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憲航放下藥箱落座,問道:“林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是這樣的……有勞杜醫生,我想知道那日說的腐參究竟是怎麼回事?”黛玉平和的問道:“我知道那一定是與我有關的……”
“這……”杜憲航一愣,頓時後悔自己那天說話沒有注意,竟然被林小姐抓到了馬腳,不由得猶豫的看向水溶。
“很不必看溶哥哥的意思,若是我不瞭解清楚前因後果,這疑惑會一直繞着心神……”黛玉輕輕拉了拉水溶的手,表明了自己不明真相不罷休的立場,又道:“那幾日忙於水漾的事情,自無暇顧及,今日再見您,我是一定要知道的!”
“……”黛玉把話說的這樣清楚,杜醫生也只剩下無語的份兒,不停的瞄着水溶,希望他給點意見。
“就告訴玉兒吧,早晚她都要知道,那個時候選擇隱瞞,也是因爲怕她多思無法承受……”水溶猶豫着投降了,卻也沒有忘記拉着她的手叮囑道:“不過玉兒要答應我,不許傷心,不許多想,更不許因此而鬱結於心,要知道,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一切再也不會生了。”
“哥哥放心,玉兒如今亦非過去的玉兒。雖然我不清楚腐參一事到底爲何,卻也知道定是不好的……哥哥愛護之心玉兒明白,卻也知溫室的花朵見不得風霜,玉兒要與哥哥一同走過今後的旅途,又怎麼能只躲在背後做那不聽不聞的聾盲之人……”黛玉十分讚賞現代女性的獨立與自強,慢慢的,她早已不會動輒慌張失措,自傷自憐而抑鬱了。
乖乖,居然連“溫室花朵”這樣的詞彙都已經被她學會了!還能有理由瞞着她嗎?
水溶讚賞的點了點頭,示意杜憲航可以說了。杜憲航見大少爺許可,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詳細的將黛玉致病的原因與現細細說明,並再次提出一定要將那個害人的惡人揪出來交給法律制裁!他不知道爲什麼水大少這般寵愛林小姐,卻遲遲不動手?
聽罷了有關腐參的真相,本以爲黛玉會傷心痛哭的水溶,卻驚見那晶瑩剔透的淚光始終迴旋在翻翹的美睫之內,面部無甚波動,似乎在冷靜思考着什麼。
“這種敗類,還是早早抓起來的好!”杜醫生義憤填膺,恨不得親手去將壞人綁了送到警局!這樣美麗可親,又知書達理的女子,居然有人下得了狠手!
“如此,那惡人,恐怕已是歸了塵土……”良久,黛玉輕聲一嘆:“卻沒想到二舅母這般恨我……我知道了,辛苦杜醫生了……謝謝。”可不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那王夫人的確是過去時的古人了。
“那麼,我就告辭了!”行了個禮,杜醫生離去了。心中暗道,怪不得水少一直沒有動手,聽林小姐這意思那動手腳的人已經死了,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
“玉兒如何這麼肯定使壞的人是她?”水溶詫異道。
“還不是林家的財物鬧的……”見杜醫生走了,黛玉才如玉的小腳伸到被外,輕輕撥動着大絲絨罩角上的粉色流蘇。
“林家的財產?”水溶也掀起被子坐進去,又固執的將她腳蓋好。
挪了挪身子,黛玉幽幽道:“自爹爹故去後,林家正宗已無男丁,爹爹臨終前將所轄家產全部作爲我的嫁妝,已在當地官府備案,交接給了璉二哥哥一併護送回京,老祖宗說……說我不擅理財管物之事,皆存放在她那裡,待到出嫁之時會直接交給夫家……”
“這與你那二舅母又有何關聯呢?”水溶問道:“莫非她對這嫁妝財物起了歹心?”
“哪裡還有什麼嫁妝,元妃省親一次便花費無數,那些銀錢,差不多已經被用磬。只瞞我一人罷了……自打省親結束,每月裡配好的丸藥便由二舅母那邊送來,老祖宗問過一次,二舅母說不敢勞煩老太太掛記,既然璉二嫂子當家,二房裡便應多分擔……”提起這樣的辛酸往事,再堅強的心也會傷感,輕輕擦掉一滴沒有藏住的淚,挽住水溶的手臂倚在身邊:“若非穿越到此,許是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老天把你送來,就是讓我寵你,愛你,彌補你過去受過的苦楚,否則也不會有夢訂婚約一說,紫玉簪也不會跨越時空配成雙……”輕撫黛玉的鬢,水溶在心底將中外的各路神仙又感謝了七八百遍才道:“這下子,可是什麼都說清了的,既然說清了,也就標誌着和過去那段記憶徹底告個別,嗯?”
