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我發起瘋來連自己都害怕
沒有東傾夜在旁邊干擾,白司顏聽課的效率顯然……更差勁了。
“哈——”
長長地打了第三十九個哈欠,白司顏懶洋洋地耷拉着眼皮,託着腮幫子趴在桌子上,已經開始懷疑人生了。
十五歲的年紀,正直青春年少,風華正茂,難道這種時候她不應該是在外面瘋狂地玩耍嗎?爲什麼要把自己關在這麼一個狹窄的屋子裡,對着一個看不順眼的傢伙,逼迫自己學一些完全不感興趣,並且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
白司顏深深地覺得,她當初一定是腦子進水了纔會跑來天岐山,要不然她現在說不定正在大江南北浪得歡呢,哪會活得如此心塞,累覺不愛?
看到白司顏睜着茫然的一雙眼睛在神遊天外,花宮嵐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卻是沒有開口點她的名,繼續把上課的內容說完,繼而纔對着衆人宣佈。
“今天的課程,爲師專門請了你們的師兄,也就是天字閣的白倚竹,來給大家做進一步的指導……”
本來還在渾渾噩噩地做着白日夢,一聽到“白倚竹”這三個字,白司顏瞬間就清醒了,心頭頓時騰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花宮嵐在這個時候把心機竹請下山來,根本就不用懷疑,絕對沒有什麼好事兒!
只不過,跟白司顏恰恰相反的是,玄字閣的一衆學生紛紛表現出了難掩激動的心情,忍不住交頭接耳興奮地議論了一陣,繼而才肅然起敬地坐穩了身子,換上崇拜的視線,用相當敬仰的目光迎接從門外進來的白倚竹。
“還真來啊……白倚竹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聽話了……”
撇了撇嘴角,白司顏暗自哀嚎了一聲,突然間就很想念北辰元烈,想要從他那兒學些翹課的技巧,從而走得神不知鬼不覺。
可惜北辰元烈現在跟她隔着好幾堵牆壁,沒法兒敢過來拯救她。
怏怏不樂地擡起眼皮,看着白倚竹推着輪椅走到講師臺上,然後……從輪椅的背後取出了一架七絃琴,平穩地放在膝蓋上……白司顏才終於明白過來,這股子不妙的預感是什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她跟白倚竹立下過約定,如果她輸了比試,就得乖乖地跟他學彈琴。
可是……這個約定是她跟白倚竹之間的事兒,按道理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花宮嵐又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還是說……這是白倚竹主動透露的?那麼……他又爲什麼要透露給花宮嵐呢?難道他們現在已經站在統一戰線上,決定雙賤合璧、雙管齊下地整治她了嗎?!
艾瑪,要真的是那樣的話,就太可怕了!
微微變了臉色,白司顏有些如坐鍼氈,只恨當初選的位置離門口太遠,沒法兒在眨眼之間奪門而去!
講師臺上,白倚竹已經開始彈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他的琴技確實不錯,彈的很好聽,甚至還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就跟第一次在竹林裡的湖中遇見他的時候一樣,白倚竹的琴聲已然出生入化到了能蠱惑人心的地步。
但白司顏的音樂細胞就好像是集體罷工了一樣,在大夥兒聽得如癡如醉沉迷不已的時候,白司顏還在一門心思地想着怎麼才能逃過這一劫……讓她聽一首兩首還好,讓她聽一整天,而且還要自己彈,那絕對是要瘋掉的節奏好嗎?!
很快,白倚竹的一曲貪玩了,衆人臉上的表情還是很陶醉,彷彿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白司顏卻是快要哭了,因爲下一秒,花宮嵐就指名道姓地點了她的牌——
“百里司言,你上來,把白倚竹剛纔彈的,再彈一遍。”
“報告老師!”白司顏直言不諱,非常的坦白,“學生不會!”
“沒關係,”花宮嵐笑靨如花,溫柔地寬慰她,“白倚竹會教你的。”
“可是……學生真的一點都不會,那什麼宮,什麼商,什麼羽毛的……學生完全沒有概念……”
花宮嵐依然笑如春風,非常的有耐性。
“不會可以慢慢學,俗話說名師出高徒,有白倚竹知道你的琴技,一定可以突飛猛進的……”
見花宮嵐堅持,白司顏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老師,你是認真的嗎?非要跟學生過不去?”
對上白司顏怨念深重的視線,花宮嵐的眸光輕輕一爍,沒有就此屈服。
“教導學生是爲師的職責,爲師不想看到自己的學生裡面,有人因爲才學短淺而被天下人所恥笑……”
“呵呵,”扯了扯嘴角,白司顏到底還是站起了身,於蕭殺的目光之中迸射出兩道鋒芒畢露的冷光,“花老師,你一定會後悔剛纔這麼說的。”
這都上升到了天下的高度,又有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着,白司顏自知逃不過,索性就豁了出去!
