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聽聞寶珠懷了身孕的事,也是給吃了一驚,偏偏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到底是寶珠爭了一口氣,懷上了孩子。這也是個喜事兒。雖然大夫人也是滿腹狐疑,只覺得這事兒蹊蹺,怎麼的陪房這麼多年就不曾有過什麼響聲兒就突然說懷就懷了。
李婆子嚼了舌頭根子之後便走了,大夫人倚在軟靠裡細細尋思這事兒始終。
劉婆子這邊兒把丫頭都給支開了,另一邊兒給大夫人剝着小山核桃瓤兒,仔細挑乾淨了殼兒,把核桃瓤兒放在小銀盤裡,開了腔:“這事兒說來也是有點迷糊的,怎麼的就這麼多年突然給有了,不過說來也是,大少爺身子骨兒向來都不好,上次給寶珠抓的藥險些弄壞了身子,這麼四年過去了,想必是因爲久無房事,反而蓄積了陽氣兒就這麼一次就中了?”
大夫人細手捻着核桃瓤兒,一顆顆的挑着,也不見吃,只管撥弄。道:“誰不說這事兒蹊蹺的很啊,我到底要問了大夫和其他丫頭婆子再說,免得真是什麼事醜事兒可不能讓她把事兒豁開了,到時候這個臉兒也不曉得放哪去纔好,豈會讓那個賤蹄子壞了我兒名聲?”
想了想,大夫人朝劉婆子招了招手,劉婆子湊過頭去,聽大夫人在她耳邊唸叨了一番,便點頭應道:“夫人放心,我這下午得了空出去就去辦這事兒。”
大夫人點點頭,又道:“明兒我得把那李婆子再叫來問一問,也好放心。”
那面寶珠就像是個貓嚇破了膽兒的耗子,戰戰兢兢的憋在屋子裡收拾細碎,可憐她到了蔣府十多年也沒什麼積蓄,幾件破衣,幾兩銀子,倒也用不着收拾,只等趙廚子隨時來她就跟着走就是了。
趙廚子那頭得了廚房得空,下去時候就出去辦事兒了,只說是到處打問出城和打尖的地方。也不知曉兩個人到底要去哪,反正問了一路,還是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
另一面又覺得回去無法跟寶珠交代,這可愁壞了趙廚子,滿大街溜達。正是這功夫,他在巷子口的攤子上打算吃一碗麪,熱騰騰的面上了桌,趙廚子開始大口嚼起來。正吃着起勁,就看見劉婆子腳步匆匆,正往城北區。這趙廚子平素是個石頭腦袋,可這功夫不知怎麼的就搭對了弦兒,就越覺得奇怪,想了想,他放了銅板,就腳後面跟着劉婆子去了。
走了蠻遠的路,見劉婆子進了一家醫館,趙廚子尋思了會兒,也猜不中劉婆子好好的大夫不請,離着近的藥館不去,非要繞遠跑到這麼個偏僻的藥館來,這其中必然有奇怪。
劉婆子倒也沒多等時候,稍稍進去一會兒工夫便出來了,趙廚子不好跟的太近,等着人走遠了,方纔走進去看見夥計正在收拾藥盒子。
趙廚子走過去,問道:“我家媳婦纔有了身子,最近吃喝不想,着實急人,你這裡看有什麼方子能開她胃口的,給我抓一副可好?”
那夥計點頭道:“好嘞,小事,這就給您抓。”
夥計正抓藥的當口,趙廚子又開了口:“方纔那婆子家的媳婦也有了身子,她是否也是來抓方子的?你看她的房子可否給我家媳婦抓個一樣的?”
夥計笑道:“那可不是她家媳婦的事兒,是他家兒子的事兒。”夥計一邊抓藥,一邊利落的稱分量,笑道:“她兒子身子虛的很,媳婦嫁進她家十年了也不成有出,這不就才懷上了,那婆子來問有沒有可能的,估計還覺得是不是媳婦紅杏出牆了,所以不放心,纔來打問。”
趙廚子聽聞顯然一怔,緩了稍許,似乎反應過來什麼,丟下還沒稱好的藥方子拔腿就跑,夥計等趙廚子都快跑出二里地了才反應過來,忙喊:“藥還沒抓好呢。”
趙廚子跑的滿臉是汗,等到回去蔣府的時候已經快跑斷氣兒了,這功夫方纔一腳邁進廚房,另一頭劉婆子扭扭的進了來,見趙廚子這幅樣子,也甚覺奇怪,只是越看他越覺得不對勁兒。
“大夫人屋子裡頭的燕窩要燉,一會兒你弄好了遣丫頭給送來吧。”劉婆子一邊說,一邊盯着趙廚子道。
趙廚子大概知曉是劉婆子得知寶珠的事兒了,趙廚子嚇得又是一層白毛汗出來了,趕緊抹了一把臉,道“好的,這就給夫人燉上,一會兒好了就送去。”
劉婆子還是覺得蹊蹺,再瞧了趙廚子一眼,問:“這天兒又不熱,可是涼的很,你這是怎麼了,還出這麼多汗,是不是病了?”
