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過後,水榭內又恢復了平靜,衆家主依賓主落座,方錚身爲主人,又是官身,理所當然便坐在了主位,他的身旁側賓位置,坐的卻是韓家家主韓竹,老頭兒一臉微笑,捋着鬍鬚不停的看向方錚,那目光越看越像老丈人看女婿,看得方錚頭皮一陣發麻,特別是在徐集鎮客棧對他女兒動手動腳之後,如今他也不能挺着胸膛說自己與韓亦真清清白白了,韓竹的目光令方錚忍不住心裡打起了鼓,——老頭兒該不會知道什麼了吧?不能夠呀,我摸他女兒的時候記得關上了門,誰也沒看見呀……
側過頭,方錚朝韓竹報以心虛的一笑。
韓竹一楞,不知方錚爲何笑得如此心虛,於是他也朝方錚笑笑,這個笑容落在方錚眼裡,卻是一種意味深長,明瞭一切的笑容,所以方錚愈發顯得心虛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早知今日尷尬,當初我就不摸你女兒了……
轉頭見各家家主都靜靜坐在桌邊,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他,方錚不由一驚,急忙端起酒杯笑道:“各位家主遠到而來都是貴客,本官招呼不周,謹以此杯敬各位家主。”
說完方錚一仰脖子飲盡了杯中之酒,又朝衆人亮了亮杯底。
衆家主見方錚如此客氣,口中忙稱不敢,紛紛站起身,陪着飲了一杯。
剛剛發了筆橫財,方錚心情很好,見衆人都給面子,並無倨傲無禮之人,不由大感開心,拍了拍手,與水榭一湖相隔,百步見方的一座露天平臺上忽然亮起了紅色的燈籠,將平臺照得亮如白晝,衆人正在驚訝之時,兩隊翩躚的舞伎款款行出。嫋嫋婷婷站在平臺上,隔着百餘步的湖面朝水榭中的方錚和衆家主彎身福了一禮,接着古琴簫笙之聲奏起,緩緩如春風拂水,如清泉滴石。清脆悅耳。令人心曠神怡。
舞伎們在悅耳的樂曲中慢慢舒展水袖,如一隻只穿花的蝴蝶般翩翩舞動起來,其妙曼之姿令人目不瑕接。
這時一名身着粉紅色宮裝的歌女蓮步輕移,緩緩走上平臺。水袖拂動幾下,小嘴微張,合着琴曲唱道:“含羞倚醉不成歌,纖手掩香羅。偎花映燭,偷傳深意。酒思入橫波。看朱成碧心迷亂,翻脈脈,斂雙蛾。相見時稀隔別多,又春盡,奈愁何……”
歌聲清越婉轉,如嬌鶯初囀,隔着百步湖面傳入衆人耳中,竟是清清楚楚,分毫不差。令人忍不住擊節而和。
看着不停讚賞歌聲的衆家主,方錚得意的笑了。
一旁作陪的欽差副使蕭懷遠朝方錚擠了擠眼,然後舉杯又與衆家主頻頻相敬,衆家主不敢怠慢,急忙又站起身飲了。蕭懷遠雖是副使。地位官職遜於方錚,可他終究也是代表天子,在這個朝廷與世家關係動盪的敏感時刻,衆家主自是不敢隨便惹人詬病。
平臺歌舞繼續。可衆人的心思已不在上面,他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又似疑似忌的擡眼瞟了瞟一直淡然微笑的韓竹,見他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心中紛紛打起了鼓,這老傢伙如此坦然,莫非私下已與朝廷達成了某種默契?
