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莊,貓嬸嬸已經準備好乾淨衣服和熱水,用最快速度洗掉一身臭汗,換下髒兮兮的練功服,穿上淑女味十足的白色連衣裙,我像往常一樣將粉媽媽的晚餐端上二樓的房間。
“母親,香噴噴的晚飯來咯。”
粉媽媽轉過頭,展開迷倒衆生的笑容說:“你來了,菲尼蒂雅。”
真是讓我股受寵若驚,聽見聲音馬上就有反應了,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啊。
“母親今天氣色不錯呢,您看,喜歡今天的菜色嗎?”我又問,這次仔細觀察她的神色。
粉媽媽拉着我的手,還示意我坐下,動作雖有些遲鈍,卻沒有了過去混混沌沌的樣子。我心裡一陣雀躍,看來明天能給老爹一個大大的驚喜!
粉媽媽一手扶着我的肩膀,一手捋着我的頭髮。看着在閃亮金髮間緩緩穿梭的白皙手指,“暗淡”這個詞,莫名其妙的跳了出來。
粉媽媽看着我,從頭到腳一寸寸的看。好像我不是每天照顧她,哄她開心的女兒;而是一個長久未見的老友;或者是個多年只聞其名,如今才得相見的陌生人。
看她這種神情,剛纔的喜悅全不見了蹤影,反倒讓我擔心起來。“母親……”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我,隨着摩挲髮絲的手停止動作,眼神也變的遙遠、虛幻起來。
“母親,餓了嗎?吃點東西好不好?”
她緩緩搖頭,隨着頭部的運動,晶瑩的**從眼窩中滑落。
整個身體都在發抖,似乎有股難以壓抑的情緒正在向外涌動,最終這種涌動讓無聲的落淚,變成悲鳴。
她將我緊緊抱在懷裡,把臉緊緊貼在我胸頸間,力道奇大,好像那樣就能把那股情緒再壓回身體中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期望”與“失望”交替的太過迅速,我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鼻子莫名其妙的發酸。
這個曾經可能魔法高強的女子,曾經必定傲視羣芳的女子,卻常年連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如今更是縮在自己孩子的懷裡,一邊嗚咽着,一邊瑟瑟發抖。
見她這個樣子,即使胸腹欲裂,我又怎麼忍心推開?
過了一個多小時,見我久沒下樓,上來查看的鵝管家才叫來貓嬸嬸,拉開已經恢復平靜的粉媽媽,解放了骨頭僵硬的我。
“小白小姐,你也累了,讓亞爾德斯把晚餐送到你房間裡去吧。”
我無力的應了一聲,從她身邊走過,剛好看見鵝管家注視着已經被強壯的貓嬸嬸抱到牀上的粉媽媽,迷你眼睛下的雙眼閃出兩道厲光。
“蘿絲瑪莉?”
“有什麼事嗎,小白小姐?”鵝管家轉頭向我,神色卻已沒有絲毫異狀。
“……母親需要的話,隨時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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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比起以前,今天粉媽媽的表現並不算特別激烈,卻讓我特別不安。
封閉在自我世界裡的粉媽媽,是無憂無慮的,是肆意妄爲的,她從不顧任何人的眼光,她的世界中只有她自己。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宣泄自己的情緒,就像她過去8年中所作的那樣。
可今天,她卻在明顯的壓抑。她在壓抑什麼?壓抑情緒,還是單純的壓抑哭聲?
這種情況代表什麼?但願是好轉的跡象吧。
真後悔在地球的時候,我怎麼沒找些心理學方面的書看看呢?
好冷~
真是的,心裡正亂着,連天氣也跟我作對。白天還好好的,怎麼平白颳起大風來?
還有小黑!竟然這麼晚還不回家!現在可是暖枕時間吔!
鬧心的事一件接一件,讓一向睡覺踏實的我也失起眠來。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聽見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啊?吵死了。
……
“不對!”
我趕緊爬起來,抓了毯子隨便披上,衝向粉媽媽的房間。
還沒進門,就看見貓嬸嬸健壯的身體立在房門口,鵝管家和老爹也在房間裡面。
我伸長脖子往裡看,“蘿絲瑪莉,出什麼……”
沒等我說完,鵝管家衝貓嬸嬸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上前攬住我,把我帶離粉媽媽的房間。
只一瞬間,我似乎看見了房間裡的情景,但那情景實在太不真切。
從不讓丈夫直接接觸的粉媽媽正安靜的躺在老爹懷裡,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老爹低着頭,長髮遮住了臉龐,看不清什麼表情,房間內的氣氛卻出奇的壓抑。
“出什麼事了?”我着急的問貓嬸嬸。
敦厚的老婦人卻結巴起來,“沒事,沒事……就是病犯得厲害……”
明顯是敷衍我嘛!“雪莉莎!”我壓着嗓子急聲叫到。
貓嬸嬸正不知所措,鵝管家卻掩了房門走過來。
“小白小姐,怎麼沒加件衣裳就出來了?着涼了怎麼辦?”精明的鵝管家自然跟貓廚娘不一樣,語氣自然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小姐還是先回房去吧,主人正在裡面陪夫人……”
鵝管家的嘴有多緊我十分清楚,她不願說誰也沒有辦法,我心中忐忑也只能先回房去。
躺回牀上,盯着天花板。本想趁着夜深人靜整理整理亂糟糟的思緒。那知不想還好,一想更是一團亂麻。
像陷進迷宮怎麼也走不出來一樣,心中愈發煩悶。之後更是噗噗的劇烈跳動起來,我從沒有這麼強烈的不安感。
正在我腦中混亂之極的時候“轟!”一聲巨響,東邊天際頓時一片火光!
還沒等我從震驚中醒來,突然有人推開我的房門,衝我大喊:“跟我走!菲尼蒂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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