趙廚子忙道:“我沒事兒,只是剛纔辦事兒跑急了。”
劉婆子倒也沒放心上,再關照了了下就離開了。趙廚子再無心思弄廚房裡的事兒,拖着廚房裡的他人照看,自己瞧着功夫溜了。
也正趕巧這功夫李婆子也回了屋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正着急這寶珠肚子爭氣的事兒,想着如何化解跟寶珠這麼多來的交惡,可眼看着現上轎子現穿耳洞可是來不及了,李婆子正愁的雲裡霧裡的時候,剛好瞧見趙廚子左顧右看的,鬼鬼祟祟的往院子裡頭去。
“這裡頭也都是丫頭住的下房,他去那幹什麼。”李婆子唸叨着,想了想,好事兒的跟了出去。
趙廚子見左右沒人,敲了三聲門口,寶珠立馬出來迎,兩人擠進房間裡開始說起話來。
這功夫院子裡頭的丫頭婆子都在外面忙着,院子裡幾乎空了,誰也不曾想到李婆子還在,而且就在寶珠門外爬牆根兒。
趙廚子只能長話短說,急的滿頭大汗,道:“;劉婆子是怎麼知曉你懷了身子的事兒?這功夫怕是大夫人也知道了,不然怎麼會繞道城邊兒上去尋藥鋪子問事兒去了?”
寶珠聽聞一驚,忙道:“我這事兒沒人曉得,劉婆子怎麼會知道?你是聽錯還是看差了?可千萬別嚇唬我。”
趙廚子道:“新近府裡還有其他人有喜了不成?而且劉婆子問的是大少爺的情況是不是還能生的出。”
寶珠聽聞臉色都變了,抓着趙廚子的手,就往外走,哭道:“這要是給大夫人抓住了把柄,知道孩子是怎麼來的,她可定會扒了我的皮,我左右是死在這府裡了。之前要不是因爲我再院子裡出醜算是給大少爺留了面子下來,估摸我的半條命也沒了。”
趙廚子扯過驚慌失措的寶珠,小聲道:“許是弄岔了?可我也是等劉婆子問完了事兒之後纔跟着進去打聽的,聽那意思就是大少的情況,可跟大少有關的人,除了你便是大少奶奶,可大少奶奶現在人還在京城,最近也沒有心進來的丫頭伺候,我猜說的就是你,不過也不能說準了。要不,我們再看看狀況再說?”
寶珠哭道:“這裡本來就人多嘴雜的,誰知道哪個多嘴的就給說出去了。如果是劉婆子去問的,肯定就是大夫人的意思,畢竟我跟了大少爺那麼久,是想盡辦法也懷不上,現在說懷就懷上了,以大夫人的心勁兒不懷疑纔怪,要是他日真的查出什麼不妥出來,我就死定了。哪裡還能等等看,你這是想讓我死在這裡嗎?”說罷,寶珠撫着自己的肚子,又道:“好歹這孩子也有你一半血脈,你如何就捨得出的,你這沒良心的東西。”
李婆子聽到這,再也不雲裡霧裡的了,只覺得真是想也想不到的一出好戲,她簡直恨的牙咬得癢癢的,只恨不得推了門兒就進去給寶珠幾個大嘴巴,扯斷她的頭髮。
就在這時,聽見趙廚子道:“你這可是什麼話,我哪裡捨得你死在這裡,我是要帶你跟孩子走的,可現在大夫人要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的話,恐怕想走也是難上加難了,況且我們也太匆忙了,也不知道要去哪。”
寶珠頓了頓,見趙廚子滿面愁容,她倒是突然靜下心來,想了想,說:“現在有三條路走,你可要聽聽看?”
趙廚子點頭,寶珠張口道:“要麼就等着被逮住我們兩個就都死在大夫人手裡,要麼就豁出去了,尋一天機會從蔣府逃出去,逃出活路。再不......”
趙廚子看寶珠一臉神秘,忙問:“你且快說要不如何?”
寶珠嘴角帶着冷笑,一字一句道:“要不就來個偷樑換柱,既然大家都偏向以爲這孩子是大少爺的,不如我們就照着這現成的劇本兒演下去,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就連大少爺也不可能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現在蔣府這樣,分家是遲早的事兒,如果我懷了大少爺的骨肉,偏得這功夫懷的好,就等着也分一份家當回來,等到蔣家散了,我饒是那大少爺沒那個命活到那時候去了,他一死,我帶着孩子豈不自由?到時候有了銀子傍身,還愁我們下半輩子的去處和生計不成?”
