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故人

朱夫人回到房中, 拉着吳清霞看首飾,真是越看越愛,她拿出一件戴到頭上, 對着鏡子照了又照, 問吳清霞道:“剛纔那個張知縣夫人, 怎麼叫你表妹, 你們認識嗎?”

吳清霞仍然有些發愣, 沒回答朱夫人的問題,反而問道:“剛纔那人可是叫戴文暄,她的相公可是叫張鵬?”

“應該是吧, 我只知那是澄海縣張知縣的夫人,你還沒說呢, 你們認識嗎?”

“朱夫人, 你也知道, 我姨母是嫁到了京城定國侯府的,她有兩子, 次子叫張鵬,就是我表哥。張鵬娶的妻子叫戴文暄,我要叫她表嫂的。如果沒有認錯,剛纔那就是她了。”

朱夫人聽到這話,忙放下首飾, 挑出重要信息:“這麼說來, 那個張知縣是定國侯次子, 是你表哥?”

吳清霞點點頭, 繼續說道:“那個戴文暄, 她是京城戴府的女兒,戴府是皇后娘娘的孃家, 皇后娘娘行一,她行三。他們怎麼會在這裡,表哥怎麼會做知縣?”

朱夫人一陣頭暈,本來聽到張鵬是定國侯次子就已經夠震撼了,沒想到後面還有個更大的,戴文暄竟然是皇后娘娘的族妹!

當下,朱夫人顧不上招呼吳清霞,吳清霞也急於回家理清思緒,於是坐下不到一刻鐘,吳清霞就匆匆告辭。

這邊朱夫人忙忙去找了朱知府,見他正躺在書房的軟榻上歇息,一身酒氣,便上前推他:“你快醒醒,我有大事要和你說。”

朱知府眯着眼睛,看清來人是夫人,沒好氣地說:“吵什麼,我喝了酒不舒服,躺一會兒也不行嗎。”

朱夫人道:“你可是和那個張知縣吵架了?他夫人剛纔來找我,送了一盒首飾讓我替他求情呢。”

朱知府得意一笑:“就知道他得來求我,哼,倔什麼倔。”

“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我送她出去時,正好遇到熊夫人過來,那張知縣竟是熊夫人的表哥呢。你猜熊夫人告訴我什麼?”

朱知府道:“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完,猜猜猜,我能猜到什麼。”

朱夫人擡手打了他一下,趕緊接着說:“那張知縣是京城定國侯的次子,他那個夫人更不得了,是皇后娘娘的族妹呢。”

“什麼?!”朱知府這下酒全醒了,心道我的娘哎,我剛和皇上家親戚吵了一架。連忙起身,顧不上朱夫人在那裡疑惑“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來澄海作知縣”,趕忙去找師爺商量怎麼辦。

那邊師爺早有劉師爺聯繫過,只待朱夫人勸得了朱知府,就由師爺出面。沒想到朱知府竟自己過來了。

兩邊一商量,這事就是酒後胡言。張鵬重新回到知府處向朱知府告了罪,朱知府也大度地表示毫不介意,還說以前只是開玩笑,這就將張鵬的年度評定改爲優。兩邊握手言和,皆大歡喜。朱夫人還暗示要將首飾還給戴文暄,被戴文暄堅定地推拒了,表示小小禮物一定要收下。

出了知府處,劉師爺奇道:“夫人這是送出了什麼,效果這般好。”

▲ тtκan▲ ¢ ○ 戴文暄將遇到吳清霞的事情講出,表示不是禮物好,只怕是知府知道了他兩人的身份。

張鵬苦笑道:“知道了也好,我總以爲我能靠着自己的能力成事,背景靠山都不重要,結果來來回回,卻總是家族身份保護了我。罷了,這本來就是我的一部分,何必故意捨棄。”

劉師爺也道:“早就該這樣,人活在世上,就要因勢利導,當初我就不贊成大人和夫人隱晦身份,白白受這些波折。”

回到家中,戴文暄問張鵬道:“今天怎麼鬧成這般,知府要給你婢女,你收下就是了,回來怎麼處理再說,何必當場拒絕。”

張鵬沉默了一會兒後回道:“我答應過你的事,我一定做到。這是我的底線。你也不必多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還是要拒絕的。”

第二天,戴文暄特意去府城見了吳清霞。兩人見面後,聊了幾句,互通了近況,戴文暄就發現吳清霞改變了許多,人也成熟多了。

吳清霞嫁人後,人就迅速地成長起來,在熊舉人納了兩個妾,自己也生了兒子後,生活的重心基本就是拉攏相公的心、維持正妻地位、保護好兒子長大,以前的情情愛愛都已經被殘酷的生活消磨掉了。

這次機緣巧合來了潮洲府,遇到了戴文暄,吳清霞最關心的還是張鵬,但不是張鵬本人,而是爲何張鵬戴文暄來到這裡,可是定國侯府出了什麼事情?

一想到這種情況,吳清霞就擔心得不行。她自己孃家一般,熊舉人完全是看在定國侯府的份上娶的自己,如果定國侯有個萬一,或者是張夫人有個萬一,那自己在家中的地位難免不保。

因此,吳清霞見了戴文暄,竟是份外友好,連連詢問京城侯府近況,待聽得京城一切都好,只是張鵬在北疆出了一些事,所以來澄海縣做知縣。吳清霞在放心之餘,還暗暗生出了些慶幸和得意。好在當初沒有真的嫁給張鵬,不然現在豈不是要跟着過這種苦日子。

吳清霞上下打量戴文暄,見她身着素色衣服(要幹活,所以穿普通款式習慣了),頭上沒什麼飾物(孩子小,經常陪玩不方便戴),更是認定他二人已經落魄,又猜想說不定和自己一樣,不得張夫人歡心,才被打發出京城。

於是兩人在和諧的氣氛下完成了一場見面,充分表達了雙方友好的願望。吳清霞在送戴文暄出門時,還再三表示可惜自己只是臨時路過這裡,不然一定要幫襯表哥表嫂。戴文暄也客氣地說了幾句有勞的話。

待戴文暄走後,吳清霞一方面作着對比,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要更加努力保住正妻之位,另一方面下定決心,要儘快離開,以免戴文暄他們真有什麼事求上門,自己不好拒絕。

此後,朱知府通過層層關係,確認了張鵬和戴文暄的身份,對待張鵬更加客氣親切,澄海縣的各項工作得到了府城前所未有的支持。凡此種種,不再一一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