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一對一兩個陣營開戰!
“兵分兩路,”擡眸看了眼黑壓壓的山頂,幽深的目光彷彿能穿過那層層疊疊茂密的林葉,直抵山頭的那端,百里月修緩緩加深了脣邊的笑意,淡然道,“我回去盯着花宮嵐,你上山去找白倚竹。”
對於這樣的提案,百里雪篁顯然是想都沒想就直接回絕了他!
“不行!除非一起去,否則……你不去,我也不去!”
“不去?呵……難道你打算就這麼幹耗着嗎?時間拖久了,便宜的可都是南宮芷胤的小子,你一樣佔不到什麼好處,要是能早點兒把白倚竹找來,多多少少或許還能嚐到些甜頭,你覺得呢?”
百里月修說這話的時候,聲調拉得又細又長,語氣曖昧莫名,意味深遠,聽得百里雪篁情不自禁地生出了幾分不自在,忍不住開口叱了他一聲。
“別拿這種陰陽怪氣的調子說話!”
百里月修聞言呵呵了兩聲,回過頭來剔起眉梢瞅着他,沒再說話。
默了片刻,百里雪篁擔心花宮嵐耍詐,到底沒能沉住氣,不由得開口問了一句。
“那你說……爲什麼是我去找白倚竹,而不是你去?”
聞言,百里月修這才微微眯起眸子,露出幾許狡黠的神態。
“因爲……天字閣那麼大,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個間房。”
百里雪篁:“……”
居然是這種解釋……還真是個讓人無言以對的理由。
“當然,”不等百里雪篁回話,百里月修又笑着追加了一句,“更重要的是留你下來也沒用,你打得過花宮嵐嗎?就憑你一個人,應付得了他嗎?”
百里雪篁:“……”
好吧,這個理由貌似更讓人火大!
沉默了一陣,見百里雪篁沒有開口,百里月修這才走上前兩步,擡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繼而低低一嘆,催促道。
“快去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的大哥,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難道我還會合着外人來坑你嗎?倘若母妃知道你我兄弟二人在這裡鬥得你死我活的,卻叫旁人漁翁得利,她豈不是要活活地被我們氣個半死?”
聽到“大哥”二字,百里雪篁不免眸光微爍。
百里月修很少會主動開口叫他大哥,眼下如此獻殷勤,難免有非奸即盜的嫌疑。
然而聽他提起母妃,百里雪篁的眼前立刻就浮現出了聖宣王妃那雙水汪汪的眸子,那個眼巴巴的表情,還有那張充滿着殷切希冀的臉龐……再一轉眼,又立刻變成了某人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精彩場面,頓時惹得百里雪篁腦門上的血脈突突地跳着,叫他忍不住一陣頭疼。
踟躕了半晌,百里雪篁最終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拂袖上了山頂。
“哼,少拿母妃來壓我!這一回我暫且信你一次,若是你敢耍什麼花招,就別怪我不講兄弟情分!”
目送百里雪篁走遠,百里月修收回視線,繼而斜勾起嘴角,幽幽地笑了一笑。
“兄弟情分?呵……”
兄弟什麼的,難道不就是用來坑的嗎?
百里雪篁雖然從小就伴在太子殿下南宮芷胤的身邊,對於權謀宮鬥自然不會陌生,比起普通人家的公子,他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老謀深算了,可是比起百里月修這隻擁有兩世記憶的狡猾狐狸來,到底還是稚嫩了幾分。
或者說,百里雪篁不像百里月修那樣,將人倫禮教看得很淡,至少在他的眼裡,還是有很明確的尊卑之別。
比如君臣之別,比如長幼之分。
所以在兄弟情誼上,百里雪篁顯然要比百里月修更爲重視,哪怕他再怎麼看這個弟弟不順眼,打心眼兒裡卻也還是相信血濃於水,相信自己的親人更甚於旁人。
故而在跟百里月修分道揚鑣之後,百里雪篁並沒有多留了個心眼返身折回來,而是徑自匆匆忙忙地往山上奔。
卻不想,還未等他跑到天字閣,就在半路上撞見了下山了白倚竹。
若是換做平時,白倚竹卻是不會走這條山道的,因爲山路不僅難走,還迂迴曲折,機關陷阱不斷,就算是刻意避開那些玩意兒,走起來也頗爲費勁。
只是東傾夜那時候沒跟他說清楚,阿言到底是掉到了哪個陷阱裡面,聽他的意思那陷阱是在玄字閣的附近,而且又有南宮芷胤一起中招,所以白倚竹猜測他們應該是在玄字閣往上的路邊落的難,這才順着山路從地字閣開始一直往下找。
看着東傾夜心急火燎的樣子,白倚竹以爲只有他一人知道白司顏和南宮芷胤落到了陷進裡面,而人一旦掉下了陷阱,如果沒有在地下喊叫的話,從地面上是很難判斷出來的。
一般來說若是有學生在訓練的時候落到了陷阱裡,都會規定在早晨上課前半個時辰點燃早先放置在陷阱裡的一種香料。
那種香料會吸引天岐山上的一種鳥雀,所以只要看到那些鳥雀在短時間內聚集在某個區域,就能很容易地找到那個藏着人的陷阱。
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天岐山上的機關陷阱很多,白倚竹並不能確定白司顏所在的具體位置,所以只能憑着自己的直覺,一個陷阱一個陷阱地試探。
這樣一來,速度自然就慢了很多。
結果,這藏人的陷阱沒找到,卻是遇上了百里雪篁。
因着一心一意找陷阱,白倚竹的思維有片刻的凝滯,在見到百里雪篁的一瞬間,竟是沒有往別的方面多想,只微微有些詫異,暗道今晚上真是奇怪,半夜三更不睡覺的人還挺多。
對面,迎頭撞上白倚竹,百里雪篁免不得也愣了一愣,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白倚竹,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滯了一滯,還是白倚竹率先開了口。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外面?”
