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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居舍裡。

一張牀榻上,眉眼俊雅的青年『裸』身睡着,將發頂靠在身旁同樣不着片縷的男子肩頭,神『色』很是安詳。兩人手指交纏,男子手臂搭在青年腰側,幾乎將他摟在懷裡,呼吸相親。

兩把墨『色』長髮如水流鋪開,糾結一處,頗有旖旎之感。

不多會,青年眼瞼微顫,正醒轉了。

與此同時,他身畔男子,也是睜眼。

兩人目光相對,青年神情溫柔,男子目光也略爲緩和。

徐子青看着師兄面容,忽然想起昨夜之事……他隱約記得那一場雙修最後,似乎見到師兄元嬰入他丹田而來……隨後,他便如同被雷噬一般,竟、竟生生暈了過去?

此時憶起,他頓時麪皮發燒,一瞬連耳根都紅得透了。

雲冽伸手撫他側臉:“元嬰初次相合,原有不適,你不必介懷。”

徐子青定了定神,那些羞赧之意卻不曾全然退去。

在雙修時暈厥,這未免也太過不濟,居然還勞得師兄勸慰……這、這當真叫他十分慚愧。

雲冽並不多言,只將徐子青眉心再又微微按壓,等待他這師弟自心緒裡迴轉。

徐子青到底也不是矯情之輩,他稍稍平復,就擡起眼來:“是,師兄。”

兩人溫情片刻,就各自起身。

徐子青着衣後,也將體內情景查探一番。

昨夜雙修過後,對他卻有許多好處。

他那萬木之界裡,本來死氣與生機相比仍有許多不及,雙修時師兄之殺意進入,就越發相助他將小乾坤打磨得穩固起來。他體內的生死輪迴之道化作青『色』長龍,與師兄無情殺戮劍道所化黑金長龍交|合,本身就有互相彌補之意。其中許多意境,在雙方切磋、磨合之下,都有了長足進展。

而他元嬰境界不僅被好生鞏固過,更是修爲提升,一直到了元嬰初期巔峰,再有一線之隔,就可以步入元嬰中期了。

這叫他恍然有些明白,恐怕是因着他剛剛結嬰、內世界裡有諸多提升,這時雙修,本來就大有裨益。

不過相比他而言,師兄應當收穫更多才是。

想到此,徐子青就看向雲冽:“師兄,你如何了?”

雲冽開口:“已至元嬰後期。”

徐子青一驚。

怎會突然提升一個境界之多?

照理說,原本師兄是剛剛步入元嬰中期不久,理應不會這般快纔是。

雲冽便道:“你結嬰之後,天道饋贈仍在體內,我與你成婚多年,便也相助於我。”

他兩個原先盟誓時誠摯真切,天道早有印記。徐子青本身又以傳奇功法得道,初期雖是頗爲弱小,可一旦結嬰,瞬時實力暴漲,小乾坤內,萬木以太極兩儀之態陰陽循環,生機更是無數。

在如此境況之下,雲冽同他雙修,就將徐子青難以消化之物盡皆汲取,且在兩人小乾坤相合時,彌補了劍域裡一些疏漏之處,也首度自徐子青處得了回饋真元。

多方效用之下,就叫他生生提升了一個境界。

但也不過只這一回有如此用處,日後再雙修時,便不會有這些好處了。

這原本,也是結嬰後修士脫胎換骨之故。

過了這一個關卡,修士仙途就要平坦不少,自然也格外奇異。

兩人探過體內修爲,就不在房中久待,走出門去。

雲冽照舊前去求劍會館,徐子青隨他而往,那處衆多劍修已然論劍許久,見到兩人過來,都是招呼。

下一刻,就有人覺察出來,驚道:“雲道友的境界……”

其餘人等也是發現,都是詫異不已。

姬文靖就說道:“兩日不見,雲兄居然再度突破,當真可喜可賀。”

雲冽就與徐子青坐下:“多謝。”