趙廚子聽了這話,忙不迭搖頭,怕道:“寶珠,蔣家血脈之事可大可小,這事兒要是真的有什麼紕漏,那就不是一死就了了的事兒了,再說,就憑我們兩個要瞞過那麼多丫頭婆子還有大夫,哪裡是什麼簡單事兒啊。”
寶珠咬牙,就知道趙廚子不行,沒腦子也沒膽量,她蹙眉問他:“不然你給我個好出路,我巴不得全身而退。就憑我們的本事,手裡那幾兩碎銀子,能走出多遠?且不說別的,要是真的大夫人跟我們較上勁兒,真的追出去,沒等我們跑出二里地,就得給追回來。或者等死?你就真的那麼窩囊只有等死這一條路走”
趙廚子給寶珠這一番話問的沒聲兒,又聽寶珠道:“左右着蔣府裡什麼齷齪的事兒幹不出來,大夫人也不過才唱過狸貓換太子的戲碼,她能左右別人的命運,我也絕對不是吃白食的,爲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我甘願冒這個險。”
說到動情處,寶珠又掉淚,斜眼看着趙廚子:“這一輩子爲奴爲婢的,攤不上個好主子已經是倒黴了,還被人百般欺辱,這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哪一個瞧得上我寶珠的?都看着我被趕出大少爺的屋子,人人都騎到我腦袋上啐兩口解氣的。我以前但凡是能躲的的我也都躲了,可現在我有了孩子,我不管怎樣也要給自己和孩子爭一爭。要是贏了,我也算給孩子一條好路走。要是輸了......”
寶珠眼色一變,少有的凌厲之色,又道:“要是輸了,我也不留他在這一世間再過我這等下等人的日子了。”
這話說得李婆子又是一怔,寶珠說大夫人唱了狸貓換太子的戲碼到底爲何意思?她左右想想覺得還是一樣糊塗,這時,她多了個心眼,也不打算再聽什麼悄悄話,就轉身躡手躡腳的離開了。
回到屋子裡,李婆子前思後想,仔仔細細的分析寶珠的一番話,原本她指望趕緊去大夫人面前揭發了寶珠跟趙廚子私通還弄出人命的這醜事,好讓寶珠這一次吃不了兜着走。可轉念一想,寶珠這番話說的並不是不在理。
蔣府現在本來就不如前,若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也不是針對她們這些下人。眼看二少爺蔣淵在京城的生意連連虧本兒,三夫人當初在老爺面前可是一番枕邊風沒少吹,連年的賬本兒拿回來都是爛帳一筆筆的,誰知道他們在暗中有沒有搞鬼呢?
又逢着三少蔣悅然舟曲那頭兒的事兒一起來,賠進去的銀子還不夠,又問大夫人孃家兄弟那拿了錢,他日還要大婚時候開支,小少爺蔣?熙還生了毛病去京城瞧病,府裡還有個藥罐子大少爺,日進百金卻還是不死不活的樣子,府裡的幾房夫人哪個不需要用度。何況三夫人膝下還有個沒成年的四少爺。
李婆子是蔣府裡的老婆子了,很多是是非非她雖然不是面前兒人兒,但也絕對知根知底兒的,現下這麼一算,不算這幾年蔣府在外的生意虧欠,就算是吃了老底兒也不夠這麼花的。寶珠說的沒錯,蔣家分家是遲早,不管是主子還似乎丫頭婆子,誰都想最後分一杯羹再走人。
李婆子沒兒沒女,攢了大半輩子都是爲了老了的棺材本兒,可若是最後離開蔣家之前還能撈上一筆,也就再好不過了。
這麼一想,李婆子原本打算借幾條腿兒去告密的心思暫時被壓下,也許,接着寶珠這個算盤打下去,她李婆子也有好處可得也說不定。
等到晚上,李婆子驚心收拾了一下,就讓丫頭去叫寶珠來。當晚趙廚子正在寶珠屋裡商量對策,趙廚子仍舊覺得還是逃走更安全些,可寶珠不樂意,她算是孤注一擲的認爲懷孕這事兒也算是可翻身的好時機。
兩人正爭執,丫頭來敲門,趙廚子嚇得一股腦兒爬進牀鋪,寶珠吩咐他等她走遠了趕緊離開,自己就隨着丫頭走了。
到了李婆子屋裡,丫頭就給遣走了,寶珠見李婆子似笑非笑的坐在桌邊,桌子上還會擺了幾盤小菜。
寶珠一時間有些摸不着頭腦,也不肯開口,只等李婆子笑了笑,道:“我這日找你必然有事,你可能心裡還畫魂兒似的不明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有話直說。”
