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 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芷蘅聽了我的決定,便立刻丟下鳳輕離鑽進馬車裡嚷嚷起來。
“我們可愛的小若若一定是覺得這麼玩不過癮,所以想帶我們去捅強盜的老巢。”顏眉摟着我的脖子笑眯眯的說道。
“或者你認爲這夥人一定有人指使, 所以想來個順藤摸瓜?”芷蘅急急的拉過我。
“可是若若, 我剛纔用銀針逼他們, 他們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 依我看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強盜。”無憂皺着眉分析起來。
我拉開芷蘅和顏眉的手, 將頭靠在了車窗邊上,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你們說的都對, 也都不全對。”
“得,這丫頭連邏輯命題都給咱扯出來了。”顏眉無趣的向後靠去。
“哈哈哈, 你就不能給我一次裝深沉的機會?”我半撅着嘴埋怨道, “這些人大白天的就敢打劫, 可見其猖狂到何種地步,若果真是危害百姓的惡人, 我們放了他們去豈不是貽害無窮?況且看他們這點本事不過是烏合之衆,行事又明顯的草率魯莽,想必也不了什麼氣候,所以我猜他們並不是受人指使,不過是一些以山賊爲業的普通人罷了, 當然, 我這樣想確實有些冒險, 並不排除是某些陰險之人設下的圈套, 所以剛纔我找那個爲首的男子來說了幾句話, 他的言談之中流露的盡是不安和惶恐卻還要強裝鎮定,我罵他們目無王法的時候他的迴應明顯帶有氣憤和失望的成分, 所以我以爲他們興許是受了災或者蒙了冤的平民,若真是如此,那就是天賜的機緣。”
“你不是想要利用這些人吧?”無憂的眼裡流露出明顯的質疑。
“你這可有歧視農民工之嫌,”我調笑道,“他們雖然看上去粗魯無禮不堪一擊,但是和普通百姓比起來,也算是略懂拳腳,又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在山寨想必也有些日常的訓練,若是我們能收服了這個山寨,以他們的名義招兵買馬,你們看這豈不是有諸多的好處?”
“招兵買馬?你連這個都替李琰想到了?你還真是個絕種好娘子。”顏眉一臉不可思議的說道。
“事到如今,有些事是我不得不去考慮的”我微微笑着,重新靠回窗邊望向邊騎着馬邊禁戒的監視那些山賊的沉魚和閉月他們。
“若若,你……”無憂的聲音明顯的憂慮起來,“罷了,那你憑什麼認爲那些人就定會聽你擺佈?”
“沒有幾個人甘心當一輩子山賊,何況是這些人一個個看起來都像是被逼上梁山的好市民,適當的給些恩惠,有冤的幫忙伸冤,有仇的給個機會報仇,過不下去的給幾個小錢兒,再給他們一個適當的工作和一個飄渺的目標。對付這些被社會遺忘在邊緣的灰色人口並不難。”我閉上眼睛,心裡並不是像嘴上說的那麼肯定,只是或許我該相信我的運氣,不過又是一場賭罷了。
不多時,我們便到了他們所謂的山寨裡,待我們下車一看,瞬間打消了繼續欺負這幫山賊的念頭,這裡看起來不過像是一個普通的山村,雞鳴狗吠不絕於耳,道路上還有互相追逐的小孩子,婦人們或是坐在自己家前做着針線,或是逗弄着孩子,或是三三兩兩的說笑,老人們面目雖然滄桑卻也安詳。
村裡的人們在我們一下車便注意到了我們,我心下忽然慶幸手下的都是高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制服了那些漢子。除了個別幾個力氣弱點的被那三個笨蛋死女人搞得髒亂不堪,其他的強盜表面看起來都並無傷痕。即便是如此,村上的人們依舊緊緊的圍了過來,臉上帶着陌生的懷疑和恐懼,沒有人說話,更讓我覺得壓抑和不堪,彷彿我是一個奪人父兄掠人夫君的惡人。
我看向山賊的頭領,只見他抿嘴不語,只是看看我,又看看那些村民,最後將眼光固定在我身上,不知道做了什麼決絕的打算。
“哈哈哈哈,山賊大哥,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們這一行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你都不打算盡一下地主之誼招待一下我們這些過路人嗎?”我輕鬆的笑道。
只見他明顯的一怔,又迅速恢復過來,向圍着我們的村民說道,“各位,今兒我秦毅有眼不識泰山,打劫了這位小姐的馬車,兄弟幾個受了點教訓,本以爲必死無疑,卻不想這位小姐心胸寬廣,不計前嫌,我秦毅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所以,便答應了小姐來我們寨子裡住上一日。”
衆人聽了面面相覷,似乎還是懷疑,只是不再用充滿敵意的眼光看我們。
我上前一步,對着衆人說道,“諸位,小女子原本是同家兄一起南下,想在出嫁之前回江南祭拜先祖,卻不想中途兄長臨時有事先行了一步,接着就在官道上遇見了這位大哥和大哥的弟兄們,原本以爲是一般的草寇地痞,可是又見大哥爲人耿直不卑不亢,心下十分佩服,想來不是賊人,小女子連日趕路體力早已不支,正好遇見大哥,便想在此處停留一日,若蒙大哥和衆位不棄,小女子定感激不盡,衆位要是不願小女子在此打擾,我們便即刻啓程,絕不多停片刻。”
話音剛落,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便走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傾城正欲上前制止,被我的眼神逼了回去,卻見那婦人說道,“這位小姐一看就知道是知書達理的好人家的姑娘,路上奔波已是不易,我們又怎能忍心看你無處歇腳。”說着又指了指山賊的頭領,“那是我兒子秦毅,做事一向毛躁,卻絕沒有壞心,打劫官道只是因爲我們這些人原是兩年前因爲家鄉遭了災逃難到此地,沒成想卻被這裡的官家所不容,非但如此,還有地痞惡霸來搶劫欺辱,爲官的又與他們勾結,我們無處可訴,只有躲到山上來,我兒氣不過,便尋着那段前不着村兒後不着店的官路打劫官家的錢。今日錯打劫到了小姐是我們的不對,更應該賠罪纔是,如今眼見着他們如此狼狽,想是小姐的侍衛都武藝高強,怕是取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也不是難事,而小姐卻宅心仁厚不計前嫌,還以禮相待,老婦實在是慚愧。”
“老夫人哪裡話,如今皇上病重,柳太傅勾結江湖異類胡作非爲,地方官民勾結欺壓無辜百姓的事兒自然也是有的,小女子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不然也不會就這麼放心大膽的跟着大哥回山寨了。各位也大可放心,我的侍衛們絕對不會傷害大家。我們不過是想再此歇息一日罷了。”我謙恭的說着,心裡盤算道,這老婦人怕是這些村民中德高望重之人,加之這裡的人都以她兒子馬首是瞻,對她是絕不可怠慢了。
“既如此,衆位便去我家歇下吧。”秦毅說着就攙着他娘引領我們往他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