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白離開六必勝茶樓,自己便去了包子店。
剛幫乾媽賣完包子,端王爺便派人給葉秋白送來了書信,問他下午有沒有時間,他得病的小舅子過來了,正好讓葉秋白過去看看。
葉秋白一口答應了下來,下午正好不忙。
“那好,葉醫師我們一會兒派洋車來接你。”送信的官兵客氣地說道,說完便急匆匆走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只見外面攤子上的一個蒸屜跳着滾了進來。葉秋白一看這是外面的攤子被砸了啊,急忙和乾媽跑了出去。只見街道上來了一大幫地痞無賴模樣的人,對着小吃街上的一衆小店進行清掃,凡是門口擺攤子的,不給保護費的都被砸了。
葉秋白乾媽的攤位和蒸屜直接被砸了個稀巴爛。
葉秋白立馬怒火中燒,厲聲道:“你們憑什麼砸東西!”
“憑什麼,憑你們沒交保護費!買包子也不說一聲,不砸你砸誰啊?”幾個地痞平日裡耀武揚威慣了,語氣很是狂妄。
“放屁,該交的錢我們一分不少,又憑什麼給你們呢?”葉秋白怒聲道。
“憑什麼?!就憑這個”其中一個男子惡狠狠的說道,一腳把擺攤的桌子踹翻在地。
“秋白,別跟他們吵吵。”王媽見葉秋白情緒激動,急忙過來攔住他,生怕他吃虧,轉頭討好的對那幾個地痞說道,“各位大爺,什麼時候說的要交保護費的?”
“前幾天就轉告你們了,你們沒收到嗎?”
“大爺,我們是小本生意,也是剛搬來,通融一下。”王媽語氣有些委屈的說道。
“通融?我們喝西北風啊!”幾個地痞眼高於頂,冷聲道,“交一百兩銀子,你們便可繼續擺攤。”
“呦呵,感情是來坑錢的啊。”葉秋白冷笑了下,終於知道了這幫人的目的,“天子腳下,你們竟敢如此爲非作歹!不怕我報官!”
“有本事報去啊!”這時一個橫肉臉晃着肚子走了過來,掃了葉秋白一眼,狂傲道:“你有幾個膽子,敢告我?”
他是這片收保護費的頭頭,平常在這一片走路都是橫着走,聽到有人竟然敢報官,他立馬覺得有些可笑,甚至有些蠢。他一句話,就能讓這街上的任何一個店關門倒閉。
“你是他們的頭吧?你就這麼帶領你的手下胡作非爲嗎?”葉秋白冷聲道。
“小子,你不服是嗎?”橫肉臉冷笑了一聲,轉頭衝幾個手下問道:“他們家該交多少來着?”
“一百兩,老大。”
“好,竟敢衝撞於我,費用加倍,二百兩!今天不拿出來,你們這包子鋪也就不用開了!”橫肉臉一臉得色的看着葉秋白,“小兔崽子,敢跟我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二百兩是吧,那我們就等等吧,一會兒端王爺來了,讓他給評評理,你們這錢收的合法嗎!”葉秋白強忍着怒火道。
“誰?端王爺?哪個端王爺?”橫肉臉眉頭一皺,以爲葉秋白有什麼當官的親戚。
“大清端君王,端王爺!”葉秋白冷聲道。
他話音一落,衆人頓時哄聲大笑。
“你腦子進水了吧,端王爺回來這種破地方?!”
橫肉臉笑的肚子都疼了,他在這片管了這麼多年了,還從沒聽說端王爺會來這又髒又亂的小吃街。
“我怎麼就不能來這種地方了?”這時後面突然傳來一個厚重清冷的聲音。
“你他媽誰……”橫肉臉回身就要罵,看到背後的身影后身子猛的打了哆嗦,差點坐到地上。
“端……端王……爺……”
路邊停着一輛嶄新的洋車,洋車後面跟着二十幾個侍衛,來的正是大清端君王。
“你剛纔說什麼?保護費?是哪個衙門讓你收的?”端王爺冷聲道。其實端王爺來了也沒一會兒,但正好聽到了葉秋白和橫肉臉的對話,不由怒火中燒。
“端王爺,我我我……”橫肉臉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心裡恐慌無比,自己怎麼這麼背,就碰上端王爺了呢。
“是誰讓你們收的?”端王爺瞥了眼橫肉臉,冷聲道。
“王爺,是榮源。”橫肉臉說道。
“哪個榮源?”端君王問道。
“王爺,是榮祿大人的小舅子。”橫臉肉實話實說。原來是榮祿爲了軍費的問題,把魔爪伸向了百姓。
“明天讓他親自到我府上來一趟!”端君王怒道。因爲時間緊迫,所以端王爺並沒有心思深究,打算明天見了榮源再好好的跟他算賬。
“是是是……”橫肉臉急忙連連點頭答應。
“這裡的損失,全部由你們承擔,趕緊給我消失!”端王爺皺着眉頭威嚴道。橫肉臉等人嚇得屁都沒敢放一個,連滾帶爬的走了。
“多謝端王爺!”