寶珠狐疑的看着李婆子有意無意的瞄過她的肚子,這讓寶珠心裡大叫一聲,不妙。
可寶珠早已是破釜沉舟的一搏了,她靜了靜心,想了想,如果李婆子知道她懷孕的事兒,又不是先去大夫人那裡告密,而是直接找到她,那就說明李婆子也有所圖。可寶珠不樂意說暗話,便道:“李婆子有話直說。”
“好。”李婆子往寶珠面前兒的盤子裡夾菜,慢聲細語道:“大夫人知道你懷孕的事,是我說的。”
寶珠一怔,並沒說話,又聽李婆子道:“當然,以大少爺的身子骨,說能留下子嗣,就連大夫人也不信,她不信,你便是倒黴的,第一個繞不過的就是到底你肚子裡的種是怎麼懷上的?這樣下去,豈不是給我們無所出的大少爺當面一記巴掌,讓他成了蔣府裡最大的笑柄了。”
寶珠的臉一下子變了顏色,原是以爲這事兒沒人知道,誰知道問題竟然出在李婆子這裡。
寶珠定了定,心裡卻早是山路十八彎的兜兜轉轉了。她定神,略有些顫抖的望向李婆子一臉的胸有成竹,開了口:“如果說李婆子願意幫我這一次,他日蔣家分了家,少不了我的好,自然也不會缺了你的那一份兒。”
李婆子聽了這話,樂的嘴都合不攏了,忙道:“我這是覺得寶珠你也算是個聰明人兒,左右出身是差了點,便是後天自己也能給自己一個更好的歸宿不是。何況原本大少奶奶也是個下人出身,若不是有了子嗣,萬萬也做不到今天這位置上來。寶珠你相貌也不比她差,頭腦也不比她差,必然有自己的法子翻身,你可不比那方大少奶奶差點什麼,她能忍,你看了多了也知道在蔣府忍下去也沒什麼指望的,是不是這個理兒?不過話說回來,我李婆子倒是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伺候婆子,但我若肯跟你聯手,非但你的安危得以保全,日後的榮華富貴也必然是落在你手裡的,就憑它。”李婆子指的是寶珠的肚子。
寶珠聞言心裡也有了幾分底兒,笑了笑,道:“李婆子你是何等風生水起的人物啊,這府裡上下的事兒啊哪裡有事兒是不在您的慧眼裡藏着的呀,我若是得了您的幫扶,他日我有了什麼好處自在,若是少了李婆子您的那份兒,您也不饒我不是,我也不是個混賬人兒,是非大小,我分的清楚着呢,我也想您幫我搭臺,而不是拆臺,我被拆臺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李婆子聽了這話,頓時眉開眼笑的,心裡想着這事兒準是成了。
寶珠撇了一眼李婆子,心裡的後怕這纔有點翻上心口兒,只覺得一顆心快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李婆子趕忙又給寶珠夾菜,“快吃,多吃點,對孩子只有好處沒壞處的。”
寶珠連嚇再擔心已經沒了什麼胃口了,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了。等着李婆子不知所謂的又嘮叨了一會兒這才方寶珠回去。
等到寶珠回去,纔看見趙廚子已經在屋子裡等她許久了,連油燈也不敢點,黑裡咕咚的坐在牀邊
還嚇了寶珠一跳。
“這是去了哪裡,半晌都不見你回來,還以爲出了事兒。”
寶珠點了油燈,坐在趙廚子面前,定了定,道:“你猜對了,這的確是出了事兒了,我懷孕的事兒給人知道了。”
趙廚子一聽,驚的彈起身,就要帶着寶珠收拾東西連夜逃跑。
寶珠掙脫,瞧着趙廚子愣頭愣腦的樣子也是從心裡惱他不管事兒的廢物個性,遂甩手不耐煩道:
“你也不想想,如果是真的這事兒給掀出去了還容我回來跟你商量嗎,你也真是一腦子漿糊。”
趙廚子有點摸不着頭腦,猶疑的看着寶珠的臉,聽她道:“不過幸而有了這個孩子,沒有它許是就沒有我們以後的好日子,這刀尖上的選擇也是無奈,可想想要是咱們贏了,日後可真是吃香喝辣,怎麼都比我們逃到別的地方繼續受苦要好多了。”
聽寶珠這麼一說,趙廚子也覺得似乎有些道理,雖說是心動,可還是有些猶豫,生怕敗露了,遂支支吾吾的問寶珠:“那你的意思是?”
寶珠微微一笑,輕聲輕氣的道:“神鬼不知,將錯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