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言睜開了眼睛,但是世界依舊是黑暗的,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
“是誰?”
她靜下心聽着,只是隱約感覺到有人在這裡,可惜的是她根本就看不見,也感受不到到底是什麼人。
“不要哭好不好?”
男子的聲音那麼熟悉,她漸漸安靜下來,眼淚也停止流下。
“魑……”
她感覺到了,是魑,就是魑,只有魑纔會有這個聲音,只有魑纔會讓她有安心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我現在是不是很狼狽,和以前一樣,所有的人都在改變,只有我還是那麼的落魄。”
只有她一直沒有變,只有她的問題從來沒有解決過。
淚水打轉,她就是想要這麼一次,只有一次,沒有任何的負擔,不去管其他的什麼事情,只做莫梓言,會哭會笑的莫梓言。
“沒有,你很好,真的很好,你不知道,在我的心裡你是多麼的美,多麼的讓我放不下。”
他呢喃,聲音有些低沉,裡面甚至還夾雜了一些痛苦。
“我記得那時候,我沒有對你有過好臉色,我一次一次的對你食言,我傷害你。”她兩行清淚滑下,“但是我一直以爲,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你是明白我的有口無心的。”
她看着他的方向,感受着他此時此刻的表情。
“奈何,最後我才明白,其實一直以來,你都不明白,你一直都是在自己付出,你甚至不求我的任何迴應,但是魑……你那樣子選擇離開,你用死亡來控訴我,你知道我是多麼的難過嗎?”
風吹過,這本是涼爽的天氣突然變了,變得陰沉,變得即將有一場大雨滂沱。
“我沒有,我怎麼會控訴你,我那麼……”愛你,愛你卻怎都說不出來,也不能說出來,縱然天下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也不能真的就說出來。
莫梓言你面臨的已經夠多了,不惜那個再給你增加一絲負擔你懂嗎?
你又懂不懂,有時候,那麼愛你,但是卻甘心只是守候着你,不是得不到你,是不想得到你。
“你真的沒有變嗎?你的心還是和當初是一樣的嗎?”莫梓言看着他,只可惜她什麼都看不到。
“自然是不會變的,這一生都不會改變。那麼莫梓言你呢?變了那麼多次之後,你還要改變嗎?”
他皺着眉頭看着她,只不過,他知道莫梓言看不見他,若是莫梓言能夠看見,自然是不會和他說這些東西。
“改變?我一直都在變。魑……你相信嗎?有那麼一刻,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一起一輩子,什麼都不管,遠離世俗,就那麼安安靜靜的生活,隱居世外,再也不過問這凡塵的事情。”
她吐露自己的心聲,坐在地上感覺到了涼氣,但是現在的她還是坐下來有些穩妥,只有這樣自己纔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安全感。
“我明白的,我明白了。”
莫梓言笑了起來,她笑自己的傻,笑自己在最無助的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是自己懷疑的人。
不是懷疑,是她就知道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魑,根本就不是。
魑已經死了,她親手燒了他的屍體。
她也該清醒了,該清醒了,那些事情,她何必還在這裡自欺欺人呢?
“你走吧,我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了,回到屬於你的世界去吧,相信你的武功已經恢復了,該怎麼做就怎麼去做吧。”
她一直都知道,知道了那麼多,心越來越累,累到最後,她漸漸麻木。
她想,人生是不是就是這樣子的?因爲她不懂,所以顯得高深莫測。
莫梓言很是開心,眼睛看見的時候,能夠看到和魑一樣的外貌,看不見的時候,能夠感受到魑的氣息。
上天是不是待她還算不薄?
“!”
氣息?莫梓言突然一驚,氣息是騙不了人的,有時候眼睛可能欺騙自己,但是心呢?
只要不是自我暗示,就不會欺騙。
她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她是真的明白了魑就在自己的身邊。
“魑?魑!真的是你是不是?”
她突然站了起來,嚇的對面的男子一跳,不過他快速的恢復了自己的情緒。
“我……我要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他說完轉身就要撤。
“魑!你忍心丟下我一個人站在這裡嗎?”
她快速的說完這句話,如願的感受到了他停下了腳步。
“你忍心我一個人什麼都看不見就站在這裡嗎?你不會擔心我嗎?”