“咳咳,方大人,今日大人喜獲麟兒,邀請吾等赴宴,吾等萬分榮幸,老朽敬大人一杯,還請大人賞面……”紹興黃家的家主黃訥德站起身,率先向方錚敬酒。
方錚一楞,見此人正是剛纔打賞二萬兩銀票的慷慨家主,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方錚自是不例外,急忙站起身笑道:“黃家主客氣了,呵呵,本官奉聖旨下江南,雖說是爲查案,可實際上卻是奉了皇命,與江南的各位家主把晤相交一番,吾皇新登帝位,正是倚靠各位家主鼎力扶持,協助官府穩固地方百姓之時,皇上對各位也是寄予了厚望的呀……”
一番官腔說出來,將各位家主聽得又驚又喜又疑,驚的是方錚說查案,大家都知道是爲了泰王謀反一案,可在座的世家裡面暗中資助泰王的不在少數,這位欽差大人查案將會查到什麼程度就不查了,還是說要將泰王一案所有的關聯人物全都連根拔起?
喜的是方錚說是奉皇命與各世家家主把晤相交,這就說明朝廷對世家暫時而言還是存了善意的,不至於像泰王所說的那樣,朝廷要將世家全部剿滅。
方錚將衆人的表情看在眼底,暗笑了一下,接着道:“前幾日泰王覬覦皇位,圖謀不軌,欲佔揚州而謀天下,豈知泰王的陰謀早已被朝廷識破,揚州城下十幾萬大軍一戰,其結果如何想必各位都已知道,此戰朝廷大勝,泰王僅餘一萬敗軍倉惶而逃,本官已發下海捕文書,大索天下,抓捕泰王歸案……”
衆人又是一驚,欽差大人說這話是何用意?莫非他懷疑我等私自藏匿泰王?
“……哈哈,各位,別冷場呀,來來來,喝酒喝酒,這杯酒本官代吾皇萬歲,敬各位家主,皇上久居深宮,心慕江南秀美,可惜一直無暇抽身巡遊,如此也失了與各位家主把臂相交的機會,本官啓程來江南以前,皇上召見本官,言中深表遺憾……”
衆人聽得方錚東拉西扯,說的每一句似是隨意,又似別有用意,每人皆心神不屬的默默在心裡咀嚼方錚的話,哪有心思喝酒?不過既然方錚擡出了皇上,衆人自是不敢怠慢,紛紛起身,神色恭謹的面向東方,口中唱喝祝吾皇龍體康健,萬壽無疆,然後一飲而盡,待方錚先落座後,衆人才慢慢坐下。
一旁的韓竹捋着長鬚,笑眯眯的看了方錚一眼,目光中滿是讚賞之意。
黃訥德掃了衆人一眼,在座之人數他年紀最長,自是要代這些家主們出頭相詢的,不然任由方錚這麼東拉西扯下去也不是個事兒。
“方大人,今日大人請我等來揚州,不僅僅是爲了給令公子慶滿月之喜吧?大人有何正事,不妨直言,我等洗耳恭聽。”
方錚笑了笑,道:“好吧,那我就直說了。我知道你們中間有人心向泰王,而且以前也做過不少暗中資助他的事情,否則泰王起兵八萬,所耗糧草軍餉無數,僅憑他一人是絕對養不起的。今日咱們把話說開了。以前的事咱們誰都不提,本官可以代表朝廷表個態,絕不與各位秋後算帳……”
方錚端起酒杯,緩緩掃視衆人。笑道:“……這就像推牌九,玩骰子,上一把咱們已經玩過,輸贏就別提了,咱們重新洗牌。這一把重新玩過便是……”
方錚舉杯向衆人相敬,意味深長道:“這一把朝廷做莊,還請各位家主多多下注,朝廷照單全收,有殺有賠,童叟無欺。”
黃訥德目光閃動,盯着方錚緩緩道:“不知我等要下什麼樣的賭注,朝廷纔看得上眼?”
方錚擱下酒杯,神情微沉。正色道:“很簡單,朝廷要你們斷絕與泰王的一切來往,不允許有任何資敵舉動,同時與泰王倒戈相向,利用你們在江南的聲望和根基。與朝廷互相配合,全力剿滅泰王的殘餘勢力!”