“放心吧!”黛玉吸了吸小鼻子,而後嫣然一笑:“我現在可是個現代世界的女子呢……”
“我啊!真不知道該怎麼疼玉兒纔好,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個小時能夠陪在你身邊……”水溶既幸福,又無奈,這個小女子身上充滿了神秘魅惑的魔力,讓他解不開心,移不走情……
“對了,剛剛晚餐時,麗莎彈的曲子還記得嗎?”
“嗯,很好聽!”黛玉點點頭。
“那我給你唱,聽完了好好的睡一覺,忘掉那些不愉快好嗎?”水溶扶着黛玉躺下,蓋好,自己則側臥着,一手拄着頭,被子下,一手與黛玉握在一處。
“心若倦了淚也幹了/這份深情難捨難了/曾經擁有天荒地老/已不見你暮暮與朝朝/這一份情永遠難了/願來生還能再度擁抱/愛一個人如何廝守到老/怎樣面對一切我不知道/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爲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愛你怎麼能了/今夜的你應該明瞭/緣難了,情難了……”沉沉的嗓音充滿磁性,絲絲的鑽入心扉,刻下雋永的印記。
“啪啪啪……。”水溶忽然覺得自己握着的小手抽走了,接着便是黛玉拍手的聲音:“溶哥哥唱的真好!真好!”
“壞玉兒!你怎麼還不睡覺?”水溶臉上很罕見紅了紅,抓住那隻不老實呆着的手放在嘴邊輕咬。
“不是啊!一次聽哥哥唱歌的,還唱的這樣動聽,我怎麼會睡着?”黛玉大眼生生,很無辜的訴說着,似乎水溶在無理取鬧一般:“要不……哥哥再唱一遍?”慫恿並期待的眼光看得水溶身上一陣陣毛,明擺着這小丫頭就是故意的,可無論如何都張不開這張嘴去拒絕。
“好吧,我再唱一遍,玉兒要是再睡不着,那我只有累死的份兒了……”水溶翻躺在牀上重重一嘆。
“什麼死啊活的,哥哥若是不願意唱,就算了……”一扭身,黛玉把被子全部捲走,裹的像是一條毛毛蟲,背過去不理他。
“不不!”趕緊湊過去認錯,卻現小丫頭在強憋着笑意卻忍不住抖動着肩膀。
“好啊!”水溶坐起身將睡衣的袖子挽了挽,一臉痞痞地壞樣子:“這條小毛毛蟲太奸詐了,今天可要好好修理下!”說着,動手去抓癢。
“啊!我錯了!我再不敢了!哥哥饒了我吧……”黛玉因爲卷着被子,兩手都裹在裡面,無法反抗,只扭來扭去活像是真的小蟲子一樣,一邊笑一邊求饒。
“知道錯了就要乖乖睡覺,好嗎?”幫她把被子打開整理好,稍微的嵌開點縫隙,以免剛剛嬉鬧時存了汗,夜間會不舒服,水溶笑着捏了捏黛玉緋紅的小臉,額頭上輕輕一吻:“我再給你唱一遍,而後叫顏蕙來陪你說說話,困了立刻就睡。”
“嗯……”把被子頭拉到鼻子附近,黛玉很乖點點頭:“溶哥哥也要早點睡,可剛剛那車子的事……”
“車子撞人的事情,一查出來,立刻就告我我的玉兒,絕對不會瞞你,行了吧?”水溶十分欣喜於黛玉今日的鎮定,五個月的現代生活,讓她或多或少的生出了些女性自強的認知。那蓄意撞人的事件,對她來說已經是相當恐怖,原以爲沒有一段時間沉澱,是不會消散的。可黛玉的表現直令他刮目相看,只有在剛剛出事之後嚇的哭了一會兒,而後便很快沉穩下來,借杜醫生爲她把脈壓驚的機會,還能夠從容的提起腐參一事的疑惑……玉兒長大了!不,準確的說,在現代社會這樣一個寬闊的舞臺上,她正不斷的散出獨有的魅力,和與生俱來的的沉穩大氣……
聽見水溶關門離開房間,黛玉悄悄的縮在被子裡面。今天的事,真的不後怕嗎?怎麼可能,那可是生死一瞬間!只是,就在閉上眼睛那一刻,心底卻是始終覺得溶哥哥一定會來救自己,也就是腦中念頭的一閃而過……新的社會仍然處處存在着不同的危機,與那落後的時代比,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可以躲在溶哥哥背後,而要與他並肩站立!她不要做一個附屬的花瓶,而要在這個時代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午夜剛至,雪萊便悄悄的從後門將穆七引進水父的書房,事件已經完全平息,各路媒體紛紛回去趕稿,拍到照片最多的,莫過於那些一路跟着四人的狗仔隊。水家大少爺外出用餐遇襲,還引了槍戰,這可是轟動的大事!
(本章中水大大的情歌歌詞來源——《新不了情》,個人認爲很8錯,就用在這裡了~嘿嘿)