她是卑鄙了一次,她知道魑是擔心自己的,所以她這樣無所顧忌的說了這句話。
或許這句話說完之後,他很很是糾結,他那個榆木腦袋會想很多有的沒的,或許他還會躲起來。
但是最起碼現在他停下了腳步,最起碼她留下了她。
莫梓言就是魑一生的牽絆,莫梓言就是魑的孽障。
“那你知道我究竟是誰碼?”
男子開口,問的這個問題有些奇怪,但是莫梓言卻能夠明白他的含義。
因爲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七殺堂的魑已經死了。
“我莫梓言真的是幸運,先是見到了和魑一樣外貌的人,然後又感受到了和魑一樣氣場的人。”
說這些的時候,她有些自嘲。
魑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只是在靜靜的等着答案。
“你是冷冽嗎?”
她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關心他,全天下傷害她的人太多,但是背後關心她的人也就那麼幾個,着其中,就數冷冽最爲突出。
“莫梓言,你的心裡,究竟還有多少人?”
這個問題聽在耳朵裡面,顯然就是告訴她,她猜錯了。
不是冷冽?
莫梓言更是驚訝,還會是誰?
這個世界裡面,還有誰能夠了解魑,還能有些能夠騙過她?
“你是誰?東璃夜嗎?”
這是她心裡最期望的那個人吧,沒有第一個說出來,是因爲連她自己都不信這件事情。
男子仰頭深呼吸,天空突然開始下起了雨,一點一點的打在皮膚上面,刺骨的涼意傳遍全身。
男子向前走了幾步,走到莫梓言的身邊。
“下雨了。”
他的聲音傳來,然後莫梓言就感覺不到雨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靠近自己的時候,莫梓言明顯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身上有傷?”
莫梓言握緊雙拳,這個人身上有傷,她也感覺到了,他爲自己遮雨的工具絕對不是傘,那麼只有一個解釋了,是他的衣服。
“是啊,有傷,我以爲它一輩子都不會復原,但是它好的很快。”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他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這是屬於魑的味道,這個感覺,就像是在很久以前,那個時候她那麼的冷血絕情。
“怎麼會受傷?我一定會將那些傷害你的人送進地獄。”
這一刻,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的狠戾沒有躲過男子的眼睛,精緻的容貌裡面,盡是冰冷。
這就是莫梓言,就是那個吸引那麼多優秀人物的莫梓言。
“如果時間重來,相信那個魑是不願意見到你的,這樣子他的生命不會走到盡頭,他的世界也不會那麼悲慘。”
男子說這話的時候,感覺到了莫梓言的不開心。
“你沒有資格侮辱魑,你懂他嗎?他雖然是一個冷血的殺手,雖然他以前只會殺人,但是他的心比那些所謂的正派人士都來的光明,你懂什麼?”
她維護魑,在魑死了之後。
莫梓言你這樣子未免太過可笑,你現在就像一個跳樑小醜你知道嗎?
“莫梓言,你不懂男人的心思,他應該比你還要決然。”
這就是他對於魑的理解,那個屬於神話般的男子,那個殺手界的傳奇人物。
他很是崇拜那個人物,因爲他沒有失手過,只不過那個男人讓他很不解,他竟然是死在了七殺堂的毒藥下面。
“你究竟是誰?”
莫梓言推開他,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她還沒有那麼弱。
“你還沒有猜到?”男子勾起脣角,“這傷傷在心臟的地方,只要再深一點,我就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面了。”
……
莫梓言一個人坐在樹下,雨水淅瀝,水一點點的滴落下來。
桌子上面應該還有茶壺吧,但是現在她沒有那份悠然的心境。
她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離開這裡,只是因爲她現在還看不見任何東西。
黑暗在這裡蔓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等到真的黑暗了纔會見到光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從現在開始就要永遠面對這片黑暗。
離還站在那裡,她感覺的到,也是在雨裡,他身上還有傷,這是在懲罰誰,誰都不知道。
“莫梓言。”
許久之後他開口,聲音有些嘶啞。
“怎麼?”
莫梓言的聲音也是如此,有些哽咽,是她哭過之後的證據。
“我走了,要我扶你回樓上嗎?”這樣子的莫梓言,定然是不會叫任何人過來的,他擔心他要是就這麼走了,她會一直坐在這裡。
“我帶着你從窗戶進去,不會有人看見的。”
說完很久之後,都沒有得到莫梓言的迴應,於是他又追加了一句。
“不用了。”她拒絕,這裡雖然冷,條件也惡劣,但是她的心經過冷風吹後,平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