衆人雖不曾多問,不過此時也想了明白。

既然雲道友與徐道友乃是雙修道侶,這兩日在房內不出,是因什麼緣故……他們略作思索,便心中有數。

而云道友爲何修爲大漲,自然也與此事有關。

就有幾人心裡生出曖昧之意,只是藏在心中,並不拿來說笑調侃罷了。

倒是姬文靖,細細打量了兩人。

他便發覺那『性』情冰冷的雲冽,每逢目光落在徐子青身上時,總是有幾分柔和,比之望向他人時那般毫無波瀾,要顯得親近不少。

打量過後,他心中就有一嘆。

看來這兩人果真是雙修道侶,且情意深厚、早有盟誓,既然如此,他那妹子,便嫁不得雲冽了。

多少有些可惜。

但木已成舟,姬文靖也不多想,他妹子約莫這兩日就可到來,到時論劍大會總還是可以去瞧上一瞧,若再有年輕俊傑堪於匹配,也是不遲。若是沒有,也不必如何急切。

他姬文家的女子,總不怕沒人看重的。

這般想過,衆人都又論劍起來。

徐子青聽了片刻,不過因着他本身並非劍修,所習亦非劍道,雖能聽懂一些,到底非他所長。

如此稍作陪伴後,他就與師兄作別,出了會館——

他雖有元嬰修爲,自己也要勤於修煉纔是。

城中處處劍氣,諸多劍修周身氣息凝聚成一股洪流,在城池上形成一條劍道長龍,包含無數意境。

此非刻意爲之,卻對城中論劍者極有好處,反之,對並非劍修的修士,就有一定的剋制作用。

以徐子青如今境界,這剋制本無太大影響,可若是在更清靜之地潛修,自然更好。

略想了想,徐子青直接走到城外。

那裡有羣山掩映,木氣旺盛,而城中劍道意境不會影響到城外來,對他而言正是再恰當不過。

而且……昨夜雙修過後,他與師兄之間牽繫更多,百里之內,倒是很容易尋到對方蹤跡。

就不必太過擔憂了。

很快尋了一處樹林極繁茂的山峰,徐子青就來到其中山腰幾株大樹之下,盤膝而坐。

周遭佈下幾個禁制後,他就閉上眼,專心打磨修爲起來。

昨夜他所得不少,也要好生消化一番。

這一入定,許多木氣自山中、半空裡席捲而來,化作倒錐漩渦,直直灌入徐子青頭頂,在他丹田裡,繞元嬰不斷旋轉。

他兩手各握一枚上品靈石,將內中靈氣不斷汲取、壓縮,化作真元,在經脈裡如大河涌動,流淌不休。

現下他每次修行,傳奇功法運轉更快,早已是從前數十、數百倍不止,靈氣流轉間,更因體內脈絡寬闊,呼嘯如穿堂之風,躍動如奔雷之聲。

之後,他就如同化作一尊枯木,靜寂無聲。

不知不覺間,便有三四個時辰之久。

叢林裡,窸窣之聲細細碎碎,一雙姐妹自草藤裡鑽出來,又急急往林子深處奔去。

她兩個生得花容月貌,步子卻有些踉蹌,竟像是受了傷的,慌不擇路。

正這時,空中一聲霹靂般的厲喝響起:“兩個小賤|人,還想往哪裡跑!”

兩姐妹越發慌『亂』,素手輕揚,連連打出數道符籙,在身後形成重重陣法,隱藏自己蹤跡。

然而一道劍影襲來,只見一口飛劍煥發出耀目光芒,幾次斬擊後,所有陣法盡皆破除,而原地也現出一位中年帶須的男子身影,氣勢凌人,眼裡有邪惡之意。

他看一眼陣法破碎境況,稍一嗅聞,就往林子一處追去。

前方氣息明晰,絲毫不能將他瞞過。

兩姐妹跑得極快,亦用出遁術,在林中穿梭。

但她們所用遁法非是木遁之術,這林木對她們並無多少幫助,尤其又身受重傷,很快就面『色』蒼白,越發難熬。

而在兩人身後,那凌厲身影越『逼』越近,叫她們幾乎就要絕望起來。

終於,在又逃了數裡後,身後人追了上來!

那中年男子一擡手,就有五六支如同靈蛇一般的寶錐破空飛出,在兩姐妹前方形成一種陣勢,如若她們想要逃走,就必須從其中通過。

可追兵已然來到,又怎麼讓她們有時候破除那陣勢?

正是將人堵住了。

兩姐妹慘笑一聲:“上天不肯護佑我等,今日怕是要死在此處了。”

中年男子見她兩個停下,『露』出一絲獰笑:“兩個小賤|人倒是逃得快,如今照舊被爺爺抓住不是?還不快將東西交出來,否則……”

兩姐妹裡,年長的那個捏緊手指,怒罵道:“你這賊子,休想!”

年幼的那個也道:“縱然是死!也決不讓你得逞!”

剛一說完,做姐姐的已經吞下一粒丹『藥』,驟然修爲盡復,還暴漲數倍,直接撲向那寶錐陣勢,大聲呼道:“妹妹快逃!將東西護好,來日爲我報仇!”

做妹妹的眼中含淚,卻是一咬牙,就立刻飛奔出去!

中年男子大怒,手指一點,飛劍立刻撲向年幼女子:“哪裡逃!”

年長女子見狀,卻立刻迴轉過來,將那飛劍堵住。

與此同時,年幼女子卻越發橫心,跑得更快了。

她絕不會辜負姐姐爲她留下的逃生機會!

中年男子被年長女子纏住,怒火更熾,出手更爲狠辣,短短几個呼吸間,就讓年長女子傷上加傷。

他到底耐『性』不佳,很快連連打出重手,終於一掌將年長女子擊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也不去多看,他就循着另一女子去路,急速追趕。

年幼女子拼命逃走,然而她姐姐爲她爭取的時間也是不多,纔不足半刻,後方又被追了上來。

她心頭恨極,卻無可奈何,眼看就要被追上——

突然間,就見到前方有一個人影,當時也不及看清,就已然開口呼道:“前輩救命!前輩救命!小女子必有厚報!”

竟再也顧不得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