衆人聞言頓時沉默,水榭內寂靜無聲,只有遠處的簫笙琴奏之聲。和着歌女清越的歌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漸漸傳來。
良久。方錚忽然笑了,望着沉默的衆人,慢悠悠的道:“各位,有這麼難選擇麼?泰王如今是個什麼境地你們也清楚,各位皆出身世家大族,身負族中千餘性命,我覺得你們不應該將百年的家族基業和全族人的性命押在一個根本看不到成功希望的人身上,各位皆是老成持重之人,當知趨吉避凶的道理,我實在想不通,到了這個時候,你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黃訥德環視衆人,打破沉默道:“吾等身爲世家家主,但同時也是皇上的子民,如今吾皇欲伐泰王,吾等自然應該鼎力相助,可是……皇上與泰王畢竟是親兄弟,說句大逆之語,此戰乃是同室操戈,手足相殘,吾等只是百姓之身,若將來皇上剪除了泰王之亂以後,又反過頭來追究我等世家資敵之罪,請問方大人,屆時吾等如何自處?”
黃訥德的這番話說出了衆人的心聲,他們如今都已知道跟隨泰王謀反是沒有希望的,可反過頭來向朝廷靠攏,又怕朝廷事後會跟他們算帳,從而削弱世家的根基,甚至直接剿除世家,衆家主此刻也面臨兩難之選。
方錚笑道:“黃老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靈光?本官剛纔代表朝廷再三與各位提過,朝廷保證不秋後算帳,以前發生的一切全當隨風而逝,大家都忘了也罷,皇上和朝廷不會這麼小肚雞腸,老抓着這點小事不放手,各位意下如何?”
衆人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中仍看到了一些疑慮,猶豫半晌,仍無人出來表態。
方錚漸漸不耐,這幫老傢伙老奸巨滑,老子若不多放點兒誘餌出去,估計他們還不肯上鉤……
張嘴正待開言,忽聽席間有一人冷哼道:“方大人,你的話能代表朝廷嗎?”
衆人一楞,循聲望去,卻見另一桌坐在賓位中首的一名年輕男子正滿臉不屑的盯着方錚,目光很是不善。
方錚呆了一下,隨即笑道:“本官是欽差大臣,代表天子權威,本官說的話,自是有天子授權,當然能代表朝廷。”
那名年輕男子冷笑道:“就算你能代表朝廷,可朝廷說話能算數嗎?自古以來,食言而肥這種事情,幹得最多的便是皇帝和朝廷,我們怎麼信得過你?”
方錚一楞,皺了皺眉,側過頭小聲的問站立身後的溫森道:“這小子誰呀?說話含槍夾棒的,老子調戲過他老婆嗎?”
溫森想了一下,道:“此人應是杭州趙家的,可是……趙家家主趙章楚應該是個六十開外的老頭兒呀,怎麼如此年輕?”
方錚愕然:“你問我,我問誰去?靠!你們怎麼做工作的?回了京城老子非得給你們來個整風運動!太不像話了!連底細都沒查清楚就把人放進來,萬一他是來刺殺我的,老子豈不是死定了?”
溫森苦着臉道:“可是……大人,他明明持着您的請柬進來的呀,咱們總不能把他攔在外面吧?”
方錚沒理他,轉過頭朝那名年輕男子笑眯眯的道:“敢問這位公子貴姓大名呀?”
年輕男子隨意拱了拱手道:“在下杭州趙樑,見過方大人。”
“哦——原來是杭州趙家的,如此年輕便居家主之位,實在是年少有爲。令人羨慕呀。”
趙樑聞言臉上閃過幾分尷尬,生硬地道:“不敢,在下並非趙家家主,乃家主之長子,只因家父有恙在身。無法親赴大人盛宴。還望大人諒宥。”
方錚現在明白了,什麼有恙在身全都是屁話,估計這趙家就是這幫世家之中的刺兒頭,今兒若不拔了它。別的話休想繼續談下去。
方錚笑眯眯地道:“趙公子剛纔所問,是代表令尊的意思嗎?”