聽到白倚竹這麼問,又見他一臉疑惑的表情,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一樣,百里雪篁還以爲東傾夜沒找到他,不由反問了一句。
“怎麼……你沒遇上東傾夜?”
一聽這話,白倚竹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意識到百里雪篁很有可能是跟東傾夜一夥的,就算不是一夥的,必然也知道白司顏中了催情花的事兒。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顯然不可能坦白相告,說東傾夜被他扔到了冰池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去了。
“沒有啊……”幾乎連片刻的停頓都沒有,白倚竹一句話接得很快,毫無刻意,甚至連一絲一毫的破綻都沒有,堪稱是天衣無縫,“你是找東傾夜?他怎麼了?他不應該是在玄字閣嗎?你怎麼跑山上來找他了?”
對於白倚竹這樣的反應,百里雪篁並不是沒有懷疑的。
但是……
一來,白倚竹的演技實在是太完美了,完全找不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二來,東傾夜到底死去哪裡了,其實……根本就不重要!
東傾夜:“……”
所以他就這樣被無情地遺棄了嗎?不——!
對於百里雪篁而言,眼下最最最重要的是,白倚竹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不用他跑那麼多路去天字閣請他,分分鐘就可以拉他下山去救火了有沒有?!
霎時間,像是撿到了什麼寶貝似的,百里雪篁一陣欣喜,二話不說就匆匆跑上前,一把拉上白倚竹的手腕,轉身便朝山下走。
“不,我沒有說要找東傾夜,我找的人是你!”
第三次被人拉着就走,前兩次是東傾夜,那傢伙平時冷冷清清的,一遇上白司顏的事兒就整個兒變了個人似的,知道他是這樣的德性,白倚竹倒也沒覺得什麼。
可這次不同,這次是百里雪篁!
這個萬年冰山一樣的男人,竟然也會做出這種慌張毛躁的舉動?
白倚竹不免小小地吃了一驚,一時間忘記了放抗。
接着,在吃驚之餘,白倚竹自然而然地就懷疑了起百里雪篁對待白司顏的心思,畢竟……他若是不在乎白司顏,完全沒有必要急成這樣,更何況對方還是沉穩如山的性子,如今爲了一個女人方寸大亂,恐怕白司顏在他心中的分量,已然無可取代。
不對,等等……
東傾夜剛纔說,跟白司顏一起掉下陷阱的那個人……貌似是南宮芷胤?
難不成百里雪篁着急的不是白司顏,而是南宮芷胤?
想到這個可能性,白倚竹不由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麼晚了,你這急急忙忙的……找我幹什麼?”
然而,百里雪篁卻只模糊不清地回了他兩聲。
“別問那麼多了!找你幫忙自然是情況緊急,跟我走就是了!”
聞言,白倚竹忽然站住了腳,沒再跟他一起往下趕。
他一停下來,百里雪篁雖然沒有鬆開手,可也不好拖着他走,只得跟着放慢了步子,回頭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白倚竹掙開手腕,人淡如菊地立在一邊,宛如遺世獨立的深谷幽蘭,帶着與生俱來的傲嬌。
“你先說找我幹什麼?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走。”
“你……”百里雪篁面色一僵,見他不肯幫忙難免有些心塞,可眼下是自己有求於人,又不能勉強他什麼,便只好跟他坦白,“還能找你幹什麼?當然是找你救人了!”
“救人?”白倚竹挑眉,“救誰?”
“當然是救阿胤,他掉到陷阱裡去了,我知道你能打開那些機關!”
說到這一步,白倚竹便是知道百里雪篁隱瞞了一些內幕,卻也不好繼續問下去了,再問下去他就等於是自己主動露出了狐狸尾巴。
可百里雪篁只提南宮芷胤而不提白司顏,卻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爲了避開白司顏,還是真的只關心南宮芷胤?
就在白倚竹心塞塞,摸不清楚百里雪篁小心思的時候,百里雪篁也在暗暗地懷疑着白倚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且不說他三更半夜地出來夜遊有些奇怪,就算平日裡他們交情一般,但如果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白倚竹也不至於這麼不給面子,一定要把話問清楚了才決定幫不幫。
這廂,百里雪篁和白倚竹兩人相互懷疑相互試探,一下子沒能分出高下。
那廂,花宮嵐趁着百里雪篁和百里月修走遠的當口,獨自一人快步走到了一簇灌木叢下,爾後俯下身從邊上撿起一塊半圓形的石頭,作勢就要往邊上的一個小坑裡填。
只是還不等他把那石頭塞進那坑裡,就聽身後隨風飄來了一聲淺笑。
“呵呵……你果然知道機關在哪裡。”
百里月修剛纔並沒有走太遠,只是故意在走的時候弄出了很大的動靜,爾後逐漸放輕步子,如此一來聽在花宮嵐的耳裡,就好像他走出了很遠一樣。
再加上他和百里雪篁之前刻意收斂氣息,隔得有些距離,山風又吹得有些烈,花宮嵐一下子也就不容易判斷出他們到底走出了多遠。
如此一來,在花宮嵐看來,百里月修確實是走出了不短的距離。
但實際上,花宮嵐在這邊做了些什麼舉動,百里月修站在地勢更高的那一端,不說看得一清二楚,也足以瞧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