走上講師臺,在最前面拜訪的琴架邊坐下,白司顏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即擡起頭來,用一種充滿了警示的目光掃了衆人一眼,看得大夥兒心有惴惴的,忍不住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抖抖袖子,白司顏擡起手,輕輕地按上琴絃,道。
“學生開始了。”
花宮嵐點點頭。
“嗯。”
“學生真的……開始了。”
“開始吧。”
“你們都做好準備了嗎?!”
“……”白倚竹忽然有點後悔下山淌這趟渾水了。
也是他自己太較真,明知道百里司言是扶不上牆的一灘爛泥,卻還是不肯輕易死心,花宮嵐一上去找他幫忙,他就答應了下來。
默了片刻,見白司顏還是沒有反應,花宮嵐忍不住開口催了一聲。
“快點彈吧,再不彈,太陽都要下山了……”
“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白司顏終於一咬牙,挑起指頭“啪”的一下撥了下去。
剎那間,只聽得“轟”的一聲巨響。
十步開外的門,炸了!
下一秒,還不等衆人反應過來,白司顏揚手又是一挑。
緊跟着,“哐”的一聲,擺在架子上的花瓶應聲就碎了!
衆人被嚇得一驚一乍,臉上紛紛露出了驚嚇的表情,表示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成噸的傷害……特麼長這麼大,聽過能用聲波傷人的,見過能用琴絃殺人的,但從來都沒見過彈個琴還能把屋子給炸掉的!
不及大夥兒回神,白司顏卻像是彈上癮了似的,叮叮叮地十指亂飛在琴絃上狂撥了起來,音律聽在耳力晦澀聲音毫無節奏,根本不能簡單地用難聽來形容,簡直就是難聽得讓人想死!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在魔音催耳之下,四下的爆破聲更是此起彼伏,如同年節放鞭炮那樣熱鬧,走火入魔似的完全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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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咔嚓”一下,屋子裡最堅實的那根柱子也被炸成了兩半,花宮嵐才瞬間變了臉色,一掃平素的從容淡定,忙不迭地喊了一聲。
“不好,屋子要塌了,快出去!”
霎時間,衆人才恍恍惚惚地收回了七魂六魄,匆匆忙忙爭先恐後地從屋子裡狂奔了出去,一個個驚魂甫定地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叫人永生難忘的場面。
“錚——!”
最後一聲,七絃琴的七根琴絃齊齊斷裂,發出了刺耳的悲鳴,與此同時,諾大的一座樓宇徹底坍塌,於瞬間爆破成了一堆殘桓瓦礫,只剩下無數的塵土在半空中飄飄灑灑,隨風飛揚。
“咳咳,咳咳咳……”
待花宮嵐揮揮手散開了周圍的灰塵,四下轉了一圈,驀地發現……白司顏跑了!
很快,白倚竹也發現了這一點,當即轉動輪椅追了出去。
“我去把她找回來!”
花宮嵐後一腳跟了上去。
“我也去!”
“哎!花老師……”衆學生急急忙忙趕上前,“那我們怎麼辦?!”
“你們留下來,把屋子修好!”
衆學生回過頭,看了眼差不多已經“死得不能再死”屋子,不由得面面相覷,對着一堆無從下手的廢墟露出了憂桑的表情……不知道花老師有沒有後悔,反正他們是後悔了!早知道百里司言的摧毀力這麼可怕,他們就算是被打斷狗腿,哪怕是被罰去祠堂……也一定會搶在她之前,把所有的琴都砸碎!
“哼……”
藏在高高的樹梢上,藉着樹枝掩着身子,白司顏居高臨下地看着玄字閣,隨即在嘴邊扯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都說了不要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兒,畢竟有的時候……我發起神經來,連自己都會害怕……”
在玄字閣釀了這麼個大禍,白司顏一時半會兒是不敢回去,想來想去,好像只有找司馬青檸比較妥當,再加上之前好久都沒找她玩耍了,也怪想她的。
琢磨了片刻,白司顏一拊掌,做下了決定。
“就去找青檸妹子!”
爲了躲開花宮嵐和白倚竹,白司顏沒敢走大道,便循着小路爬上了地字閣。
到了地字閣,也不敢走正門,怕被人發現了去通風報信,而且……大概是因爲爬牆爬習慣了,白司顏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跑到了牆角,連正門都沒瞄一眼。
甩出鐵爪,白司顏輕車熟路地爬上了高高的圍牆,爾後輕巧地縱身一躍,像是貓一樣翻了進去,神不知而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