趙樑窒了一下,接着挺起胸道:“不錯,不僅代表家父的意思,更代表江南所有世家的意思。”
方錚點頭。沉聲道:“好,那我就回答你。你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朝廷有朝廷的氣度,金鑾殿上,皇上說的任何話,全天下的子民都聽得到!而且必須記錄在起居錄裡,不是市井中那些潑皮無賴,說出的話如同放屁一般!你趙家如此猜度皇上和朝廷,其心本已不正,若非今日乃喜宴之所。本官理應將你拿下治罪……”
趙樑被方錚一通義正嚴詞的話訓得滿臉通紅,衆家主也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你代表你趙家那是你的事,可你別把大夥兒都拉下水,黃口小兒。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江南所有世家?今日欽差主動相請,本是朝廷向世家釋放善意的信號,若被這不懂事的小子給破壞了,大夥兒非得把你趙家給拆了不可!
趙樑本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自是受不了在這麼多人面前落了面子,年輕人行事不計後果。聞言冷笑道:“你不過也只是個年輕人,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方錚怒氣漸生,卻仍緩聲道:“教訓你倒不敢,本官乃欽差,自然聽不得別人質疑皇上,質疑朝廷,今日我請各家家主來揚州,當然有事相商,在這裡,不論是誰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要負責任的,你質疑我不要緊,可你質疑朝廷就是不該!”
方錚一番話說得在座的家主們暗暗點頭,兩位都是年輕人,可比起氣度涵養,這位欽差大人委實勝過趙樑多多,難怪人家弱冠之年便身居高位,到底還是有幾分本事和修養的。
趙樑怒道:“誰知道你打着什麼主意矇騙我們?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卑鄙之人我也見過不少,欽差莫非就不是人了麼?前幾日杭州葉家被你一鍋全端了就是明證,我等安知你和你身後的朝廷會不會也如法炮製來對付我們?”
方錚臉上怒意漸漸明顯,聞言沉聲道:“趙樑,你這是在胡攪蠻纏!杭州葉家被流放,實是因爲他們犯了綁架欽差的大罪,按我朝律法當盡誅九族,我只將葉家流放千里,手下已是大大留情,此事就算論到金鑾殿上去,本官亦佔着理,你以此事爲據說我矇騙你們,豈不可笑!”
趙樑冷笑道:“你自然有你的歪理,可我趙家卻信你不過!葉家與我趙家同居杭州,葉家被你搞垮了,下一個會不會就輪到我們趙家?方大人,你也並不像你口中所言那般大義凜然,自你下江南以來,大收賄賂,斂財索銀,賺得盆滿鉢滿,其行本已不端,試問如此於德行有虧之人說的話,我又怎麼信得過?”
方錚聞言大怒,站起身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他是真的憤怒了,這姓趙的小子三言兩語便將話題引到他收賄的事情上,向在座的家主們暗示朝廷任人不賢,使得衆人對朝廷又產生了懷疑,原本朝廷與世家之間漸漸緩和的關係,又被他挑撥得開始對立起來,其心實在歹毒。
可趙樑指責他收取賄賂也沒說錯,這話卻碰到了方錚的痛腳,畢竟收賄是件不太光彩的事兒,大家心裡有數就好,你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不是扇我耳光嗎?所以方錚的憤怒,還有很大一部分是惱羞成怒。
方錚氣得渾身直髮抖,老子對你客氣,你把它當福氣,不給你點兒厲害。你就不知道什麼叫朝廷欽差大臣的官威!
“來人!給我拿下!”方錚發飆了。
站在身後的溫森及一干屬下早已氣得蠢蠢欲動,聞言立即上前,準備當場將趙樑捉拿。
“慢着!”方錚想了想,還是不解氣,“老子自己來!”
說完方錚將袖子擼了擼。越過神情錯愕的家主們。走到趙樑面前,揚手便是一個大嘴巴抽過去。
“啪!”
響亮的耳光聲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遠處平臺上翩翩起舞的舞伎們也停下了動作,不知所措的朝水榭方向望去。
趙樑被方錚抽得一楞。臉上很快便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捂着臉,不敢置信的瞪着方錚,訥訥道:“你……你敢打人?”
各家家主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異變驚呆了。
朝廷大臣他們見過不少,可大家都是場面上的人。就算心有不快也只藏在心裡,不會將它表現出來,這趙樑雖說嘴巴賤了點兒,但誰也沒見過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還親自動手的朝廷大臣,不由得他們不吃驚。
既然已動了手,方錚乾脆完全撕開了剛纔溫文爾雅的僞裝,暴露出了他的本性。
“啪!”
