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山洞裡,我和風、宣苦練了八個月,終於將那內功心法練成,並且到達了一個新的境界。之後,我們便回到深谷的木屋,修習幽情劍法,我們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終於將那劍法運用自如,配合得天衣無縫,互爲呼應。與此同時他們四人也都已練就了壁虎功,現下就只等我的壁虎功大成,便可離開這深谷。
“小懶蟲,該起牀了。”睡得迷迷糊糊間,有人輕柔地將我扶了起來,摟入懷中。我朦朧地睜開眼,對上塵清冷卻含笑的眸子,呢喃道,“天亮了?”
塵的眼眸內閃過一絲好笑的神情,上牀將我擁進懷裡,我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手環在他的腰上,噘嘴撒嬌道:“塵,讓我再睡一會兒,好不好?”
話音剛落,忽覺眼前一黑,緊接着膚上溼涼,是一塊絞乾的毛巾鋪到了我的臉上。“就知道你會心軟,讓她賴牀。”是啓的聲音。
一隻手仔仔細細,徹徹底底地給我擦了個臉,這下子瞌睡蟲全跑光了,想睡也睡不着了,我苦着張臉,一把搶過毛巾,“我自己來。”原來給我擦臉的人是塵,而啓則是站在牀邊,雙手抱胸,好以整暇地看着我。
擦洗完,我伸了個懶腰直起身來,眼珠子一轉,猛地將毛巾往啓的臉上扔去,他卻不慌不忙,手一伸出,毛巾已穩穩地接在手中,笑眯眯地看着我,調侃道:“人家拋繡球,我們家雪兒就是與衆不同,拋毛巾。”
又耍我!我狠狠地瞪着他,心中有打人的衝動,不!簡直想一巴掌拍死他!擾人清夢不說,還戲弄人。
可是靜下心來,回頭想想,這段時間以來,他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逗弄我,他想引起我的注意?他似乎有些不安?他在害怕?害怕什麼呢?擔憂?擔憂什麼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就算出谷,也不會再去管外界的事了嗎?那他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直覺告訴我,他有事瞞着我,是什麼事呢?難道……與那人有關。唉,看來,不解決掉這個,只怕我們今生也難平靜,是時候好好談一次了。
“我知道自己很帥,但你也不用一直盯着我看,那樣我會害羞的。”神思流轉間,卻聽啓略帶戲謔的語聲響起,他的眼眸內流轉着促狹的神色。
我回過神來,白了他一眼,“誰盯你看了?”人家剛纔在思考,好不好?
“呵呵,那剛纔誰啊,盯着我看了半天,連眼都不眨一下。”啓臉上的笑容更甚。
“拜託,我那是瞪,不是盯?”我忍不住好笑地說道。
“好了,你看你們兩個……”塵嘆了口氣,坐起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啓,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走吧,亦風和亦宣已將早點做好了。”
“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剛走了一步,我猛地拉住啓,緊緊地揪住他的目光,一瞬不瞬。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我就想知道原因,猜來猜去,實在太累,不管是不是真如我猜想那樣,我也不要再猜了。
啓微微一驚,臉上的表情卻沒有變化,嘴角一揚,給我一個大大的笑容,“沒有啊。”
“你有。”我表情嚴肅,溫柔的眼眸中有不容拒絕的光,“你不是說我們是夫妻嗎?那麼有什麼事我們不可以一起解決的?”
“啓,別說雪兒,我們也覺得你似乎有心事。”塵也停了下來,回頭看着我們。
“你是在擔憂你的主子?”我不想跟他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反正這次我一定要弄個明白。
啓驀地瞪大眼,驚疑不定地看着我,“你……”
“其實,你一直都沒有跟他斷過聯繫,甚至還在幫他做事,對不對?”我並不是在責怪他,我只是希望他能將一切告訴我,不要再一個人揹着這麼重的包袱。
啓的臉色漸漸變白,“我……”
“你跟他談了條件……”我緊緊地盯着他的臉,淡淡一笑,“那條件便是讓他放過我,而你將會繼續幫他做事,繼續幫他收集信息,甚至還
有寶藏和前……某些人,所以,爲了表示你真心合作,你將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向他報告了,對不對?”