“青天大老爺啊!”
“端王爺爲民做主啊!”周圍的一衆小吃店的店主也沒想到端王爺竟然從天而降,既震驚,又感動。
“大家客氣了,身爲大清王爺,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回去後一定徹查此事,杜絕此類事件再次發生。”端王爺正氣道。要不是來接葉秋白,他恐怕還不知道下層百姓的疾苦呢,他內心暗暗決定,以後有時間,一定要多來基層看看。
“葉醫師,我們走吧。”端王爺急忙邀請葉秋白道,他小舅子還在王爺府等着。
“秋白,你先走吧,這裡我收拾就行。”王媽笑道,沒想到自己的乾兒子這麼有出息,端王爺竟然親自過來接他。周圍的一衆小吃店店長也是羨慕不已,紛紛恭喜王媽收了個這麼有能耐的乾兒子。
往端王爺家走的時候,端王爺便跟葉秋白說了說他小舅子的病情。病是很常見的肌肉萎縮,後背和脖子下面的肌肉有些塌陷,但奇怪的是,一出汗肩背就疼痛無比,而且兩隻手只能貼着兩肋,彷彿被人用繩子捆住了一般,根本無法張開,也擡不起來,如果強行活動手臂,筋骨就會無比的疼痛,難以忍受。端王爺小舅子這兩年在老家附近的醫館都看遍了,中西醫全都看過,也沒有治好,所以端王爺就讓他小舅子來京城,想讓御醫給他醫治,結果三河知縣給他推薦了葉秋白。
“葉醫師啊,這個病你以前見沒見過啊,可有把握?”端王爺問道。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病情,至於有沒有把握,需要看過才知道。”葉秋白實話實說,這個病情聽起來確實比較怪異。
“好,那我們看看再說。”端王爺點頭道,暗想實在不行,還有御醫這層保障。他那裡知道御醫的水平無法跟葉秋白比。
端王爺家住在京城郊區,整個建築富麗堂皇,一看便知是皇家府邸。院子打掃的很乾淨,花草樹木,亭臺樓榭,四周環繞。一進門給人一種很舒適的感覺。
會客廳內,只見洋沙發上圍坐着三個人,其中一對夫妻,看起來比端王爺小不了幾歲,男子雙手緊緊的貼着兩肋,動彈不得,神情十分痛苦。另外一個則是個四十左右的婦人,皮膚白皙,面相溫和,跟男子面貌有些相像,看到葉秋白後立馬站起來笑道:“這位就是葉醫師吧,還麻煩你特地跑一趟。”
“夫人您好,不麻煩。”不用問,葉秋白便猜這位應該就是端王爺的夫人。端王爺隨後便給葉秋白做了下介紹,他夫人叫楊麗萍,小舅子叫楊偉,小舅子媳婦叫李鳳仙。
楊偉夫婦立馬熱情的跟葉秋白打了個招呼,不過眼角間頗有些疑惑,姐夫說給他們找一個神醫來治病,怎麼來的是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年輕人啊。就算他們不懂中醫,也知道中醫種類龐雜、涉獵甚廣,等到學有所成,也都得是中年以後了,葉秋白這麼年輕,醫術靠譜嗎?
不過終歸是端王爺介紹的人,他們也沒敢多問。其實端王爺心裡也沒底,是因爲三河知縣極力推薦,他才願意帶葉秋白過來試試的。
“楊先生,先容我給您把把脈。”葉秋白走到楊偉跟前坐下,細細的把了一會兒,發現楊偉的脈象脈反沉遲,是爲柔痙,太陽病中的一種。雖然症狀複雜,但只要堅持用藥,是可以治癒的。
“怎麼樣,葉醫師?”端王爺見葉秋白收回手,立馬急切的問道。
他可是信誓旦旦跟小舅子夫婦擔保過的,來京城妥妥的給他們治好,這要是治不好,丟的可是他和京城的臉面。
“問題不大,我一會兒給楊先生做個鍼灸,幫他順筋活血,再開個藥方,讓他一連吃上十餘劑,便能痊癒。”葉秋白自信道。
“太好了!”端王爺頗爲興奮。
就在葉秋白拿出銀針準備給楊偉治病的時候,楊麗萍突然走過來喊道:“葉醫師,能不能請你先等等,我侄子說任何大夫來了先別急着治,等他來了再說。”
“楊剛要回來?”李鳳仙詫異道,“他不是忙嗎?”