又是一個耳光扇過去,方錚兩眼瞪得通紅。咬牙怒聲道:“老子不敢打你?老子爲什麼打不得你?老子是高官,你丫只是個嘴巴下賤的白身,你既忘了上下尊卑,老子就替你老爹管管你,好教你以後懂得怎麼做人!”
趙樑臉上捱了兩耳光。頓時把他打醒了,見在衆人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立即變得激動起來,抖抖索索指着方錚道:“你……你敢打人。我……我不管你是什麼朝廷欽差,今日便跟你拼了!”
說完趙樑猛地一跺腳。舉着拳頭向方錚揍去。
方錚向旁邊一閃,避過他這一拳,然後怒道:“嗬!本欽差揍人,你居然敢還手,不要命了?”
趙樑聞言身形頓時一呆,杭州葉家就是個例子,若自己真的揍了欽差,他們趙家必會步葉家後塵,最後免不了一個流放千里的命運。
趙樑在猶豫時,方錚卻已揮拳而上,佔了先機,“砰”的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樑的鼻子上。
趙樑吃痛,不由“哎呀”一聲,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見方錚欺身上前又要揍他,趙樑下意識揮拳自衛。
拳頭剛到方錚鼻樑前,忽聽方錚冷冷道:“葉家的下場你忘了?”
趙樑一驚,硬生生止住了拳勢,方錚於是冷冷一笑,“砰”的一拳又揍上了他的鼻子。
趙樑又“哎呀”一聲,心中憤怒不已,後來一想這樣也不是辦法,我打不得你,也不能站在這兒讓你白打吧?打不得我還跑不得麼?
…………
…………
於是整個水榭又陷入一片混亂,只見欽差方大人揮舞着拳頭,滿水榭的追着趙樑猛揍,而且方錚這次不知怎的,出拳如有神助,每次打出的拳頭都恰恰打到了趙樑的鼻子上,打得趙樑鬼哭狼嚎之餘又百思不得其解,我鼻子招你惹你了?幹嘛每次朝它招呼?
“跑!你還跑!再跑我到杭州去把你全家挨個兒揍一遍!”方錚氣急敗壞的追着趙樑罵道。
“方錚!你……你卑鄙無恥!你不是說朝廷有朝廷的氣度嗎?這就是朝廷的氣度?”趙樑一邊跑一邊悲憤道。
“放屁!老子揍你是因爲你丫嘴巴賤,跟朝廷的氣度有個鳥關係!”方錚氣喘吁吁道。
“砰!”
又一拳揍到了趙樑的鼻子上。
“停!不打了!不打了!”趙樑受不了了,他被方錚追到後壓在身下,淚眼婆娑的望着方錚,鼻子以下全都是鼻血,糊得滿臉都是,噁心極了。
“別打了……我有個問題問你……”趙樑終於哀哀討饒道。
“說!”
“……你幹嘛每次都只揍我鼻子?我的鼻子得罪你了?”趙樑很悲憤,人的五官當中,鼻子是最敏感的,被人揍到不但很痛,而且酸甜苦辣什麼滋味兒都有,趙樑實在受不了。
方錚聞言,剛揮起來的拳頭立馬頓住,然後開始思索。
對呀,我幹嘛老揍他鼻子?他嘴賤應該揍他嘴纔是……
想了半天想不出結果,見身下的趙樑還眼巴巴瞧着他,目光可憐極了。
這麼複雜的問題,我還是別想了吧,很多國家大事等着我去動腦子呢……
“砰!”
又一拳結結實實揍在趙樑的鼻子上。
“自己反省去!”
方錚冷冷丟下這句話,起身走向水榭內的宴席。
更正一下昨天章節的錯誤。
有一個錯別字。
“興會”寫錯了,應爲“幸會”,特此提出,並道歉,昨兒我腦子進水了……
話說,我一般很少寫錯別字的……
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