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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爲數目多,反而不容易引起什麼爭執。大家都是仙道的修士,就算有些自私的,也總是要做做表面功夫。如這等雖然罕見但並非必須的寶物,往往不會輕易就撕破臉。

照道理,這麼多的恆河星砂,衆人只消按各自修爲分上一分,也就是了。

然而當衆人將神識放出之後,就都有些猶豫起來。

不爲其他,只因這神識竟是無法穿透那藍『色』光幕的,便也是說,他們非得破除這光幕之後,才能得到恆河星砂。

那麼此時究竟是誰人來破光幕?破了光幕後誰人清點?如何才能不被他人佔了便宜?如此多的問題,都不能輕易解決。

何況他們十一人除卻徐子青師兄弟和另一對主僕外,其餘七人都是單個進來,彼此之間,難以信任。尤其涉及分寶之事,就越發不能失了警惕了。

正在糾結時,那懶散青年又自開口:“此物於我無用,我可沒這勞什子的工夫在這裡耽擱。”

他言下之意,竟是要提前先走了。

很快就有一名金丹真人不忿:“大家早先說定一同進入石室的,現下我等來留在這裡,道友怎麼就要先走?”

此條道路上除了那對主僕同雲冽以外,就只有這一個金丹真人,雲冽不曾開口,自然只有他尚有說話餘地了。

懶散青年卻是撇了撇嘴,說道:“我不要此物,莫非還定要等你們不成?你們若是一年半載的破不開禁制,我難不成也要等你們一年半載?也太沒道理。”

他這話說得倒也不錯。

衆人一時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那金丹真人也有些啞然。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同路罷了,人人都想得到珍寶傳承,可沒有強行要人做些什麼的。不過若是其餘人等修爲更高,也就輪不到這懶散青年言語了。

而後懶散青年又道:“可莫怪我不曾提醒。這傳承是怎麼回事,誰也不知,路雖有五條,卻未必真真只有一條上有傳承。若是走到盡頭有什麼變故……”

此言落下,就有數人爲之變『色』。

徐子青心中也很瞭然。

羅浮真人的確是留下傳承,但衆人踏上這五條路後,則並不能得知羅浮真人如何考驗。雖說的確有可能傳承是在某一條路上,卻也有可能是要等到一條路走到盡頭了,才能看到傳承之地……若是後者的話,那豈非是先走完這條路的人先佔便宜麼?

這時候就有些僵持了。

那邊需要恆河星砂之人都頗爲不捨,但到底還是商量出一個主意:“不然我等還是先莫取寶,一間間石室看過後,若是到頭來都沒有傳承,再從頭來取不遲!”

懶散青年聞言,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就大喇喇同九尺壯漢先一步走出來。

徐子青側頭看一眼師兄,點了點頭。

雲冽神『色』不動,步子卻同他一樣,往門外行去。

見幾個修爲高的都走了,後面六七人也立刻跟上,紛紛走出石室慫仙擒拿術。

不想當最後一人剛剛走出時,石室裡突然發出一聲炸響!

衆人不由『色』變,連忙朝室內看去。

只見裡頭不止是怎麼回事,那禁制居然就此爆開,而其中的恆河星砂,也全部變成了灰灰了。

居然是……一粒也沒有剩下!

到此時,那些修爲弱些的,都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就有人苦笑道:“看來,這傳承之路上,羅浮真人卻不願我等取巧……”

一時間,好些人對那恆河星砂都心疼得不行。

徐子青對羅浮真人則越發佩服,不禁說道:“真人的心思,實在精妙。”

雲冽竟也略略點頭:“取捨之道,便是如此。”

到了這個時候,在場之人都不是愚人,便明白了羅浮真人的意思。

這每間石室裡約莫都有寶物,但每一件寶物之外,都有禁制。

若是不破禁制,則得不到寶物;若要破除禁制,則要消耗許多工夫,耽誤尋得傳承的時間;若是有人想要傳承與寶物兼得,用什麼取巧的法子,則寶物自毀,白白讓人心疼一場。

故而但凡行走此路之人,都需得要有所取捨。

是得寶物,還是得傳承?

若選傳承,可能到最後兩手空空;若選寶物,或許待前人得到傳承了要後悔莫及……所以,究竟要如何是好?

衆人一時無言。

隨後推開了第二扇石門,內中仍是一片藍『色』光幕,這一回,裡頭卻有九九八十一柄飛劍,均爲上品靈器,顯然自成一套劍陣。而其中更有一枚棱形玉簡煥發好忙,理應是與飛劍配套之物。

若是一個修士得到這套飛劍,來日裡修習法訣,必然可以作爲保命的手段,甚至橫行一方,也不成問題。

只是取捨上……

不多時,就有人先咬牙開口:“林某自幼修習水屬法訣,與這套劍陣正當匹配,林某……決定留下了!”