“你兒子這不是不放心他爹嘛,他剛纔捎信說快到了。”楊麗萍笑道。
“那感情好,正好讓他跟葉醫師認識認識,葉醫師,我侄子你聽過沒?楊剛。”端王爺笑道,語氣頗有些自豪。
“楊剛?”葉秋白沒聽說過。
“哈哈,一會兒我給你介紹,我這個侄子可是個聰明的生意人,把生意都做到了海外。”端王爺笑道。
“他倒是和周紫嫣應般配的,都是生意強人。”葉秋白暗想道。
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只見門外走來一個穿着打扮極其時尚的男子,正是楊剛。葉秋白有些意外,沒想到他保養得這麼好,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不過楊剛並不是自己回來的,跟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個金髮碧眼、長鼻子的老外,老外拖着一個大行李箱,上面帶着一個很大的紅十字。哦?看來還是同行啊。葉秋白不由多看了長鼻子老外幾眼。他就是楊剛從國外請來的著名神經科專家。
“小剛,這位是?”一家人看到老外都有些意外。
“奧,姑姑,姑父,這是我從英國請來的神經科專家斯蒂文。”楊剛急忙給大夥介紹了下老外。
“你們好。哦,王爺有禮。”老外的中文說的很不錯,口音也不算重,可見在中國待的時間不短,見了端君王也算客氣懂禮貌。
“那你請這位斯蒂文大夫來是……”楊麗萍有些難爲情的詢問道。他們已經把葉秋白請來了,現在楊剛又帶了一個醫生來,確實有些不妥,搞得好像不相信葉秋白的醫術似得。
端王爺臉上也有些不悅,說道:“小剛,我不是告訴你了,我請了一箇中醫大夫過來。”
“姑父,這年頭,誰還看中醫啊,那都老掉牙的東西了,根本不管用。”楊剛神情頗有些不屑的說道。
葉秋白一聽不由皺緊了眉頭,其實楊剛找別人來給他父親治病,他並沒有意見,只要病治好了就行,但是現在楊剛竟然詆譭中醫,葉秋白就頗有些不悅了。
“是的,端王爺,我對你們華夏的中醫也多少有一些瞭解,治療一些小病小症還是可以的,但是這種神經內科的疾病,中醫很難有效的。”斯蒂文也開口說道。
“哦?斯蒂文先生的意思是中醫不如你們西醫嘍?”葉秋白有些坐不住了,揹着手站了起來。
“先生,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但是,事實就是如此。”斯蒂文老實說道。
“那斯蒂文先生來之前對楊先生的病情瞭解嗎,這種症狀你以前見過嗎?”葉秋白問道。
“這麼奇怪的症狀我倒是沒有見過,但歸根結底仍然是肌肉痙攣,我可以給他注射我們國家新型的藥品,很快便能見效。”斯蒂文很自信的說道。
“他的症狀比普通的肌肉痙攣複雜的多,雙臂張不開,是因爲太陽經脈感受風邪,日久不解,風陽化熱,傷及陰血所導致的,除了中醫,任何藥物都無解。”葉秋白的聲音很平淡,但是語氣卻十分堅定。
“哈哈哈……”斯蒂文忍不住笑了起來,“先生,您可真幽默,如果您不信的話,我們是否可以打一個賭?”
“哦?怎麼賭?”葉秋白挑了挑眉頭。
“如果我的藥不能治癒楊先生的病情,你用中醫幫他治好的話,我明天就在京城大街小巷貼滿我本人對中醫道歉、並且甘拜下風的文章,怎麼樣?”斯蒂文詢問道。
“嗯,這個可以有。”葉秋白點點頭,對這個賭注很滿意。
“當然,如果你輸了的話,那你就得給我鞠躬致歉,承認中醫無用!”斯蒂文眼神灼灼的望着葉秋白。
“不行,我不同意!”端王爺眉頭一皺,啪的拍了下桌子。中醫是華夏的國粹,承認中醫無用,那不是辱我國粹嘛。而且葉秋白這一躬鞠的,不是葉秋白對斯蒂文的一躬,而是中醫對西醫的一躬,彎的也不是葉秋白的脊樑,而是華夏的脊樑!
“我同意。”葉秋白卻雲淡風輕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