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聽嗎?”方錚邪惡得如同伊甸園裡引誘夏娃吃jin果的那條蛇。
“想,想!”胖子將他那顆肥腦袋點得如小雞啄米。
“五兩銀子一個故事,現款交易,恕不賒欠!”方錚原形畢露,亮出猙獰的獠牙。十八歲了,不能再向家裡伸手,方錚必須給自己賺點零花錢。
胖子不滿的看着方錚:“方兄你家夠有錢了,怎麼連這點小錢也不放過。”
“我家是我家,關我啥事,知道啥叫‘勤工儉學’嗎?”方錚高傲的俯視着胖子,這傢伙一看就是隻花錢不會賺錢的主兒。
“哦?什麼意思?”胖子很茫然。
“就是一邊勤奮的學習,一邊努力的賺錢,自食其力,自給自足,儘量少給家裡添麻煩。”方錚耐心的給他解釋道。
“難怪方兄家裡能掙下如此家產,方家的家教果然不同凡響。”胖子一臉崇拜的讚道。
方錚得意的點頭:“那是,怎麼樣?五兩銀子一個故事,童叟無欺,這買賣做不做?”
胖子滿不在乎的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看都沒看就拍在方錚手裡:“先來十個!”十足一副暴發戶逛窯子叫粉頭的嘴臉,方錚都不想搭理他。
接過銀票一看,嚇!五百兩?十個故事不是五十兩嗎?胖子是聽錯了,還是算錯了?或者,他根本不會算數?
“胖子,三乘四十五等於多少?”
胖子掰了掰手指,又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半晌纔不確定的道:“等於……九十五……吧?”
好,放心了。方錚心安理得的將銀票收進懷裡,清了清嗓子道:“我先給你講個《睡美人》的故事,光聽這名字,就知道內容一定很勁爆,嘿嘿。”
“好啊好啊。”胖子的肥腦袋點得飛快。
“嗯,咳咳……”遠處傳來一陣清咳聲,胖子收起一臉淫笑,趕緊正襟危坐,並小聲道:“坐好,陳夫子來授課了。”
原來是上課時間到了,方錚左右望望,見學子們都坐得筆直,待陳夫子走到講臺前,大家都起身必恭必敬的行禮,方錚也跟着有樣學樣。
陳夫子有意無意掃了方錚一眼,然後示意大家坐下,翻開書,開始授課。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方錚百無聊賴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耳邊傳來陳夫子一大串“之乎者也”,方錚如同狗看星星般懵懂茫然,典型的無知者的表情。
瞟了胖子一眼,發現他也一樣不專心,不管夫子在上面說什麼,他都不理會,自顧在紙上寫寫畫畫。再看其他的學子,有一半人都沒怎麼聽講,各忙各的事情,有的堂而皇之的捏着把小刀修指甲,有的取下腰間的玉佩拿在手上撫mo欣賞着,如同摸着情人的RF般深情細緻,還有的將頭搭在桌面上,眼睛卻專注的盯着下面,仔細一看,呵,原來在看帶着插圖的課外書呢。
見過這些學子們的表現後,方錚樂了,這簡直就是他前世大學上課時的翻版嘛。再看陳夫子,眼皮都不擡的講着課,對下面學子們的百態視若無睹,也像極了後世的大學老師。呵呵,真親切啊,上學越來越有意思了。
從善如流一直是方錚的優點,所以他也趴在桌上,懶洋洋的睡起了回籠覺。早上起得太早,方大少爺還犯着困呢。
正睡得迷迷糊糊,覺得有人輕輕踢了他一下,方錚擡頭,見胖子正對着他擠眉弄眼。胖子的五官本來就長得夠失敗了,再一擠眉弄眼,方錚發現——咦?竟然順眼了許多。太神奇了!造物弄人啊,原來數學裡所謂的“負負得正”還是很有道理的。
方錚大聲道:“別動!對,就保持你這個表情,千萬別動。嗯,很好!”方錚高興的拍着胖子的肩膀道:“原來你也有帥的時候,不錯,都快趕上我了,哈哈。”
胖子捂着臉哀嘆一聲,轉過頭去悶聲道:“你完了。”
方錚一驚,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他,包括陳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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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方錚的大學老師便告訴過他,得意忘形是要付出代價的。現在方大少爺雖然沒得意,但確實是忘形了。所以他在等着,看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古代的老師應該不會動不動就請家長談心吧?