有他這般先行出言,還有幾個有些心動之人,便放棄了。不然若是留下,到頭來還要同這林姓修士爭奪,也是不美。

之後衆人繼續前行,往第三個石室、第四個石室依次走去。

此處不愧是秘藏中的傳承之地,羅浮真人當真是留下了不少的寶貝,不僅有各種天材地寶,連上品靈器都是成套而出。

這些尋寶之人心志也算堅定,對許多誘『惑』都能視而不見,可當一件下品寶器出現的時候,終是又有人停下了步子。

一件寶器何其珍貴,更何況,還是極爲適合自己的寶器?

漸漸地,就只餘下四個金丹真人,並上徐子青與另一位化元修士,還在繼續前行。

又到了一間石室,藍光裡浮動的是一株通體黝黑的莖幹,好似金屬之物一般的質感,給人感覺極爲沉重,又似乎隱含着一種奇異的玄妙意味。

此物徐子青並不認得,倒是那懶散青年見到,口中“咦”了一聲,隨後說道:“甲子,你將此物取出,再來尋我絕『色』莊主腹黑娘子。”

一直默默守護在青年身側的九尺壯漢應聲垂首:“是。”他極少言語,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彷彿是千年老木埋藏於深土,挖掘出來之後,厚重之感難以言喻。

懶散青年滿意地笑笑,再次離去,那名爲“甲子”的九尺壯漢則回過身,擡手就打出一團強大氣勁,衝擊到藍『色』光幕上,瞬時漾起片片漣漪。

壯漢甲子留下後,那個化元修士與金丹真人神『色』都是微鬆。

於他們而言,真正的威懾來自於甲子,而這位被甲子始終好生護持的少爺似的人物,卻未必讓他們多麼畏懼——畢竟,這只是個看起來毫無威脅力的金丹初期,哪怕是化元期的那位,都覺得自己哪怕敵不過,逃走也無問題。

徐子青和雲冽並肩走在稍後之處,他一路觀察而來,對這位懶散青年並未小看。此人氣息雖然顯示得只是如此境界,可不知爲何,卻讓他覺得有些違和。

似乎,此人並不應是這般……

因着他暗暗觀察一二,不想卻那懶散青年極爲敏銳,竟是立時察覺,看了過來。這一下便讓徐子青有些尷尬,他歉意笑笑,就立刻收回視線。

也是,不論此人是誰,是否收斂了修爲,他也不應如此失禮纔是。

不過從對方的反應來看,他的『性』情倒是不壞。

緊接着兩個石室都是極好的寶物,幾人卻未停留,再下一個時,後頭的壯漢甲子竟已追了上來,正將一個儲物戒恭敬放入懶散青年手中,顯然便是他收取的那物了。

要說金丹真人對付藍『色』光幕自是比化元修士強,耽擱的時間也少,只是貪心一動,若是不能自控,那麼見則想取,也要浪費機緣。這便是另一種取捨。

然而到了下一個石室時,徐子青卻停下步子來。

在那藍光裡漂浮的物事,着實讓他心動不已。

庚金。

一塊足足有五尺見方的庚金。

庚金的精華便是庚金之精,徐子青並未忘卻,他來到這天瀾秘藏裡,最大的目的便是庚金之精。

如今他所在之地乃是軒澤手中碎圖,而庚金之精所在,卻是自狐王手裡得到的碎圖之上,而他先前見軒澤拋出碎圖方能到達此地,想必另一處也應那般方可。只是他卻沒有從狐王手裡得到碎圖,而僅僅記下碎圖上所載罷了,因此究竟能否真正到達另一碎圖之處,卻是並不能十分肯定。

因此,若是庚金之精得不到,先得到這一塊庚金也是不錯。

畢竟這一塊庚金極爲純淨、毫無雜質,雖比庚金之精還差上一些,可比起普通的庚金,則要勝過數倍了。

想到此,徐子青就說道:“這庚金於我有用,我當留在此地破除禁制。”

那懶散青年目光在他身上掃過,又逡巡到雲冽那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果然情誼深厚。”

說完他領着甲子便走,另一位金丹真人也對庚金頗有興趣,可見到雲冽氣息冰冷,就一咬牙,先放棄了。那位化元修士更是快速離開。

很快這石室裡就只剩下師兄弟二人,徐子青這時方纔說道:“師兄,我們速速破掉禁制,將這庚金取到罷。”

雲冽略點頭,隨即他屈指一點,就放出一道手臂粗的劍罡,如同一道長虹,直直衝向那藍『色』的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