害你,這樣就可以了。”
風魂見她雙腿併攏,寶珠放在大腿和小腹之間,晶瑩剔透,散出美麗光澤,於是說道:“你這珠子我在另一人那也見到過。”
阿蟾訝道:“是麼?但這珠子我從來就帶在身邊,不曾送予他人,你又是在誰手中看到的?”
風魂道:“是一個頭發很長,總是穿着白衣的小女孩,她的名字叫做風舞。”
阿蟾細細思索,卻不曾聽過這個名字,於是笑道:“那她的珠子與我的,應該只是相似罷了。我這珠子乃是以定、靜、閒、慧四門通神,陰陽變通,邪貞一性,我就不信這世上還有其它珠子,能與我這四門照心神解珠相比。”
風魂在回到這個時代之前,對白衣公主風舞手中的寶珠只是匆匆看了幾眼,雖然覺得兩個珠子似乎一模一樣,卻畢竟無法肯定它們就是同一顆。見阿蟾說得這麼肯定,他也就沒有在意此事。
他問:“你爲何讓我找藉口不參與即將在銀河展開的那場戰事?”
“我只是不想與你在戰場上相見,”阿蟾說:“這樣不好麼?”
“倒也不是不好,”風魂沉默片刻,說道,“只是,他們信任我,而我卻與你在暗地互通,置他們於不顧,這讓我覺得自己有些卑鄙。”
“但你也不妨反過來想想,”阿蟾微笑,“你也確實如他們所計劃的,以一人之力牽制住了我。這場戰事,你不參與,我也不參與。你這次雖然能夠殺死玄冥,但玄冥本就是我們五人中最弱的一個,而你也不願意再捨棄人心,變回皇天。那以你現在的能力,就算參與這場大戰,對祝融他們也構不成什麼威脅,不過是白白送命罷了。但我又不同,我若全力幫助祝融他們,你們的勝算豈非更是少了許多?像現在這樣,候瑤瓊他們少了我這麼一個強勁敵手,而我也不用與你在戰場上爲敵,豈非對你我雙方都好?”
風魂不得不承認,阿蟾說得很有道理。他雖然在這場戰事中置身事外,但也換取了阿蟾的袖手旁觀,從這一點來說,他其實並不虧欠王母娘娘等人。
“就讓他們去鬥得你死我活,”阿蟾將寶珠放在一旁,斜倚着風魂的肩,“等他們殺得差不多了,你我再去收拾這個爛攤子,豈不更好?”
風魂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祝融和蓐收、句芒是生是死,與你我又有什麼相干?魔風界,他們愛封就封吧,”阿蟾側身摟住風魂,在他的頰上溫柔地吻了一下,“就讓他們殺得你死我活,我們卻先保存住實力。等所有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到那時,只要你我聯手,自能君臨天下,一統三界,豈不更好?”
風魂心中一震,一方面,他沒有想到阿蟾竟然還有這樣的野心,另一方面,他分明記得自己並沒有將王母娘娘打算封印魔風界之事告訴阿蟾,然而阿蟾竟然知道此事,自是讓他感到震驚。
而他也不得不承認,“一統三界”這個誘惑實是在太大,玉帝現在生死未卜,而他已經成爲六御大帝之一,若是王母娘娘、紫光夫人、南極仙翁等全都在這一戰戰死,再加上阿蟾的全力支持,那他自然會有很大的機會成爲天帝。
他看向阿蟾,見阿蟾眼眸如水,透出無限柔情,不由心中一軟,將阿蟾抱住,低聲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皇天開物,后土效法,”阿蟾反摟住他,臉龐流下淚來,“在失去你的這數萬年間,我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當初有多麼傻。沒有你在身邊的日子,生命對我來說,也是毫無意義。皇天,如果你是天上那顆燦爛奪目的太陽,那我就是永遠陪在你身邊的月……”
她的話語飽含真情與酸楚,令風魂無法不爲之感動,並緊緊地將她抱住。兩人互相擁吻着,風魂將她推倒在地,替她褪下深衣,撫摸着她那美妙的胴.體。一種彷彿埋藏了數萬年之久的深情從他的體內發酵而出,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這個女人。
阿蟾熱切地迴應着他,那滾.熱的身體就像是要溶進他的懷中。風魂深深地進入這個女子的體內,翻滾着,激昂着。與此同時,他的靈魂深處生出一種想要進一步佔有她的渴望,不止是身體,還有心。
那一瞬間,兩人從心靈到身體俱都連在一起,水乳.交融,彼此佔有。阿蟾真實地感受到風魂對她的渴望,而她所擁有的強烈至令人無法忽略的愛意也讓風魂更加地感動。
然而,這種奇妙的感覺只出現了一瞬間。阿蟾身子一蜷,像是在抗拒着什麼,而風魂亦是渾身一震,從阿蟾身上離開,踉踉蹌蹌地跌退幾步,怒瞪着她的雙眸中閃着無法歇止的怒火。
在剛纔的那一瞬間,他在阿瞻的心靈中看到了某個畫面……一個讓他無法去相信的畫面。
阿蟾顫聲道:“你聽我解釋……”
風魂沒有聽,他伸手一抓,抓住自己的衣服,轉身便飛上天空,瞬息間便失了蹤影。
“皇天!”阿蟾失落般地叫喚着,那心碎般的聲音被風吹得消散,模糊得連她自己都難以聽清。
“你不要逼我,”她跪在地上,美麗的臉龐變得扭曲,“你千萬不要逼我……”
她要成爲他身邊的月……唯一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