陳夫子是個好人,滿懷忠君報國思想的知識份子,而且對方錚還比較欣賞,這讓方錚感到很愧疚,其實他無意在課堂上搗亂的。
陳夫子板着臉道:“方錚,我見你談笑風生,想必是學識淵博,無須再聽我嘮叨了?”
方錚忙拱手道:“不敢,學生一時忘形,還望夫子寬宥。”
陳夫子道:“我見你舉手投足自信滿滿,想必已是融會貫通四書五經,經史子集,這樣吧,老夫也不欺負你,我便出一個對子,你若能對得上,這事就此揭過,如何?”陳夫子說這番話時表情生硬,眼中卻閃過一絲笑意。——這傢伙也不完全是個書呆子嘛。
我還打通了任督二脈呢!這傢伙存心擠兌我。方錚暗自憤憤,知道你跟我對對子對上癮了,想對對子你直說嘛,犯得着這般拐彎抹角嗎?
一幫學子紛紛響應:“好啊,好啊!”
“正該如此,老師寬宏大量,菩薩心腸。”
靠!一羣爲看熱鬧而落井下石的斯文敗類!方錚恨恨的想着。還是胖子好啊,他一邊對這個即將到來的熱鬧頗爲動心,一邊又擔心望着方錚,怕他新交的朋友當場出醜,兩相權衡,爲難不已。——方錚覺得他最擔心的是他那五百兩銀票打了水漂。
方錚小心翼翼的看着陳夫子,試着與他溝通:“夫子,能不能不要對對子?改打手心好不好?”
陳夫子眼中含笑,緩緩搖頭,堅定的道:“沒得商量,若能對上對子,此事作罷,若不能對上,罰你抄《大學》一百遍。”
這傢伙太不厚道了,將自己的興趣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都說古代人秉持仁德之道,怎麼我碰上的古代人全都像是陰險狡詐之輩?連學堂裡的教書先生也是這副揍性。
方錚垂頭喪氣的道:“如此便請夫子出對吧。”
陳夫子望着窗外沉吟了一會,書院離秦淮河不遠,窗外正好看見秦淮風光。陳夫子撫着長鬚,緩緩道:“秦淮風逐影。”陳夫子滿臉懷念之色,莫非回憶起當年雄壯之時逛窯子的風光?
“好聯!”方錚脫口讚道。其實這個對子算不上好,反正按慣例是必須要讚一聲的,不讚顯得自己沒品位。
陳夫子撫須一笑,道:“此聯平常得很,也不算難爲你,你來對吧。”
一幫學子眼巴巴的看着方錚,表情不一,有幸災樂禍的,有皺眉思考的,當然,也有同情他的,這個以胖子爲代表。
方錚學着陳夫子的樣子,故作深沉的望着窗外,沉吟不已。窗外風景不錯,微風,垂柳,畫舫,粉頭。——秦淮河的畫舫白天也營業的,各艘畫舫船頭靠岸,供那些文人騷客上船來與姑娘們白日吟詩作賦,展示才情。——當然,也有白日宣淫的,文人們一般都不好意思說。
方錚也想去領略一下聞名千古的秦淮風月,當然,與姑娘們在一起是純潔的探討學問,絕對不含別的意思。姑娘們萬一被方大少爺的才學所傾倒,暴力強迫他與她們共度春xiao,他也不能反抗不是?她們人多勢衆嘛……
“對啊,快對啊!”學子們的催促聲打斷了方錚的YY,他們見他沉吟了半天還沒下文,都等得不耐煩了。
方錚左看右望,見橫在河上的一條條畫舫,靈機一動,對陳夫子道:“秦淮風逐影,學生對下聯,妓院浪翻天。”
話音剛落,一片轟堂大笑,連面色沉靜的陳夫子都扯了扯嘴角。
胖子使勁拍着方錚肩膀,大笑道:“你太有才了!”
那是,我文曲星下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