“我……”他緊抿嘴脣,擡眼定定地看着我。
望着他那不安的眼神,我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輕笑起來,柔聲道:“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知道嗎?你這樣子讓我心痛,我捨不得看你難過。”
“雪兒,”啓伸手把我攬入懷中,下巴溫柔地蹭了蹭我的頭頂,灼熱的氣息灑在我耳後,“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出爾反爾,還是不願放過你,甚至還帶來了魔音,非要置你於死地。雪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是罪人,差點害死了大家,我……”
我輕拍着他的背安撫他,“啓,我沒有怪你,真的,你看,我們現在不是因禍得福嗎?不僅練成了絕世神功,而且也擺脫了所有的麻煩。”
啓將我擁得更緊,我也緊緊抱住他,輕聲道:“那人是誰,可以告訴我嗎?”不等他回答,我又接着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八分。”
啓身形微微一頓,聲音有一絲微啞,“你知道?”
我“嗯”了一聲,點點頭,一字一句堅定地道:“他就是……”
“康景皇。”身側忽然響起風的語聲,不知何時他和宣已站在了我們的身邊。
“你們……”啓微微一詫,擡眼望着他們,“什麼時候猜到的?”
“很早。”宣幽幽一嘆,輕笑道,“能讓天下第一樓的樓主爲之賣命的人並不多。”
啓放開了我,改爲拉上我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笑了笑,道:“是不多。”
宣也走過去,坐到他對面,道:“所以這世上只有四個人最有可能,皇上,太子,皇后,還有薛王爺。”
“可是,皇后和薛王爺想篡權,”風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淡淡道,“那藍衣人說雪兒是禍水,那麼,若是他們,怎麼會希望雪兒死呢?他們可是希望天下越亂越好,這樣纔能有機可趁。”
“所以……”坐在我對面的塵接着說下去,“這人只能是當今皇上,太子……他捨不得傷雪兒。”
“呵呵……”啓心中只覺得好笑,不由失聲笑了起來,自己似乎像個傻瓜,垂眸沉默了半晌,才苦澀地嘶聲道,“爲什麼……爲什麼現在才問?”
我微笑的望着他,嘆息道:“想等你自己開口,我不想逼你,可是,現在……”
“我們要離開了,所以你不信任我,你害怕我會出賣你們。”他猛地擡頭,打斷我的話,面如死灰,眼中是一片絕望的悲涼,聲音帶着幾分嘲弄,“你終究要離開我了是嗎?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的,我沒有亦風和亦宣的劍法,可以與你心意相通;沒有忘塵與你的那種相互扶持,相互鼓勵,艱苦立業,生死與共的情意。”
“可是我還是很貪心,我想日日看到你、守着你、愛着你,這一年多來,我很高興……也自私地想把這樣的日子多留幾天,但是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雪兒,對不起,請允許我將這段美好的記憶永遠留在心裡……”
白癡!笨蛋!傻瓜!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勾下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脣,堵住他那些自以爲是的話。他的身子頓住了,石化了,脣緊緊地抿着,我懲罰似的啃咬他,他的脣瓣微微一顫,我輕輕吮住,他的脣軟軟的、麻麻的、柔柔的,直到他從被動變爲主動,直到他緊緊地摟着我,緊得彷彿要將我擠入他的身體,我才鬆開他,凝望着他的眼睛,輕聲道:“啓,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更沒有將你與誰做比較,我愛你,就是因爲你是你。”
啓的身子微微一顫,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閃動着莫名的神采,“雪兒……”
我望着他,輕聲道:“啓,我不想騙你,我的確不想你再與那人聯繫,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我不希望你再爲他賣命,但是若是你還想……”
“雪兒,”啓將我擁緊,低聲道,“過去的韓俊啓已經死了,現在的他不會再爲任何人賣命,他只想讓他所愛的人快樂,讓他所關心的人幸福,他不會再讓自己所愛的人和所關心的人受到半點傷害。”
我微笑着,忍不住留下幸福的眼淚,“啓,謝謝你。”謝謝你真的終於放下了。
“好了,雪兒,”一雙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聲音溫柔而優雅,是宣,“既然一切雨過天晴了,那麼應該高興纔是。”
我拭去臉上的淚痕,回頭朝他點了點頭,目光一一掠過衆人,然後伸手拾起筷子,展顏一笑,道:“吃飯吧。”
也許前路我們仍舊會遇到困難、遭遇挫折,甚至還有危險在等着我們,但是隻要我們五人一條心,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人生雖如戲,但演繹的人不同,它的劇情便也會不同,更何況我們還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情節。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